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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9月17日 星期三

雍正皇帝悟道因緣

雍正皇帝悟道因緣

  清世宗雍正皇帝(1678-1735),名愛新覺羅胤禎,是清兵入關定鼎中原後的第三代皇帝,是清聖祖康熙帝之第四子。後世圍繞其繼位、暴死等事件傳說甚多,多虛謬不實。其為政方略遭人物議處亦多,但他在位十三年(1722-1735),勤於政務,任用賢才,勵精圖治,在文治武功方面,都不愧一代英主之名。史稱“康乾盛世”,實離不開雍正承前啟後的功用。

      雍正還是一位很有學問的皇帝,曾從學于著名學者閻若琚、張英、顧八代、徐元夢等人,不僅通曉《四書》、《五經》等儒家經典,而且善於詩詞書畫,對漢文化有相當深厚的素養。特別值得注意的是,雍正喜讀內典,深通佛理,尤其對中國佛教代表性宗派禪宗,更是深得法要,別有慧解。他曾師從高僧,直探心源,亦曾升堂說法,開導群迷;並以帝王之尊,親自編選《御選語錄》,刊示天下。其禪論戛戛獨造、在在中的,遠非泛泛涉獵者所能企及。歷代帝王中,信佛崇佛之“佛心天子”不在少數,但像雍正這樣在佛理上卓然成家者實屬罕見。  

      清朝皇室與佛教因緣頗深。清世祖順治在他短暫的一生中,與佛教禪宗結下了不解之緣。他曾召禪僧憨璞性聰,玉琳通琇、木陳道忞等到內宮探討佛法,談論禪理。他自稱“癡道人”、凡請禪師說戒之類的御劄,都自稱“弟子某某”,與宗門耆舊相見,不令稱臣致拜,從容咨訪,握手溫顏,情逾師友。

      清聖祖康熙在位期間,曾多次巡遊江南,幾乎每次都參禮佛寺,延見禪僧,賜額題辭。《宗統編年》一書即受康熙之命而撰寫。康熙皇帝尤其尊奉藏傳佛教,對達賴、班禪、章嘉等活佛多有敕封賞賜。二世章嘉阿旺洛桑卻丹更是以國師之尊,出入皇宮,奔走邊關,極得康熙寵倖。

  章嘉活佛轉世系統,是清代四大活佛轉世系統之一。一世章嘉紮巴俄色,青海紅崖子溝張家村人,所以由他開始的轉世活佛系統稱張家活佛。康熙帝時,以“張家”二字不雅,改為章嘉。二世章嘉曾從五世達賴喇嘛學習。1693年被康熙帝封為呼圖克圖。康熙帝擊敗準噶爾部噶爾丹之後,在多倫召集蒙古各族王公會盟,建彙宗寺,封他為“灌頂普善廣慈大國師”,主持彙宗寺,掌管內蒙古地區佛教事務。

  因章嘉國師經常出入內廷,與諸王子關係亦密切,而與其最投緣的是四王子雍親王,即後來的雍正皇帝。

  據雍正自述,他少年時即喜讀內典,年輕時曾雇人代替自己出家,同時與僧侶來往密切,在讀書時,將自己喜歡的文章編輯成《悅心集》,裏面所面所選多看透世事,任情放達的文章。如《醒世歌》曰:
     “南來北往走西東,看得浮生總是空。
      天也空,地也空,人生杳杳在其中。
      日也空,月也空,來來往往有何功!
      田也空,地也空,換了多少主人翁。
      金也空,銀也空,死後何曾在手中。
      妻也空,子也空,黃泉路上不相逢。”

  雍正早期學佛,對於有為佛事非常重視,曾有“十年興國,十年興教”之願。當時他多從知解的角度來解讀禪宗公案,因此對禪宗頗為輕視,認為“如來正教不應如是”。由於他初學佛,無實際體證,故對無跡可尋的禪宗,未能窺其端緒,遂每每非之。
      直至結識章嘉活佛後,雍正與其“時接茶話者十餘載,得其善巧方便,因知究竟此事。”消除了對禪宗的偏見,並發奮參究。

      因藩邸與柏林寺相距不遠,雍正與柏林寺禪僧亦有接觸。康熙十一年(1712)春,雍正到柏林寺,遇妙智禪師,相談甚洽,遂產生隨僧眾坐禪的想法。

      雍正開悟破三關
  關於雍正皇帝的悟道因緣,《御選語錄》卷十七有明確的記載——

  康熙五十一年壬辰(1712)正月二十日,雍正邀請數十禪僧入宮參加禪七。在第三個禪七的最後兩天,雍正前來隨喜,同坐兩日。坐到第五支香的時,雍正忽然洞達本來,始信天地間惟此一真實之理。

      主持禪七的是當時名望很高的迦陵性音禪師。性音禪師聽了雍正的彙報,踴躍讚歎,當即便籠統首肯,印可雍正已徹元微。

      雍正當時自以為了歇,而數日後又覺不甚自在,自知尚未達於究竟,於是叩問章嘉國師。

      章嘉喇嘛開示道:“若王所見,如針破紙窗,從隙窺天,雖云見天,然天體廣大,針隙中之見,可謂遍見乎?佛法無邊,當勉進步。”
  (“針隙窺天”是形象說法,實指初步破參,即參禪者初登解脫之門,悟此七盡之軀,四大和合而成,無有實我。)


  聽了章嘉的開示,同年二月十一日,雍正復召禪僧於集雲堂舉辦禪七。禪七期間,雍正猛力參究,曾無懈怠。至十四日晚間行香的時候,雍正忽覺桶底脫落,命根立斷,通身汗流,自覺與佛祖眾生同一鼻孔出氣,此時方信有重關之理。雍正於是又向章嘉喇嘛請教。

      章嘉喇嘛回答道:“王今見處,雖進一步,譬猶出在庭院中觀天矣。然天體無盡,究未悉見,法體無量,當更加勇猛精進。”
(“庭院觀天”指涉過重關。重關又稱前後際斷,指悟得山河大地,十方虛空,無非空華幻影。)

      事後雍正把章嘉喇嘛的話轉述給性音禪師。性音禪師茫然不解其意,支吾道:“此不過喇嘛教回途功夫之論,更有何事?”
      然而,雍正卻更加相信章嘉喇嘛的開示,而對性音禪師的妄加印可頗不以為然。因此,他仍然繼續精勤參究,念念提撕。


  雍正諦信章嘉之垂示,為直達究竟而精進提撕,至次年康熙五十二年癸巳(1713)正月二十一日,雍正復於集雲堂中靜坐,無意中踏破末後一關,終於通達“三身四智合一之理,物我一如本空之道”,境智融通,色空無礙,獲大自在。
      那時雍正身心慶快無比。於是他歡喜踴躍,前往章嘉喇嘛的住所,展禮致謝。

  章嘉喇嘛望見雍正,遠遠地便賀喜道:“王得大自在矣!”

  雍正進一步問:“更有事也無?”

  章嘉喇嘛微笑著,伸出雙手,反問道:“更有何事耶?”然後又揮手云:“不過尚有恁麼之理,然易事耳。”

      在《歷代禪師後集後序》中,雍正追述了自己的參究因緣,對已故世的章嘉深懷感念,他說:“章嘉呼圖克圖國師喇嘛,實為朕證明恩師也。”

      悟道後立三關之說
  雍正悟道之後,結合自己的修證體會,以禪宗三關之理,提出了自己的解釋。其說雖然未必為宗門的旨,但是可作為一家之言——

  初關:“夫學人初登解脫之門,乍釋業繫之苦,覺山河大地,十方虛空,並皆消殞,不為從上古錐舌頭之所瞞,識得現在七尺之軀,不過地水火風,自然徹底清淨,不掛一絲,是則名為初步破參、前後際斷者。”

  重關:“破本參後,乃知山者山,河者河,大地者大地,十方虛空者十方虛空,地水火風者地水火風,乃至無明者無明,煩惱者煩惱,色香味觸法者色味觸法,儘是本分,皆是菩提,無一物非我身,無一物是我己,境智融通,色空無礙,獲大自在,常住不動,是則名為破重關,名為大死大活者。”

  末後關:“透重關後,家舍即在途中,途中不離家舍,明頭也合,暗頭也合,寂即是照,照即是寂,行斯住斯,體斯用斯,空斯有斯,古斯今斯,無生故長生,無滅故不滅。如斯惺惺行履,無明執著,自然消落,方能踏末後一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