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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2月18日 星期六

【 感謝佛陀跟感謝人的差別 】網路轉分享

 
~ 【 感謝佛陀跟感謝人的差別 】 網路文章分享 有兩個乞丐,每天同時經過一戶富貴人家。 這家的主人,每天丟銅板給他們,比較高大的那位乞丐總是大聲喊著: 「多謝主人!你真是仁心大愛,做好事,願你長命百歲,永遠健康!」 但是另外一位瘦削矮小的乞丐,只是輕輕地說:「感謝佛祖的恩典。」 這家的主人每天都丟銅板到窗外,而每天也同時飄來兩種感謝的聲音, 一個感謝他,另一個感謝佛祖。 這家的主人起先不覺如何?漸漸地開始有一點不舒服,那種不舒服的感覺一直累積,直到有一天,他想: 「奇怪!是我給他錢,他不謝我,卻去謝佛,我要給他一點教訓,讓他明白他應該謝的是我。」 主人到麵包店,叫師傅烤了兩條大小一樣的吐司,將一條挖空塞了珍貴的珠寶,然後再把它封起來,兩條麵包看起來完全一樣。 乞丐來的時候,他把那個普通的麵包交給瘦小的、只會感謝佛的乞丐, 而把那條藏著金銀珠寶的麵包,交給高大、每天謝他的乞丐, 主人心想:⋯⋯「讓你知道,謝我跟謝佛祖的差別在哪裡!」 那個高大的乞丐拿到麵包,覺得好重, 心想:「這麵包一定沒有發好,鐵定不好吃。」 他一向喜歡佔便宜,所以對矮小的乞丐說:「我這條吐司麵包跟你換好嗎?」 他沒說理由,瘦小個乞丐也沒有問, 心裡想著:「這應該也是佛祖的安排!」就跟他換了; 第二天,那個瘦瘦小小的乞丐,就再也沒有來乞討了, 他決定回去看望他的爸爸媽媽,準備過另一種新生活,他好感謝佛祖! 主人看到高大的乞丐又來乞討,就問:「你的吐司麵包吃完了嗎?」 胖胖高大的乞丐回答:「吃了啊!」 「那!裡面的金銀珠寶呢?」主人問。 「金銀珠寶?」乞丐這下才明白,吐司麵包的沉重是因為裡面包著珍寶, 他說:「我以為是發酵不好,所以把它跟我朋友的交換了。」 主人終於明白,感謝佛祖跟感謝他的差別在哪裡了,感謝他只是想貪求更好,而感謝佛祖卻是怡然自得的無所貪念啊!
這是一篇很好的文章,不論你是否佛教徒,都值得看一看!

我們認為是負面的事,佛卻有正面的回應。

你會說:「這是不可能的。」 佛卻說:「法無定法,凡事都能。」 你說:「我太累了。」 佛說:「我給你安心。」 你說:「沒有人真正關心我。」 佛說:「我關心你。」 你說:「我支持不住了。」 佛說:「我的福德夠你用。」 你說:「有很多事情,我不能解決。」 佛說:「心安定了,自然有辦法。」 你說:「我不能作這事。」 佛說:「只要不違背因果,任何事都能作。」 你說:「我不能。」 佛說:「我能夠。」 你說:「我不能原諒自己。」 佛說:「心若滅時,罪亦亡。」 你說:「我應付不來。」 佛說:「有佛法就有辦法。」 你說:「我很害怕。」 佛說:「觀一切法,皆無自性,毋需膽怯。」 你說:「我經常憂慮和沮喪。」 佛說:「一切的憂慮皆唯心所造。」 你說:「我的信心不夠。」 佛說:「眾生皆有佛性,慢慢修一定能成佛。」 你說:「我不夠聰明。」 佛說:「智慧本自具足。」 你說:「我覺得很孤單。」 佛說:「加入佛教義工,你會法喜充滿。」

是啊!請分享,或許今天正有人需要它!《我們認為是負面的事,佛卻有正面的回應》。【感恩合十】

你可能錯認佛教喔~

如果你認為所有宗教都一樣,那是你錯會了,因為未證入佛境界者是不能如此說,

一心現十法界,未證入者僅是理即佛,名字即....連分證都不是,何況相似及究竟呢!
如果你認為佛教只是教人做善事,那也是你搞錯,根本不了解佛教,

應虛心聽法重新認識佛法才是喔~

 


 

請聽悟顯法師 開示

學佛需要等緣份嗎?




有人學佛總用「等緣分」來做搪塞,我們口渴會找水喝,肚子餓會找食物吃,

 

對於輪迴生死不知要尋求解脫而以"坐等緣份"導致錯失機會,

 

今人福報大總在網絡或電視上可接觸到佛教,有好處也有缺點,因為邪正並出,難以分辨,

 

此時要廣推四依法讓眾生得以明辨,才會選擇學習佛陀究竟解脫之法,

 

而非攙雜世情在內的假方便法。怎麼說是假方便法呢?

 

因為佛陀的俗諦方便法也是要引導眾生入真實,不是要讓眾生更執着世間,

 

如果現在所聽所學的法讓我們更貪愛世間貪愛五欲六塵放不下家親,那就要警覺,

 

因為學錯了!將來果報必是再繼續輪迴。

2012年2月15日 星期三

禪淨何爭---虛云老和尚

虛雲老和尚講述

  乙未(一九五五)年二月二十日於江西雲居山


一九五五年我曾到過江西雲居山拜謁虛雲老和尚。一日,老和尚約我到他的禪房吃飯,我便問老和尚:旅港之北來僧侶,常以〈四料簡〉示眾,其一曰「有禪無淨土,十人九錯路,陰境忽現前,瞥爾隨他去」,從來古德都說唯心淨土,隨其心淨即佛土淨,何得把禪淨強分為二呢?禪是向上一路,直指人心,見性成佛,何得妄言「十人九錯路」?徽山禪師云:「從聞入理,聞理深妙,體自圓明,不居惑地」,禪理也就是哲理,不生不滅,不垢不淨,不來不去,又何有「陰境忽現前,瞥爾隨他去」呢?請老和尚詳予開示。老和尚欣然答云:『你問得好,三月二十日我曾將這〈四料簡〉本源地闡示大眾,你問傳士法師取閱,自可瞭然。』


《楞嚴經》文殊菩薩選擇圓通而說偈曰:「歸元性無二,方便有多門,聖性無不通,順逆皆方便」,又從多門中肯定耳根圓通說:「此方真教體,清淨在音聞,欲取三摩提,實以聞中入」,指出「自餘諸方便,皆是佛威神,即是捨塵勞,非是常修學。」對念佛三昧則說道:「諸行是無常,念性元生滅,因果今殊感,云何獲圓通。」永明禪師有〈禪淨四料簡〉,其文曰:「有禪無淨土,十人九錯路,陰境忽現前,瞥爾隨他去;無禪有淨土,萬修萬人去,但得見彌陀,何愁不開悟;有禪有淨土,猶如帶角虎,現世為人師,來生作佛祖;無禪無淨土,銅床併鐵柱,萬劫與千生,沒個人依怙。」近世修淨土者,只知固執〈四料簡〉,極少虛心研究圓通偈,而且對圓通偈也多誤解的,這不獨辜負文殊菩薩,而且帶累永明禪師,終亦對權實法門,不能融會貫通,視禪淨之法,如水火冰炭。虛雲對此,不能無言:


考壽祖(永明壽禪師)乃宋代人,是餘杭王氏子,他是中國諸祖中三位最多著述者之一。《佛祖統紀》卷廿六說:壽祖於吳越王錢氏時為稅務專知,用官錢買魚蝦放生,事發,當棄市。吳越王使人往視之,囑以:色變則斬,不變則捨之。已而色不變,遂貸命,後投四明翠岩禪師出家,衣不繒纊,食不重味。復往參韶國師,發明心要......,上智者岩作二闚:一曰「一生禪定」,二曰「誦經萬善莊嚴淨土」,乃冥心精禱,得誦萬善闚乃至七度。


永明禪師是宗門下法眼宗的第三代,著的書很多,如《心賦心經》,是講明心見性;《萬善同歸》是講法法圓融的;《宗鏡錄》一百卷,是弘闡拈花悟旨、融匯各宗理趣,攝歸一心的。日本人分佛學為十二宗,中國人分佛學為十宗,《宗鏡錄》以心為宗,以悟為則,所說雖有深淺,皆窮源徹底,微微細細地表出此心,闢邪輔正,使後人不至誤入歧途。他老平生說許多話,未曾說過宗下不好的,他既是從宗門悟入的,何以又弘淨土呢?因為大悟的人,法法圓融,參禪是道,念佛是道,乃至如我們勞動掘地也是道。他為挽救末法根劣的人,故究淨土,是淨土宗的第六代祖,一生讚揚淨土,人人尊重。圓寂後,在淨慈寺建塔紀念。


《佛祖統紀》又說:有僧來自臨川曰:我病中入冥得放還,見殿有僧像,閻羅王自來頂拜,我問:此像何人?曰:杭州壽禪師也,據聞已於西方上品受生。王敬其人,故於此禮矣。中國佛徒以冬月十七日為彌陀聖誕,所據是何典章呢?《彌陀經》說,阿彌陀佛在西方過十萬億佛土,誰人知他冬月十七日生呢?這原是永明禪師的生日,因為他是彌陀佛乘願再來的,所以就以他的生日作為彌陀誕日。


〈四料簡〉一出,禪淨二宗頻起鬥爭!


淨土宗徒說「有禪無淨土,十人九錯路」,單修禪宗,生死不了;單修淨土,萬修萬人去;又禪宗又念佛,猶如帶角虎;有禪無淨土,是世界惡人。淨土宗徒以此批評禪宗,至今鬧不清。


印光法師在今世佛法衰落時期,算是難得的善知識,信仰他的人很多。光緒廿一年普陀後寺的化聞和尚往北京請藏經,印光法師在紅螺山與之相遇,後隨同化聞和尚到普陀,在普陀前寺講《彌陀經》,當時法緣不順,以後就不再講經了。化聞和尚叫他在後寺看藏經,在此多年不出普陀山,專心念佛。光緒卅年狄楚青居士辦報,時常和他互通音訊,請他到上海住鶴鳴菴下院太平寺,真達和尚護他的法。


此後道風傳播,集成來往書札等為《印光法師文鈔》,專弘淨土,是很好的;但有偏見:誰人向他問禪,就被他罵。他常以〈四料簡〉來批評禪宗,屢說禪宗之弊,重複蓮池大師的話說:


「成禪師後身為蘇子瞻、青草堂後身為曾魯公、遜長老後身為李侍郎、南菴主後身為陳忠肅、知藏某後身為張文定、嚴首座後身為王龜齡,其次則乘禪師為韓氏子、敬寺僧為歧夫子,又其次善旻為董司戶女、海印為朱防禦女,又甚而雁蕩僧為秦氏子檜,居權要,造諸惡業;此數公者,向使精求淨土,則焉有此。...為常人、為女人、為惡人,則輾轉下劣,即使為諸名臣,亦非計之得也(意謂:非佛子之所應期盼)。甚哉!西方之不可不生也!」


我認為修行人後身轉下劣,在人不在法。唐禧宗時,穎州官妓口作蓮花香,蜀僧曰:此女前身為尼,誦《法華經》卅年。誦《法華經》而轉世為妓,不可謂《法華經》誤之!猶如參禪人後身為女人、為惡人,亦不可謂參禪誤之。


觀音菩薩卅二應,應以何身得度,即現何身而為說法,難道觀音應身,也是輾轉下劣麼?阿彌陀佛化身為永明禪師,永明禪師化身為善繼禪師,善繼禪師後身為無相居士宋濂:永明禪師就沒有阿彌陀佛那樣紺目澄清四大海了;元朝善繼禪師在蘇州閶門外半塘壽聖寺用血書《華嚴經》一部,他的弘法事業比永明禪師退半了;宋濂為臣,結果被殺,又不如善繼禪師;難道說阿彌陀佛也輾轉下劣嗎?


禪宗的泰首座刻香坐脫,九峰不許;而紙衣道者能去能來,曹山亦不許;淨土行人亦常以此批判禪宗的不對,他們沒審察到這種批判原出於九峰和曹山呢?這正是禪宗善知識的正知正見,應當因此佩服禪宗,緣何反以之低估禪宗呢?試問我們現在誰能刻香坐脫立亡?我們連泰首座、紙衣道者都不如,而敢輕視禪宗麼?


我認為宗下有淺有深,顯教密教有頓漸有邪正,念佛也一樣。禪之深淺,區別起來就多了:凡夫、外道、小乘、中乘、大乘,都各有各的禪。中國禪宗的禪,是上上乘禪,不同於以上所舉的禪。但末世行人參禪,確實有走錯路的,無怪有永明〈四料簡〉中之所責。


唯我平常留心典章,從未見到過〈四料簡〉載於永明任何一種著作中;但天下流傳已久,不敢說它是偽託的【註一】。它呵責「有禪無淨土」,難道禪淨是二麼?念佛人心淨則土淨,即見自性彌陀,這淨土與禪是不二的,但今人卻必限於念佛為淨,參禪為禪。


昔日我佛踰城出家,入檀特山修道,始於阿藍迦南,三年學不用處定,知非便捨;復至鬱頭藍弗處三年學非非想定,知非亦捨;又至象頭山同諸外道日食麻麥,經六年,...臘月八日明星出時,豁然大悟,成等正覺,乃嘆曰:『奇哉!一切眾生具有如來智慧德相,但以妄想執著,不能證得。』其時那裡來的禪和淨呢?以後說法四十九年,都未道出究竟,至拈花微笑,付法迦葉,亦未說出禪字。


禪是最上一乘法,猶如純奶,賣奶的人,日日加了些水,以至全無奶性,學佛法的也如純奶摻了水,永明看到,便對〔摻了水〕的禪說「有禪無淨土,十人九錯路」,並非說〔純奶〕的禪錯路。永明禪師上智者岩作禪淨二闚,〔若淨〕是他本心所好的,則他必不至於拈至七度方決,且永明禪師出身禪宗,是法眼宗的第三代,那會有自抑己宗,說禪不好的道理?


參禪的方法,如〔看父母未生前本來面目〕,其目的只求明心見性;後人參禪違此方法,得些清淨境界,通身輕飄飄的,一下子就開靜了,便自以為有工夫,其實滯於陰境【註二】,卻不知一念緣起無生,未能於百尺竿頭更進一步。永明因此說「陰境忽現前,瞥爾隨他去」,倒不如念佛就能「萬修萬人去」。


要〔有淨土〕才能見彌陀!?若以「但得見彌陀,何愁不開悟」為可靠,這又打錯妄想了。《楞嚴經》中阿難白佛言:『自我從佛,發心出家,恃佛威神,常自思惟:無勞我修,將謂如來,惠我三昧;不知身心,本不相代,失我本心。』如此說來豈不是釋迦牟尼佛之威神不可恃,不能惠我三昧;而阿彌陀世尊之威神卻可恃,能惠我三昧耶【註三】?念佛,決定比妄想三毒五欲好:如做好夢,醒來精神愉快;做惡夢,醒來情思抑塞,所以瞎打妄想,不如一心念佛。倘能法法皆通,則是最高尚的修行,「有禪有淨土」,如虎本有威,再加二角,誰能惹他呢?為師作佛,自是理所當然了。至於無善根者,不信禪亦不信淨,糊裡糊塗,則萬劫千生,「沒個人依怙」了。


我平生沒有勸過人不要念佛,只不滿別人勸人不要參禪【註四】。每念《楞嚴經》所指邪師說法如恒河沙而痛心,故如今把〈四料簡〉的意旨略加辨說,希望一切行人,不要再因《四料簡》之偏頗不通而對禪淨二法妄分高下,就不辜負永明禪師了。


 


中土禪林古制,坐香門庭,長年以〔坐香〕為常課。平日坐香三枝,早午晚各一枝,短者一時一刻(約七十五分鐘),長則一時三刻或兩小時;秋後加香,冬制禪七,即入冬後打禪七,七期裡每日坐香增至十數枝,其他殿堂功課一律免卻,到歲末或越年方休。坐香時,一眾禪子聚於禪堂之內,各各盤腿坐好,當職者(稱為維那)擊引罄(或搥魚)三下以示「止靜」,大眾於是肅然,禪堂內外,鴉雀無聲。香盡時至,維那便擊引罄(或搥魚)一下「開靜」,大眾方可下座。或有禪子偶爾定境現前,止靜之聲剛響過,轉瞬間,開靜之聲又起,便誤以為有定功,殊不知這只是〔盲貓撞著瞎鼠〕,偶然碰得,未可認真。


2012年2月14日 星期二

禪淨密互融互通的修法...元音老人


1997年元音上師於美國灌頂傳法開示

學佛互相譭謗,不知不覺中就造了業。學淨的人不知道密宗,就瞎說密宗是鬼神教,只有淨土最好。我曾經在東北聽過XX 大師說密宗最不好。他是一位很了不起的大師,我聽後問他:「你修淨土,是不是念密咒﹖念大悲咒﹖念往生咒﹖念十小咒﹖」他答:「是啊!」我說這些咒不是密咒嗎﹖您自己離不開密宗,譭謗佛法有罪啊!即便是律宗弘一大師,也曾說過密宗是鬼神教,後來他看了密宗全文,才知道密宗這麼完美,從淺入深,從小到大,和禪宗無二無別,才知道自己錯了,寫了一篇懺悔文收錄在文集裡。


談密一密宗修持次第


這些都是不知道密宗而信口瞎說,只知道自己,不知道別人,信口瞎說。密宗是鬼神教嗎﹖密宗一開始,免不了有一點鬼神的意味,那是因為西藏人根器差,他們要有點神秘、有點感應,要想神秘就得靠鬼神快些,學佛法就慢。密宗修到後面與鬼神就不相干了,密宗講九乘次第,講九步法。初講外三乘,也就是先學顯教、學小乘、學佛乘、學菩薩乘。這些教理都要通達後,才修內三乘。內三乘是實際修行,教理通了再修密法。這個法教怎麼消業障、除災、治病、發財等。發財便是財神法,財神就是鬼神,所以是有鬼神法不是沒有。但這是剛剛開始,密宗後面有圓滿大法,譬如西藏白教的大手印,大手印所說和禪宗完全一致。大手印講見定行,見是見到本性,認識本性,認識本性之後才有定力,知道世間一切都是假相,不要去追逐。知見正,行為就合道了,自然守戒。在定功上修大法,把習氣淨了,證成聖果,因此和禪宗說的一模一樣。紅教的大圓滿法也是一樣,我們的身體有五種光,外面也有五種光,外面的五種光,刺激自己的五種光,把整個身體化成光體,且對光體不加執著。紅教說得很清楚,假使我們證到這種光體,但執著這個虹光體,那還是宇宙之間的遊魂。宇宙間的遊魂還未成道,要把這個虹光也化無,這樣才能上上升進,就等於禪宗的法身向上。禪宗說破三關,最後破牢關,牢關就是法身向上,重關就是法身正位,也就是一切境界都不住、不動搖。法身向上就是發了大神通而不住神通,無佛可成,一切不著。


說密一開啟智慧寶藏


現在大陸修行傾向密宗。很多人誤會密宗是密秘的,說密宗是搞神通的,是鬼神法,這些都是誤會。密宗並不是什麼密秘的秘,密宗的密是把密秘的智慧寶藏打開,見到我們的本來面目。本來面目在那裡呢﹖不知道。就是科學家、醫學家或解剖家把心臟剖開,把頭腦剖開也找不到。因為我們的真如妙是無相可得,從有相的角度來看是看不到的。言語道斷,心行路絕,這是真理,所以法相宗說「人空法空」,二空的真理叫真如,這種真理是抽象的。宗論家也說緣起性空,說一切事一切物都無自體,都是因緣和成,沒有本體。性是空的,沒有東西,心空真理,真如佛性,密宗也不外是這些道理。需用三密加持的修法,身口意三密加持,把我們的心意打開,見到自己本來面目,所以打開密秘寶藏是密宗。並不是什麼密秘不傳或顯神通。佛也說過,末法時眾生業障深重,密宗最應機,沒有佛菩薩的加持難以修證成功。


密宗熱的情形之下,有位大師做了幾篇文章,在北京的法音雜誌發表,發表密宗熱之中的佛法修證問題。密宗熱都是向西藏去學習藏密,藏密真正講起來並不一定適合漢地人修持,因為藏密是根據西藏的風俗習慣及他們的文化水平而訂出來的,從修四加行、五加行開始,大禮拜十萬次,再念百字明十萬遍,供曼達十萬,皈依十萬。先修前行再修正行,這等於走彎路!漢人有自己儒釋道的文化傳統,有很好的根基,不一定需要向西藏人學西藏的密法。


漢地有自己的密法,唐朝時有唐密,晉朝惠果大師把密法傳給日本的空海大師,日本現在也有密法傳承稱為東密。中國密法傳到明代朱元璋時完全斷滅,他擔心密法搞神通會把他的皇帝位也搞掉,所以禁止人民再傳密法。現在我們傳的心中心法是唐朝傳下來的密法,是老早就有的,並不是現在才創的。法本在大藏經的「佛心經品亦通大隨求陀羅尼」篇,這是中國人的密法,能夠直指人心,見性成佛,這種修法讓你能夠親見本來,見自本性,明白了什麼是心,什麼是性,讓我們知道之後,依此去修,保護自己的心性,這就省去許多彎路,所以這個法很好。


明心見性並不難,大家都把明心見性看成很難很難!認為那是聖人的事,凡人做不到。其實一切眾生本具如來佛性,可惜我們不識,追逐外境之垢,被外境所迷,現在指點我們,讓我們能夠認識自己的本性,所以明心見性並不難!


修持密法的好處是藉佛力加持,加持等於幫助我們走路一樣。自力修持等於兩隻腳走路。藉借佛的力量加持我們修行,等於是搭汽車或乘飛機,這樣自然省力多了。所以密法修持實際上和修禪是一樣的,並不是什麼密秘或搞神通,因此大家對密法不要誤會。


西藏的密法就有點不一樣了,因為西藏人執著,習氣很強,他們要有一點小神通的感應。因此一開始有鬼神法,怎麼消災除障、怎麼發財。剛開始西藏密法只是應機採用一些鬼神法,到後來修九乘次第、前面的叫事業部,之後再修生起次第。生起就從無到有生起來,氣脈明點觀想成就,觀想人的身體有三脈五輪,或三脈七輪,各個不同修法。修法雖然不同,但都是用來攝心,把我們的思想抓住,叫它不要動,所以叫觀想成就。觀想成就之後,要知道這不是真正成就,因為佛性是無相的,與有相的不相干。觀想等於我們的身體生大瘡,先用藥來治療,使瘡口慢慢收縮成一個小瘡口。收成小小一個傷口,但瘡還是毒呀!還是不行,因此要從生起次第進入圓滿次第。圓滿次第就是把生起次第相化空,一點相都沒有,這樣才能見到本性。因此密宗後面的修法完全與禪宗的修法一致。密宗修生起次第、圓滿次第、圓滿次第分、大圓滿次第、無比圓滿次第、無上圓滿次第,修到最後和禪宗完全一致。


談禪說密原相通


舉個例子來證明禪宗與密宗完全相通,因為紅教說虹光身證成,執著虹光身,那還是宇宙間的一個遊魂,要認識連這個虹光身也不可得。同樣的,禪宗也有這類公案,如有一次有個參禪師父問曹洞宗的祖師曹山:「師父啊!朗月當頭是如何﹖」「朗月當頭」就是一個明亮得不得了的月亮,照在我頭頂上,像佛像上的大圓光圈,照遍週身,這樣不是一個光明體嗎﹖不是很好嗎﹖曹山祖師說:「猶是階下漢」還在色界之下,還沒登堂入室。禪師說:「請師父慈悲,拉我一把吧!」曹山祖師答:「月落相見」。一個朗月當頭的月亮,落掉之後再相見面,就是說把你的光也化空,把執著的光明相化掉。我們做工夫有三種境界,空、樂、明。當我人修法修至能所雙亡,心法雙泯時,世界化空,大地平沉、虛空粉碎,當斯時也,雖然一無所有,但虛明凝寂,一靈不昧,了了常知,非如木石。做到這個境界才是開悟,真正化空。所以今天有樂得不得了叫般若味重重,樂之後就大放光明,但這三種都不能住,住在樂上就不出欲界,住在光明上就不出色界,住在空上就不出空界,不出無色界,因此這三種都不能住,不住就出三界了。


現在與大家來探討佛法的修證問題。佛法本無言可說,因一切眾生都具如來的無漏自性,凡有言說都失真義。因為大家都向外追求,迷失本性,貪求無厭而造業受報,感得釋迦佛出生於世,現身說法。說種種的法實際上都是叫我們認識本來面目。法法平等,都是一樣的,只因眾生根器不同,應眾生之機而應病予藥,說不同的法。


禪宗一參話頭與唸話頭


禪宗本來是中國四大宗裡最優秀的一宗,它最圓頓,單刀直入,直指見性,直指人心,見性成佛。其他宗派難免在外兜兜圈子。但是現在的禪宗行人,對於參話頭起疑情很困難,於是「參」話頭變成了「念」話頭,把話頭掛在嘴邊──念佛是誰。


不起疑情就隔不斷內外,妄念也隔不斷。疑情一起,包圍週身,整個身心都在疑情裡,這樣才能隔斷內外,使內不能出,外不能入,才能得到很好的消息,才能打開見到本來面目。現在的人把話頭拿來用唸的,一天到晚在那裡唸「念佛是誰」。不起疑情就隔不斷內外,一天到晚唸「念佛是誰」,唸得再久也得不到佛力加持,這樣還不如唸「阿彌陀佛」要好一些。光唸「念佛是誰」不起疑情,就隔不斷內外,妄念不斷,見不到真如本性,使禪宗淪為以法眷相傳,難怪太虛大師感嘆的說:「現在禪宗兒孫,都是法眷傳法,而不是明心見性後傳法...何曾悟心來﹖」法眷等於畫圖的畫卷,長長的一卷,前面寫「正法眼藏」四個字。從第一代祖師開始寫到現在,代代相傳,其實老師還沒開悟,徒弟也還沒有開悟,使佛法掃地了!真令人痛心!在這種情況之下,大家傾向密宗的修法,這是密宗熱的最大因素。


談禪一話頭之由來


最初禪師都是直接指示,並沒叫人去參話頭。六祖大師之前,師師相傳都是直接指示,並沒叫人參話頭,六祖大師傳惠明時也是直接傳示不思善不思惡。「不思善不思惡」就是一切放下,不要動念頭。惠明良久不動念,六祖大師就直接指示「正與這麼時」,「那個」就是你的本來面目。「那個」很清爽,要你一念不生,不是叫你摸著石頭說不知道,它還是有知覺、有靈性。「那個」一念不生,無止無界,無覺無受,但不是木頭也不是石頭,那就是你的本來面目,這就叫直指,就叫明心見性。


後來的人不明白直指,就說那「不是直指」是「問話」,就變成六祖大師問他「那一個是你的本來面目呀﹖」「那個」「那個」,中國人寫起來都一樣是「那個」。中國人的「那」和「那」,見仁見智,解釋各有不同。當下明悟就知道那是一種指示,等於英文的「That」,假如你不明白就是「What」。這裡面就有了伸縮性。在大陸就曾為了這兩個字,在「問話」與「指示」之間爭辯不休。現在我們不必再打官司,看後來的祖師便知道了。譬如:靈訓問歸宗「如何是佛」,歸宗禪師說:「即汝便是,你就是佛」,於岫大夫問紫玉禪師:「如何是佛」,禪師叫他:「大夫!」他答應了,禪師說「即如是無別物」,再如大梅問馬祖「如何是佛」,馬祖說:「即心是佛」。這些都是直接指示,不用參話頭。


到了宋朝,人心漸下,因為釋迦牟尼佛己經圓寂五百年,到了正法五百年過後一千年的相法時代。以前那種直接指示的法門得來不費工夫,不必經過勞動,好像不必費心費力,就能得到祖傳遺產!正因為不必付出心血,就不知道來處艱辛,不知道珍惜,不斷揮霍,把鈔票花光!禪也一樣。哇!這就是呀﹖「這就是」,為什麼我還不發神通﹖尤其是現代人,告訴他「一念不生,了了分明,就是本來面目」,既然是本來面目就要發神通,為什麼還不發呢!總以為未見神通玄妙,以為不是,不肯承當,反向心外求法,以期神效,故不得已祖師們才不再直接指示,改用參話頭,兜兜圈子,用一則無意味的話頭,安在學人心上,生起大疑情,使整個身心摜入疑團內,時節因緣到來,桶底脫落,從宋朝開始才有參話頭。


本來參話頭也不是千篇一律的參一則刻板話頭,而是因人而異,也就是禪師看來者的根器如何,指他一個話頭,後來明師少了,才千篇一律參一個「念佛是誰」。念佛是誰,也很好。在「誰」的上面用力去參,「念佛究竟是誰」,是我在念嗎﹖如果是我,身體是我嗎﹖身體顯然不是,一口氣不來,死了,身體還在,佛號也念不出來。現在我能念「阿彌陀佛」,「阿彌陀佛」,這到底是誰在念啊﹖讓你在那裡起疑情,這樣才能隔斷內外。疑情不起,光在那裡念話頭是無用的。所以說,佛法現在漸漸衰微了。


大手印


譬如白教修的最高深法大手印法。大手印法並不是另外再起一個手印或結什麼手印、念什麼咒。為什麼叫手印呢﹖就是我們的一法界,就是我們的無漏自性。如西遊記裡的孫悟空翻跟斗,一翻就是多少里。釋迦佛說:「你在我掌裡翻翻看!」孫悟空心想,你的手有多大﹖我一下子就翻出去了。真的能夠翻出去嗎﹖他翻了幾個跟斗還是翻不出去,還在釋迦佛的手掌心。真法界盡虛空遍法界就是一隻手,所以不結手印,無手印之手印,所以叫大手印。


大圓滿法


紅教的密法是大圓滿法。大圓滿法和禪宗完全一致,大圓滿法分兩部:一是徹都,一是妥嘎,徹都是立斷,當下就把妄念斷掉,讓你明心見性;妥嘎是頓超,法身向上。禪宗講破三關,破初關、重關、牢關,最後法身向上,其所說和禪宗完全一致。縱然肉體完全化為虹光體,皮膚肌肉骨頭完全化成光體,走的時候一道光,連肉身都沒有了。假如你已經證成虹光體,心裡仍有虹光體存在,還是宇宙之間的遊魂,還不究竟,還有黏著,正如禪宗所說「才有所中,就成窠凹不行」一樣。


不論修什麼法,起初修,入手雖有不同,譬如淨土宗從念佛入手;禪宗從參話頭入手;密宗從持咒結手印入手,但修到後面都是歸於禪,都歸入禪定,但到最後無不歸於淨土。我們的心是土,土就是心,心清淨了,才是真正的淨土,心上還有一點東西,就不是淨土了。


禪宗修到最後打開本心見性之後,並沒了脫生死,明心見性之後才是破初關。破初關雖見到本性,但生死未了。因為才斷見惑,思惑未斷。知見正確,但是我們的思惑,即思想對境生心還是免不了。因為八識的種子還在,遇緣就起現行,所以生死未了。因為這個緣故,淨土宗常常毀謗禪宗,說禪宗不好,明心見性了,生死卻未了!不如淨土往生西方,一見彌陀,一切都解決了。這是一般人不知道禪宗的立場,禪宗自己也知道並不是明心見性生死就了。臨濟大師就講得很清楚,第一句荐得,自救不了,他講「看取棚頭弄傀儡,抽線全籍裡頭人」,如同看木偶戲,戲中孫悟空大戰白骨精,很精彩,但沒有裡頭的拉線人,木偶再好也不會動。人也一樣,人講話、走路及種種動作,都是佛性在裡面抽線。認識了佛性的妙用仍自救不了,因為八識的種子還在,你遇境還是會生心,你的思想還在動。


法相宗講得更清楚,「發起初心歡喜地,俱生猶自現纏眠,遠行地後純無漏,觀察圓明照大千。」發起是開發,如生意人開發事業,科學家開發新科技,修佛法的人打開了自己的密秘寶藏見到本性,見到登地菩薩。初地是歡喜地。「俱生」是俱生的法執及我執還跟著你,纏住你的本性,使你遇境生心,昏昏昧昧,如同睡覺一樣。「遠行地後純無漏」就是作功夫,由初地上升到二地、三地、四地、五地、六地、七地,到了七地菩薩是遠行地,八地是不動地,到了第八地才進入無漏,漏盡通之後才真正進入道通。到了這裡才不退轉,否則還是會退轉的。也就是到了這裡,第八識的種子消了,才轉第九識菴摩羅識。菴摩羅識譯成中文叫白淨識,證到白淨識也還沒有到家,俱生我執雖然消了,但俱生法執的種子還在,也就是分別我執與法執消掉了,還要在事上鍛鍊,要把無始無明的塵沙惑除了,才能從九識轉十識。這才是真正的見性成佛。所以禪宗的功夫要作得很長,不是一下子就能消掉的,這要看我們用功的程度,要三大阿僧祗劫,三大即見到位、修道位、證道位三個階段。三個階段時間的長久要看用功程度。


釋迦佛成佛是燃燈佛授記的,釋迦佛用功精進勇猛,提前七劫成佛,所以三大阿僧祗劫的時間長短不一定,要看你自己用不用功。


阿難和釋迦佛是堂兄弟,他們一起發心學佛,釋迦佛成果地佛時,阿難還沒悟道。由這裡可以看出來,功夫就在自己,精進勇猛就快,懶惰就慢。因此之故,在這末法時代,靠自己的力量修行更困難,得藉佛的力量加持修行方得力。


中國固有的密法一心中心法


「心中心法」並不是從日本學來,也不是從西藏學來,既不屬於東密也不屬於藏密,是我國唐朝固有的密法。因無人傳授,連我師公也不知道有這個密法,直到他出家赴江西盧山淨土宗的祖庭東林寺參學才得此法。慧遠法師在東林寺創設淨土法門,淨土宗有兩種,一是念佛三昧,一是般舟三昧。念佛三昧好修,盤起腿來靜坐,手結法界定印,口念阿彌陀佛,就能得到念佛三昧。般舟三昧就難修了,整天在房間裡走,不准坐也不准睡。般舟三昧修成,佛就在你面前現身摩頂。我師公發大心,修別人難修之法,選擇了般舟三昧。整天不睡覺在房裡走,肉體很難吃得消,他的雙腿腫得走不動,但大願已發,走不動也不停,就在地上爬行,爬到兩個手掌都腫,爬不動了,就在地上滾!他吃了這麼大的苦,經過這樣的修鍊,心死透了,入了大定,入定中感得普賢菩薩現身,為他摩頂說法,說:「在這末法時代能修這種苦行是很難能可貴的,但是密部裡有心中心法,可藉佛力加持,不要像你這樣吃大苦。修心中心法,藉佛力加持,可收事半功倍之效,這個法你好好的修,修好之後你再下山去普傳大眾」。


現在的日本及西藏也有這種法,但不輕易傳授。要幾十年修行後才傳,諾那活佛是西藏人,他到上海「只」傳一個人,別人向他請法,請他傳法,他說:「你們都不夠資格,這是無相密,一下手就直下見性的法,這種法不容易修,你們只能修生起次第,先把氣脈明點修好。」在日本也不輕易傳心中心法,有位台灣去的年青和尚,去日本高野山學密法六年,他看到心中心法的法本,就請師父傳法給他,他師父說:「你還是個小和尚,不夠資格,等相當於阿闍黎的位置時,資格夠了再傳吧!」他問:「我在這裡住六年還不能學嗎﹖」師父不傳,他沒有辦法就下山到西藏去學。西藏佛教有白教、黃教、紅教、花教等教派,除了紅教之外其他幾教都沒有心中心法。紅教師父說:「你要學心中心法可以,再住十年,先學其他密法後我再傳法給你。」可見西藏和日本都有心中心法,但不輕傳,它屬密法的高深部門心髓部份。所以普賢菩薩對我們師公說,你好好修,修好後下山去廣傳大眾,以補禪宗和淨土宗的不足。也就是普賢菩薩看時間因緣,認為心中心法出世的因緣到了,因為參禪的人疑情起不來,打不開,見不到本性。用心中心法來補救禪宗和淨土之不足,我師公在山上修了八年才證道,之後才下山廣傳心中心法。


我師公下山準備傳心中心法時,大家對心法很陌生,不知道什麼叫心中心法,沒有人願意跟他學,他只好顯點神通,引起人們注意。佛法是正法,不要搞神通,我師公這樣一顯神通,引起太虛大師和印光大師的批評,認為顯神通就是幫助鬼神教,對佛法的光明沒有助益,我師公說:「我也不願意顯神通,但為傳法之便,因為中國的密法中斷很長的時間!」


修心中心法最重要的是要行十種行願,也就是要發十種行願,才有資格修心中心法。修十種行願之後才能與心中心法相應。


 


(一)佛佛俱信。法法無疑。清淨僧眾。尊視如師。


 


(二)持戒不缺。攝心常定。諸法空相。平等無著。


 


(三)慈心眾生。勵行戒殺。視眾生如己。不忍食其肉。


 


(四)人有所求。等心施舍。溫和謙下。嬌慢不生。


 


(五)不違本願。常利自他。不自稱贊。不見他過。


 


(六)貧富貴賤。性本不二。口常軟語。令生歡喜。心意質直。遠離諂媚。隨順人情。善轉俗諦。


 


(七)佛說教誡。體會力行。護持佛法。如護己命。救護眾生。而不望報。眾生驕慢。亦不退心。


 


(八)不輕正法。不使他輕。不謗三寶。不令他謗。有輕謗者。善言開解。令其信入。不墮邪網。


 


(九)常護正念。不虧暗室。勝行堅固。不厭疲勞。發弘誓願。攝心不退。常住大乘。破除邪見。


 


(十)所修本法。一一遍持。清淨密印。莫污染結。須為自利利他而修。不因名聞利養而用。


心中心法是密宗裡的上乘佛法。上次我們也講過,密宗裡有九乘次第,有外三乘、內三乘、密三乘。這心中心法屬於密三乘中頂尖的法,即最後一個無比相應大圓滿法,也就是與紅教大圓滿相應的法。諸位可能有疑問,大圓滿是紅教中最高的佛法,而心中心法不屬於紅教的大圓滿,怎麼會相應呢?現在來解釋一下。


紅教大圓滿法分二部,一部是「徹卻」,漢文譯義就是「立斷」,妄念一起就把它斷掉,不隨之流浪,使其心現前。二部是「脫嗄」,譯文為「頓超」,修之能超出三界,了斷生死輪迴。心中心法修的就是立斷、頓超,它是無相密,以一個咒、六個手印來修持,直下見性,不要修什麼相來過渡。有相法須修戒相後,把相化空,才能見到本性。需走很多彎路,不能立斷、頓超。


我人本性是無相可見、摸不著、聞不到的,大家一下子無從下手,因此西藏密宗要走很多彎路,先要磕大頭等四加行,再做前行觀想,把相觀起來,有個著手處,才能進一步修見性法。大圓滿「徹卻」也要先修氣脈明點,在氣上下手,觀脈管,三脈七輪,(中脈、左右二脈,頂輪、喉輪、心輪、臍輪、會陰輪..)觀好後,再把這個相觀空。這叫大圓滿徹卻前行,就是修行前的方便。我們用六印一咒,不要觀什麼脈管,當下把我們的妄心聚在一個咒上,就是念的時候心念耳聞,用心念咒,耳朵聽清楚自己念咒的聲音,把意根妄想抓住,使妄念不起,當下即能深入禪定。這樣的修行,就是觀世音菩薩耳根圓通法門。娑婆眾生六根當中,耳根最靈敏。譬如眼晴能看很多東西,很遠都能看見,但是用一張紙一隔就看不見了;耳朵不然,隔著大山聲音還聽得到。又譬如睡著了,拿張紙給他看,他也不能醒,但一喊叫,他就醒了。所以耳根最靈敏,用耳根來修法最好。


《楞嚴經》說得很清楚,二十五位大菩薩,說各自的用功方法,觀世音菩薩說從耳根入,最後佛叫文殊菩薩選擇,娑婆世界眾生用那一根修法最得當、最快,文殊菩薩選檡觀世音菩薩耳根法門。因為耳根最利,所以我們現在就用耳根來聽自己念咒的聲音,把意根抓住,第六意識就不動了。這樣修法比大圓滿更直接、更「立斷」。


心念耳聞.如法修行


大家注意,修法時一定要心念耳聞,要如法,絕對不能嘴念咒而心想別樣事情,有口無心,沒用處。念佛也是一樣,念「阿彌陀佛」,口念心散亂,,思想亂七八糟,佛號念不上,將來西方極樂世界升不到,因為心太亂了。心不清淨,佛現身時,也看不見。永明壽大師說(永明壽大師是襌宗大祖師,又是淨土宗大祖師,他是法眼宗的徒孫,最後皈心淨土,所以是淨土宗大祖師),「口念彌陀心散亂,喊破喉嚨亦徒然」。為什麼這樣說呢?他說心如水也。心永清淨,就像河裡的水清靜了,天上的月亮影子就顯現出來,阿彌陀佛等於是天上的月亮,我們的心等於是水,水不清淨,天上的月亮顯現不出來,心不清靜阿彌陀佛在你心裡顯不出來,那就見不到阿彌陀佛來接引,就不能往生了。大勢至菩薩教導我們「都攝六根,淨念相繼」,要以一句彌陀聖號把眼耳鼻舌身意六根抓住,清凊靜靜地念阿彌陀佛,念到一心不亂,才能往生西方極樂世界。


六根當中意根是最難攝的,一靜下來,妄想就來了。因為動慣了,不靜下來還不知道,有時候心亂,還不知道,靜下來後就容易看見。這是什麼緣故?因為水清靜了,泥沙沉下來就看見了,水不清靜,就看不見泥沙,所以坐下來就看見了。妄念顛倒,很難掌握住不起妄念,所以要用心念耳聞的辦法來抓攝六根,把妄想打斷、身心脕落,本來的佛性就顯現了。所以,加法修持非常重要,不如法修持就不能見性。大家修心中心法,修了很多時了,應該有所成就。為什麼呢?因為本來是佛,只要肯放下,就能「恢復本來,就能見道。修了很多時,為什麼還不行呢?就是因為不如法。


第一種不如法的人就是坐坐停停,停停坐坐,今天坐坐,明天說身體不好、事情很忙,就把功夫耽擱下來,這樣修就不行。譬如燒飯,飯沒燒好就拿下來,冷一冷然後再燒,再拿下來,這飯就燒僵了。我們學法修行,猶如逆水行舟,若不用勁撐船,船就被水沖下來,所以斷斷續續修行不好。


第二種是沒有心念耳聞,耳朵沒有在聽,而是一面念咒,一面打妄想:「這個事怎麼辦?那個事怎麼解決?」這就是不如法,妄心就斬不斷,斬不斷怎麼打得開本來呢?怎麼見得到本性呢?


第三種重要原因是下坐時不觀照,忘記掉了。在坐上修法勤勤懇懇,下坐後隨妄念轉,跟著境界跑,等於一嚗十寒,功夫很難做上。尤其是現在這個動蕩的時期,比如大家都做股票,心思都到股票上去了,「唉呀,我買的股票賺錢了吧,漲價了吧,跌價了吧,折本了吧。」顛顛倒倒地妄想,不觀照。用功需時時觀照,念頭一起就看見,不要跟著跑,要了了覺知這能說、能見、能聞的是我的本性,不為境轉才行。這些缺點不改進不能見道。


心地法門


修心中心法,上座時用金剛持的方法,嘴唇微動持咒不出聲。出聲念咒傷氣,默念傷血。我們修法首先要注意身體,不能把身體弄壞,所以打坐、修行要把身體保護好。但是坐到種子翻騰、心裡煩亂,坐也坐不住的時候,或是坐到昏然入睡,亂夢當前時,就要出聲念咒,把那些混亂的妄念和睡魔除掉才能入定。沒有到這種情況的時候,還是用金剛持的方法持咒。


持咒的快慢是每分鐘十至十二次。念的時候,要心念耳聞,就是一個字一個字的從心裡過,不是有口無心的去念,要用耳朵聆聽這從心裡發出來的咒音,聽得清清爽爽,這樣才能將妄念攝住不動而漸漸入定。


我們的六根,眼、耳、鼻、舌、身、意,其中的意根好比猴子一樣亂動慣了,你要它安靜不動不起妄念很難,但不把它攝住不動就不能入定、開慧成道,因之大勢至菩薩教我們念佛須「都攝六根,淨念相繼。」就是念佛時要至誠懇切地以「阿彌陀佛」這句聖號把眼耳鼻舌身意都抓住,叫它不要動,才能安然入定。這六根當中,以意、耳二根最難攝。眼晴閉上不看東西就能攝住眼根,嘴持咒就能攝住舌根(舌頭),鼻子不聞異味就能攝住鼻根,身體不接觸外境就能攝住身根。但是人的耳朵最靈敏,很遠很遠的聲音都能聽見,隔著一座大山的聲音也聽得見,外面噪音會吵得你心煩。至於意根,更難攝住,不要它動,意念會不由自主地從心裡跳出來。為什麼呢?這是多生累劫的習氣,動慣了,不動不行。這在佛經中叫「作意」。也是法相宗所說的五個遍行心所,意、觸、受、想、思的第一個心所,它存在於八識當中,時時刻刻在蠢動,像流水一樣不停地流,所以叫流住生滅,微細得很,只是我們平時看不見。


有人說,「我們不修法不打坐沒有念頭,一修法打坐倒有念頭了,是不是修法修壞了,才有念頭?」不是。這是因為平時心亂,看不見念頭在亂動,等到你心裡稍微靜下來後,就看見念頭在動了。這怎麼辦呢?怎麼將妄念息下來呢?唯一的辦法就是用耳根來攝意根。用耳根靜聽念佛的聲音把妄念攝住,因為心無二用,一心聽念佛,專注在佛號上,妄念就自然不動了。所以念佛要專注在「南無阿彌陀佛」六字或「阿彌陀佛」四字上,一個字一個字地聽得清清楚楚,才能把妄念攝住不動。同樣,持咒也需要一字一字從心裡過,耳朵聽得清清楚楚,才能加法。所以打坐的要旨就是「心念耳聞」,攝住妄念不動而入定。不然你坐在這裡,嘴裡念咒或佛號,腦子裡面卻七想八想,那就不能入定。一定要心念耳聞,死心塌地的打坐。


但是,最重要的還是在「心空」。修行為的是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所以一切都要放下,才能入道。在家人比出家人多一重障礙,有家庭、煩惱多,驢事未去,馬事又來,事情多得不得了。所以,我們時時要警惕,看破這些事相都是假的,不可得,心裡不懋著它,粗妄才可不起。接下來精勤用功打坐持咒,細妄又不免來侵襲,這是多生歷劫的患習,動慣了,一下子停不下來,但不要怕它。念頭跳出來你能看見,不理睬它,妄念自然化去。


念頭來了你看不見,那你就跟著念頭跑了,這就不能入定了。打坐的時候最要緊的就是一切放下,心裡要清清楚楚,念頭一來就看到它,不睬它,也不要討厭它、壓制它,討厭的本身就是一種妄心。壓制也不行,壓是壓不死的,比如搬石頭壓草,石頭拿掉之後,草又生起來了,這是不行的。縱或壓死了,倒變成土木金石,不能起用了。所以要用活潑潑的轉化法,不能用壓制法。念頭來了,只不睬它,把咒提起來,妄念自然轉化掉。


如此精進修法打坐,修到一心不亂時,咒也就自然化脫提不起來了。這是什麼緣故呢?因為我們持咒的心還是妄心,有能有所,即有能念之心與所念之咒。(念佛也是如此,有能念之心與所念之佛),能所相對,即是妄心。相對的都是虛假的,不是真實的,真實之心是絕對而無相的,凡是有相的東西都是虛幻的。假如我們真的持到一心不亂時,一切相對虛幻的東西就都脫落化為烏有了。這時身、心和世界就統統空掉,虛空也粉碎,其實不虛的天真本性才會全體顯露出來。


經過灌頂修心中心法,有一個拉肚子的過程,這不要怕,這是法力。這個法有極大的加持力量,叫你把污穢、垢染、習障都從大便排掉,換一換肚皮,這是好事,所以不要怕。


理悟還得親證


修法,看襌宗的東西,有點理解了,那是理上的悟道,文字理解沒有多大用處。因為沒有親證,定力不夠,道理雖然明白一些,但是事情來了就擋不住了。所以解悟不能了生死,一定要證悟,親自見到本性才有力量。見到當然不是眼睛見到,而是心地法眼親證本性,本性是沒有相的,眼睛只能見有相的東西,那時候你人也沒有了,還有什麼眼睛?還有什麼看見?法身雖無相可見,但不是斷滅空,它是真實的大功能、大能量,世界上舉凡一切事相、境界都是它顯現、變幻的,比如電,眼不能見,但離開它,世界就不能運轉,又加「海水中鹽味」,海水人能看見,海水裡的鹽味就看不見,但它確實有呀!


我們用功到緣心,世界都化空,便時到神知,心領神會,而見道了,所以叫做心地法眼可以見道。見道了是不是就成功了呢?很多人以為這樣子就成功了,不是的,沒有成功,還差得遠哩!剛打開寶藏見到一點影子,僅是法身邊事,不相干,生死猶不能了,還須努力向前,除盡惡習才是了手時。基於此點,淨土宗人常常說襌宗不好,縱然明心見性,生死也不能了;還不如淨土宗念佛穩妥,生到西方極樂世界了生死的好。


剛剛明心見性的時候只是初悟,破本參,才跨過第一道門坎,妄習猶在,生死不能了。須勤於保護,歷境練心,把多生歷劫執著的妄習消滅光,真正做到與《金剛經》所說「凡所有相,皆是虛妄」相應,處順境而不喜,遇逆境而不惱,絲毫無動於衷,才能了思惑而了分段生死。《金剛經》說「過去、現在、未來心皆不可得。」心既不可得,還動什麼?真見性的人只有這個覺性,其它一切都不可得,還須更向上,覺性與不可得也不住才為真了,若見境生心,隨念而轉,就不是見性開悟的人。羅漢之所以有四果之分,也是在是否生心動念上劃分的。初果羅漢在山林裡,清淨無染,但是,到城市裡就不免眼花繚亂思念紛起了,這就是思惑末了之故。思惑者,對境生心,迷於事相之思想也,就是對幻境惑當真實,產生佔有之妄想也。


在打坐的過程當中,有很多現象出現,如美好的佛、菩薩光明等善像,或醜惡的魘相,都不要理睬它,有相的東西都是假的,一著相,就容易著魔。還有當你從有相過渡到無相去的時候要起一些變化。如身體沒有了,或手腳和頭沒有了等,也都不可管他。更或氣要斷了、頭要爆炸了,也毋須驚怖,這是心身將脫落的前奏;一害怕、一驚覺,即前功盡棄而出定了。等到火候到時一下子大爆炸,內而身、心,外而世界一起消殞,虛空也粉碎,本性即現前。不過你不能著相求這個爆炸,一有即被妄念所遮,非但不能爆炸,連空也入不了。密宗就有這個好處,常常得佛菩薩的加被,以外界的爆炸聲引起內心的爆炸,但是千萬不能要求。想像它什麼時間來,更不能將心等它或迎它來。打坐定境中的一切形象都不能理睬,須置之不理。《金剛經》的警句須牢牢記住,「凡所有相,皆是虛妄。」一切色相都是假的,不睬它就沒事。一理睬執著它,就有著魔之虞。


二果羅漢,前念才動,後念就覺,雖然能不住相而於覺後歸家穩坐,但是念有起滅,還是有生有滅。所以還要有三番生天落地的生死,然後才能了分段生死。因之,打開本來之人並不是大事完結,還要好好地勤除習氣,進入三果羅漢遇事不動心的階段更向上,進入無為之境,達到阿毘跋致(不退轉)的地步,才為初步了手。有思想、有妄情、有造作都是有為。修行從初地、二地、三地......到七地都是有的,入八地才是無的。七地雖然已證到無為了,但是還有個無為在,還有個無為的影子,還是不乾淨。到八地,無為的影子才取消。所以,我們每個人要衡量一下自己,看看是否對境,心一點都不動,平時如還有妄心起伏,那就不行,在境界當中,若著境更不行。一切時、一切處心空如洗,能夠隨緣起用,不執著,真空妙有、妙有真空的運用那才是其開悟。


念起不隨


除了打坐之外,最重要的是平時用功。時時看著自己,念頭一起就看見,不跟著跑。念頭起了看不見,跑了一大段才覺得,才知道,那就不行。襌宗說不怕念起,只怕覺遲。念頭起了不怕,只怕你不知道,跟著念頭跑,就是生死;跟著念頭跑了一大段才知道,就是已死去多時了,也就證明你將來生死不能了。我們假若能作到前念起,後念覺,不跟念頭跑,就能受生自在了。受生自在不是已了生死,還有生死在,不過在生死當頭能夠自己作主,要到哪裡就到哪裡,不受業障牽連,隨業受報了。


功夫程度


第一步 念起不隨


做功夫的第一步,念起不隨。能作到念起不隨就能於生死當中做得主,不為業牽,得大自在。


第二步 親證無為


一切事情盡管來,我心不動。這是真正隨順,而不是壓住它不動,壓住它不動是不行的。要盡管應酬各種事情,隨順一切事緣,沒有什麼好的,沒有什麼壞的差別感,好的不喜,壞的不厭,這樣我們的心才能平靜,而達到平等無為之境。作到這個地步就能變化自在了,分段生死也就了了。第一步是在生死當中得自在,第二步是變化自在,能變粗為絀,變短為長,到達第八地菩薩的位次,能顯現三種意生身。


第三步 微細流注消滅


微細流注就是上面講的作意。作意在八識心田裡流動,你平時看也看不見,深入金剛普陀大定,才能見到而消滅它。到這一步,微細流注都消滅光後,能顯現百千萬億化身,度百千萬億眾生。這時候才真到家,不是一開悟就好了,差得遠,所以,還要好好的用功。


沒有菩提心是不能成道的。什麼叫菩提心呢?簡單講解就是「上求下化」,上求佛道,下化眾生。我們修法是為了下化眾生,而不是為了自了。


今天大家能得這個法其是無上的福報。因為修襌需要幾十年盡心參究才能打開本來。現在一天到晚的參襌,時間不允許。依靠心中心法,假佛力加持就方便快速多了,參襌自力修行等於用兩隻腳走路,修心中心法得佛力加持等於乘車子、乘飛機。所以二者有時速上的不同,你們得到這個法須珍惜、慎重、愛護,更要連續不斷地精勤修行,不能今天修修,明天停停,那決定不能成就,心中心法更妙在融萬法於一爐。釋迦佛講修心中心結第四印能生西方淨土,更能十方淨土隨願往生,就是淨土宗,打開本來見到本性,就是襌宗,證到最後,心通十方世界,十方世界在我心中圓,諸佛在我心中,我在諸佛心中,光光互攝重重無盡彼此交參無礙,這就是華嚴宗。


所以,我們說心密一宗包括諸宗,實非過語。此法得之不易,務請大家好好用功,堅持打坐、觀照,切勿等閒視之,更重要的還是在下座用功,不是坐兩個小時算數,可以放野馬,亂來了。還須於行、坐、住、臥,時時不忘觀照,才能與大道相應。


修行的六個要點


第一、一切放下,死心塌地。


戀著世間事物放不下,有什麼用呢?這世界上的事事物物都是因緣合成,無有實體,猶如過眼雲煙,虛而不實,求不得,拿不走。即連各位自己的身體也是假有,留不住,不可得,身外的東西就可想而知了。所以認事物為真、抓牢不放,是不值達本一笑的愚痴之事,學佛修道是大智大慧的大丈夫的事業,不是小根小慧的人所能勝任的。要成道第一,要看破一切。死心塌地的打坐,才能入定開悟,假加在座上想這樣、想那樣,妄念紛飛地亂想那就完了,一定要一切放下,像大死人一樣才行。


第二、打坐持咒,心念耳聞。


這是修心密的要訣,對入定開悟,關係非常重大,所以再三提示大家,要毫無折扣地照之實行。人的妄念動慣了,不專心致志的傾聽持咒的心聲,把意根攝住,妄念息不下來,妄念不息何能入定、開悟?所以必須心念耳聞,一個字一個字從心裡念出來,耳朵聽得清清楚楚,才能攝住意根不起妄念,而漸漸入定。


第三、念起即覺,不壓不隨。


念頭來時,要能看見,如果看不見就跟著它跑了,一跟念跑,就妄念紛飛不能入定了,所以要念起即覺,既不隨之流浪,也不壓制不起,只不理睬它,提起正念,一心持咒,妄念自然化去而安然入定。


第四、按時上座,不急不緩。


每天按時上座,養成習慣就容易入定,最好早上打坐,凌晨更好。坐時不要急於入定,心情平和地以一種平常心安然入座,不急不緩地從容持咒,既不要求入定開悟,更不妄求神通。以要求入定、開悟、發神通等的一念即是妄心,此心一起,即障自悟門,非但不得開悟,而且不能入定。


第五、下座觀照,綿綿密密。


把打坐中的靜定功夫推廣到日常動用中去,在行、住、坐、臥當中冷冷自用,綿綿密密地觀照一切無住,既不讓境界拉著跑,也不隨妄念流浪。


第六、心量廣大,容納一切。


修道人心量不能小,要寬宏大量地容納一切,縱然別人對我不好,我對他還要更好,沒有絲毫愛、惡、喜、厭的觀念。隨緣隨份地做一切善事,時時處處瀟灑自在,沒有患得患失之心,亦無毀譽成敗之念,這就是最大的神通。


記住這六點,照之修行,絕定能打開本來,親證佛性,做好這六點,絲毫不懈,保證能圓證菩提,得大成就!


 





淨宗法要....明 憨山大師

再版序 51YES网站统计系统


淨宗法要一書,原出於憨山大師全集,憨山大師為明代高僧,至今肉身不壞,與六祖慧能大師肉身同在廣東南華供奉,其所述全集共五十五卷。今之淨宗法要,乃清道光趙鉞居士自全集中所選錄出,內容精簡,開示習禪修淨學人,句句踏實真切,大師確實修行過來人也。


民國三十九年冬,余往香港大嶼山寶蓮寺禪堂時,一日忽從廢紙堆中發現此書。雖已破舊不堪,而其封面淨宗法要四字奪人眼目,即時披閱一遍,心大歡喜,生難遭想,全身毛孔一時通暢,不可言喻!內心嘆為希有法寶。


全書法語二十一篇,另加書前附文一篇,共成二十二篇,精要開示,隨身法寶,至今已有四十二年矣。近又再讀再喜,決心再版以供諸方大德法侶共霑法益,藉此以明修行要旨,以期早日見性明心,最後同登西方上品蓮也。


佛曆二五三六(一九九二)年佛歡喜日 


舊金山般若講堂智海謹序 


憨山大師淨宗法要


近今修淨業者多矣,然有效有不效,生死根株未斷故也。偶讀夢游集,見其策進學人處,直抉病源,語語痛快!雖從上諸祖竭力提唱,未有若此之深切著明者。因摘錄此冊,俾淨業行人得有切實下手功夫,不致虛度光陰,有名無實;亦令知生死大事,斷非浮沉悠忽者所能希冀也。同人贊助,願共流通,用付剞劂,以廣法施。趙鉞謹識。


一、示優婆塞結念佛社



惟吾佛出世,說法利生,四眾人等,各皆得度,隨機教化,各有方便,普令獲益,是故法有千差,源無二致。然以佛性而觀眾生,則無一生而不可度,以自心而觀佛性,則無一人而不可修。但眾生自迷而不知,又無善知識開導,故甘墮沉淪,枉受辛苦耳!余蒙遣雷陽,復來五羊,有善士某某輩,十餘人作禮,願乞教授優婆塞五戒法,余欣然應請,即為羯磨,自是歸心日誠,聽法彌篤。余哀其未悟,愍其不達造修自度功夫,因授以念佛三昧,教以專心淨業,痛厭苦緣,歸向極樂。月會以期,立有規制,以三時稱名禮誦懺悔為行,欲令信心日誠,罪障日消,必以往生為願。果能此道,雖在塵勞,可謂生不虛生,死不浪死,豈非真實功行哉!然佛者覺也,即眾生之佛性,以迷之而為眾生,悟之即名為佛。今所念之佛,即自性彌陀,所求淨土,即唯心極樂,諸人苟能念念不忘,心心彌陀出現,步步極樂家鄉。所以道﹕心淨則土亦淨,心穢則土亦穢,一念惡心起,刀林劍樹樅然,一念善心生,寶地華池宛爾。由是觀之,天堂地獄,又豈外於此心哉!諸善男子!各諦思維,應當痛念生死事大,無常迅速,一失人身,萬劫難復。況日月如流,時不可待,倘負此緣,當面錯過,大限臨頭,悔之何及!各宜努力珍重珍重!


二、示容玉居士


古德有言﹕唯有徑路修行,但念阿彌陀佛。梵語阿彌陀,此云無量壽,佛者覺也,乃吾人本然天真之覺性,尤見性之第一妙門也。原夫此性,先天地而不為老,後天地而不為終,生死之所不變,代謝之所不遷,直超萬物,無所終窮,故稱無量壽。此壽非屬於形骸修短,歲月延促也,吾人能見此性,即名為佛。吾人苟知自心是佛,當審因何而作眾生?蓋眾生與佛,如水與冰,心迷則佛作眾生,心悟則眾生是佛,如水成冰,冰融成水,換名不換體也。迷則不覺,不覺即眾生,不迷則覺,覺則眾生是佛。子欲求佛,但求自心,心若有迷,但須念佛,佛即起覺,覺自性光明,挺然獨露。從前妄想,貪瞋痴業,當下冰銷,業垢既銷,則自心清淨,脫然無累。此所謂心淨則佛土淨,事心之功,無外乎此;淨土之資,亦不外於是。


三、示劉存赤


經云﹕凡夫賢聖人,平等無高下,唯在心垢滅,取證如反掌。由是觀之,眾生與佛,本來無二,所謂心佛及眾生,是三無差別,但心淨是佛,心垢即眾生,生佛之辨不遠,只在心垢滅與不滅耳。以此心本來清淨,但以貪瞋癡慢,五欲煩惱,種種業幻,垢濁障蔽,故名眾生;此垢若淨,即名為佛,豈假他力哉。無奈一切眾生,無始業障深厚,煩惱堅固,難得清淨,必假磨煉之功,故參禪念佛,種種方便,皆治心之藥耳。眾生心垢難離,必須工夫精勤調治,垢去心明,故說眾生本來是佛;非一向左煩惱垢濁之中,妄自稱為佛也。參禪看話一路。最為明心切要,但近世下手者稀,一以根鈍,又無古人死心;一以無真善知識決擇,多落邪見。是故獨於念佛參禪,兼修之行,極為穩當法門。若以念佛話頭,蘊在胸中,念念追求,審實起處落處,定要見箇的當下落,久久忽然垢盡明現,心地開通,此與看公案話頭無異,是須著力挨排。若以妄想浮沉,悠悠度日,把作不吃緊勾當,此到窮年,亦不得受用。此則自誤,不但一生,即從今已去,乃至窮劫,無有不誤之時也。子試著實審究,果在煩惱垢濁之中,如水清珠,以此受用,但非徹底窮源耳。子只默默自驗,萬無一失,若到真離垢處,如經云﹕明相精純,不為客塵煩惱留礙,如此不唯彌陀接引,即十方諸佛,亦皆同聲稱讚矣。


四、示玉覺禪人


學人修行;為生死大事也,以心中念念不停,故生死不斷,欲實為了生死,必要把一切萬緣,盡情放下,放得乾乾淨淨。然有無始習氣種子,不得乾淨,必須參一話頭,先把從前妄想,一齊放下,不容潛生,緩緩專提一句阿彌陀佛,著實靠定,要觀此念,從何處起?如垂綸釣,於深潭相似。若妄念又生,此因無始習氣太重,又有放下,切不要將心斷妄想,只把脊梁豎起,不可東想西想,直於妄念起處覷定,放下又放下,緩緩提起一聲佛,定觀這一聲佛,畢竟從何處起?至五七聲,則妄念不起。又下疑情,審這念佛的,畢竟是誰?世人把此當作一句說話,殊不知此下疑情,方是得力處。如妄念又起,即咄一聲!只問是誰?妄念當下掃蹤滅跡矣。睡時一醒,就提起話頭,如此不但坐如是,行住茶飯動靜亦如是。在稠人廣眾中,不見有人,在諸動中,不見有動,如此漸有入處,七識到此不行。如此日夜靠定,不計工夫,一旦八識忽然迸裂,露出本來面目,便是了生死的時節也。但參禪之時,不要求悟,任他佛來祖來魔來,只是不動,念念單提,行將去,中間再無疑難。如是綿綿密密,心心無間,日用間著力做去,自有下落。


五、示董智光


學人即知罪根深重,古德教人,隨時消舊業,切莫造新殃,佛為業重眾生,開懺悔一門,最是出苦方便。偈曰﹕眾罪如霜露,慧日能消除,若欲懺悔者,端坐念實相,是為正行,此外皆助方便也。眾生自性,與佛平等,本來無染,亦無生死去來之相,但以最初不覺,迷本自性,故號無明。因無明故,起諸妄想,種種顛倒,造種種業,妄取三界生死之苦,是皆無明,不了自心,隨妄想轉。須是以智慧光,照破無明,的信自心,本來清淨,不被妄想顛倒所使,則諸業無因,以妄想乃諸業之因也。此何以故?由無始來,迷自本心,生生死死,以妄想心,造種種業,業習內積八識田中,以無明水而灌溉之,令此惡種發現業芽,是為罪根,一切惡業從此而生。今欲舊業消除,先要發起大智慧光,照破無明,不許妄想萌芽,潛滋暗長。若能妄想起處一念斬斷,則舊積業根,當下消除,所謂不怕念起,只怕覺遲,覺照稍遲,則被他轉矣。若能於日用起心動念處,念念覺察,念念消滅,此所謂眾罪如霜露,慧日能消除,以無明黑暗,唯智慧能破,是謂消除也。若晝夜不捨,勤勤觀察,不可放行,但就妄想生處窮究,了無生起之相,看來看去,畢竟不可得,久久純熟,則自心清淨無物,無物之心,是謂實相。若常觀此心,又何妄想可容,積業可寄耶?如此用心,是謂觀照三昧。若自心煩惱深重,無明障處,不自覺知,如此則古德有教學人參究,即將念佛審實公案,正當著力,提起一聲佛號,橫在胸中,即便審究,這念佛的畢竟是誰?隨提隨審,將此疑團,如已命根,更不放捨。一切動靜閒忙,去來坐立,唯此一事,更無餘事,如此用心,纔見妄想起時,就將此話頭一拶,則當下粉碎,自然掃蹤滅跡矣。只恐心力懈怠,不肯著實提撕,故不能敵妄想耳!若敵得妄想銷處,便是舊業消滅時也。捨此一著,更向心外別求,則諸佛出世,亦無懺悔處,此在自力,非他力可代也。若惡習強勝,力不能敵者,在昔佛有明誨,若修行人,習氣不除,應當一心,誦我無為心佛所說心咒,此實格外方便也。以各人藏識潛流習氣深厚,智力不到,不到之地,必須仗佛心印,以密破之。譬如難破之賊,必請上方之劍,此須早晚二時,自取方便,唯以參究功夫為第一義耳。


六、示嵩璞恩山主


古德教人做工夫,先要內脫身心,外遺世界,一切放下,絲毫不存,單提一則公案話頭,如審實念佛的是誰,橫在胸中。如金剛王寶劍,將一切思慮妄想一齊斬斷,如斬亂絲,內不容出,外不容入,把斷要津,築塞咽喉,不容吐氣。如此著力,一眼覷定,只提話頭的畢竟是誰?如此下疑,疑來疑去,疑到心如牆壁一般,再不容起第二念。纔有妄想潛流,一覷覷見,便又極力提起話頭,再下疑情,又審又疑,將此疑團扼塞之心念不起,妄想不行時,正是得力處。如此靠定,一切行住坐臥,動靜閒忙中,咬定牙關,決不放捨,乃至睡夢中,亦不放捨。唯有一念話頭,是當人命根。如有氣死人相似,如此下毒手廝挨,方是真實用功之人。用力極處,不計日月,忽然冷灰豆爆,便是六歡喜時節也。


七、示念佛切要在雲棲為聞子將子與母氏說


念佛求生淨土一門,元是要了生死大事,故云念佛了生死。今人發心,因要了生死,方纔肯念佛,只說佛可以了生死,若不知生死根株,畢竟向何處了?若念佛的心,斷不得生死根株,如何了得生死!如何是生死根株?古人云﹕業不重不生娑婆,愛不斷不生淨土,是知愛根乃生死之根株,以一切眾生,受生死之苦,皆愛慾之過也。推此愛根,不是今生有的,也不是一二三四生有的,乃自從無始最初有生死以來,生生世世,捨身受身,皆是愛慾流轉。直至今日,翻思從前,何曾有一念暫離此愛根耶!如此愛根種子,積劫深厚,故生死無窮。今日方纔發心念佛,只望空求生西方,連愛是生死之根的名字也不知,何曾有一念斷著!既不知生死之根,則念佛一邊念,生死根只聽長,如此念佛,與生死兩不相關。這等任你如何念,念到臨命終時,只見生死愛根現前,那時方知念佛不得力,卻怨念佛無靈驗,悔之遲矣!故勸今念佛的人,先要知愛是生死根本,而今念佛,念念要斷這愛根。即日用現前在家念佛,眼中見的兒女子孫,家緣財產,無一件不是愛的,則無一事,無一時,不是生死活計,如全身在火炕中一般。不知正念佛時,心中愛根未曾一念放得,不直如正念佛時,只說念不切,不知愛是主宰,念佛是皮面,如此佛只聽念,愛只聽長。且如兒女之情現前時,回光看看這一聲佛,果然敵得這愛麼?果然斷得這愛麼?若斷不得這愛,如何了得生死?以愛緣多生習熟,念佛纔發心甚生疏,又不切實,因此不得力。若目前愛境主張不得,則臨命終時,畢竟主張不得。故勸念佛人,第一要知為生死心切,要斷生死心切,要在生死根株上念念斬斷,則念念是了生死之時也。何必待到臘月三十日,方纔了得,晚之晚矣!所謂目前都是生死事,目前了得生死空,如此念念真切,刀刀見血,這般用心,若不出生死,則諸佛墮妄語矣。故在家出家,但知生死心,便是出生死的時節也,豈更別有妙法哉!


八、示袁鄭二居士


塵勞中人,在五欲淤泥,縱有超世之志,無奈世間種種牽纏,惡習知見,內薰外誘,最難入手。要將從幼所習文字語言,即上大人,孔乙己,亦須吐卻,不得存一字在胸中,將從前一切妄想習氣,一齊拋卻,一切功名家緣,兒女之情,一齊放下。只教胸中空蕩蕩地,了無一物,便將身心世界,內外俱撇。單單提箇念佛的是誰話頭,重下疑情,如空中橛子疑來疑去,直疑到推車拄壁,行不得處,不可打退鼓,從此更發精彩,只管勇猛做將去。如此用心,自然久久迸出本來面目,得見好消息。若任軟暖習氣,放不下胸中惡物又被妄想所使,夾雜纏綿,枉費精神,世俗中不能作人眼目,翻為笑具,自誤誤人,何益之有!


九、示性覺禪人


出家本為生死大事,今出家兒,不知生死為何物,至有為生死心的,不知修行之要,禮誦念佛,一生辛苦,到底於己躬下事,如黑漆桶相似,於生死分上,了沒干涉,禪人發心,真實為生死大事,先要辦一片長遠決定不退之志,單提一念,不悟不休。第一不得指望速成就,釋迦老子,三大阿僧祇劫,磨煉身心,豈是純根耶?古德參究機緣頗多,唯有念佛的是誰?一則審實話頭,最易得力。只是要放得下,提得起,靠得定,疑得切,不拘行住坐臥,動靜閒忙,都是用心的時節。六祖云﹕若論此事,輪刀上陣,亦可做得,此之謂也。禪人有志,真為生死,便從此一路下腳。


十、示西印淨公專修淨土


世人但知祖師門下以悟為上,悟心本意,要出生死耳。念佛豈不是出生死法耶?參禪者多未必出,而念佛者出生死無疑。所以然者,參禪要離想,念佛專在想,以眾生久沉妄想,離之實難,若即染想而變淨想,是以毒攻毒,博換之法耳,故參究難悟,念佛易成。若果為生死心切,以參究心念佛,又何患一生不了生死乎?惟此淨土法門,世人以權目之,殊不知最是真實法門,但在人之念佛心切不切,志決不決耳。若為生死心,如救頭燃,志要一生取辦,譬若人患必死之症,有人覓還丹,喻參禪可救,一人授以海上單方,喻念佛足以起死回生。只在病者有決定心,信此可服,更不必待覓還丹,只服此單方,頓令通身汗出,絕後方甦,是時始知其妙耳。勉矣!行之!決不相賺。


十一、示修淨土法門


佛說修行出生死法,方便多門,唯有念佛,求生淨土,最為切要。經云﹕心淨則佛土自淨,故娑婆穢土,乃惡業所感,眾苦充滿;西方極樂,乃淨業所感,故但受諸樂。惟今修行淨業,必以淨心為本,要淨自心,第一先要戒根清淨,以身三口四意三,此十惡業,乃三途苦因,今持戒之要,先須三業清淨,則心自淨。若身不殺,不盜不淫,則身業清淨;口不妄言綺語兩舌惡口,則口業清淨;意不貪不瞋不癡,則意業清淨。如此十惡永斷,三業冰清,是為淨心之要。於此清淨心中,厭娑婆苦,發願往生,立念佛正行。然念佛必要為生死心切,先斷外緣,單提一念,以一句阿彌陀佛為命根,念念不忘,心心不斷,二六時中,行住坐臥,拈匙舉箸,折旋俯仰,動靜閒忙,於一切時,不愚不昧,並無異緣。如此用心,久久純熟,乃至夢中亦不忘失,寤寐一如,則工夫綿密,打成一片,是為得力時也。若念至一心不亂,則臨命終時,淨土境界現前,自然不被生死拘留,感阿彌陀佛放光接引,必定往生之驗也。然一心專念,固是正行,資以觀想,更見穩密,佛為韋提希,說十六妙觀,故得一生取辦。今觀經現在,任自志願,於十六觀中,隨取一觀,或單觀佛,及菩薩妙相,或觀淨土境界,如彌陀經說,蓮花寶地等,隨意觀想。若觀想分明,則二六時中,現前如在淨土,坐臥經行,開眼閉眼,如在目前。若此觀想成就,則臨命終時,一念頓生,所謂生則決定生,去則實不去,此唯心淨土之妙指也。若行人如此用心,精持戒行,則六根清淨;永斷惡業煩惱,則心地清淨;觀念相繼,則妙行成就。淨土真因,無外此者。若但口說,念佛求生淨土,若淨戒不持,煩惱不斷,心地污穢,佛說是人,永不成就。是故行人,第一要持戒為基本,發願為助行,念佛觀想為正行。如是修行,若不往生,則佛墮妄語矣。


十二、示淨心居士


修行第一要為生死心切,生死心不切,如何敢云念佛成片?且眾生無量劫來,念念妄想情根固蔽,日用未嘗返省,今欲以虛浮信心,斷多劫生死,所謂滴水焉能救積薪之火?豈有是理哉!若當人果為生死心切,念念如救頭然,只恐一失人身,百劫難復,要將此一聲佛咬定,定要敵過妄想,一切處念念現前,不被妄想牽纏遮障,如此下苦功夫,久久純熟,自然相應,如此不求成片,而自成一片矣。此事如魚飲水,冷暖自知,告訴不得他人,全在自己著力,若但將念佛做皮面,驢年無受用時。


十三、示沈大潔


禪淨二行,原無二法,永明大師示之於前矣。禪本離念固矣;然淨土有上品上生,未嘗不從離念中修,若是念佛,至一心不亂,豈存念耶?但此中雖是無二,至於下手做工夫,不無巧拙,以參究用心處,最微最密。若當參究時,在一念不生,若云念佛,則念又生也,如此不無兩橛念。就參究念佛處,打作一條,要他不生而生,生即不生,方是永嘉惺寂雙流之實行也。何耶?若論參究提話頭,堵截意根,要他一念不生,如此雖是參的工夫,古人謂之抱樁搖櫓,只這要他不生的一念,即是生也,豈是真不生耶!只如念佛,若只將一聲佛號,挂在心頭,念念不忘,豈是真一心不亂?古人教人參活句,不參死句,正在生處,見不生意。如經云﹕見剎那者,方悟無生,即此一語,則參究念佛,當下可成一條矣。參究念佛,此中易落淆訛,不可忽也,如何參究即念佛,念佛即參究耶?佛祖教人,只是了悟無生,則大事畢矣。然無生豈如木石枯樁耶?要在生處了無生為第一義。且參究乃無生也,念佛乃生心也,如今參究,就將一句阿彌陀作話頭,做審實的工夫,正當做時,先將自己身心世界,并從前一切世諦俗習語言,佛法知見,一齊放下,連放下亦放下,放到無可放處,則當下空空寂寂,不見有一念生矣。就從此空寂中著力,提起阿彌陀佛,歷歷分明,如此提一聲兩聲,三五七聲,正當提起時,直下看覷,審實此念佛的是誰?重下疑情,審之又審,疑之又疑,疑情少鬆,又似前提,又審又疑,單看此念佛的畢竟是誰?向何處起落,向何處去,如驢覷井,覷來覷去,疑來疑去,疑到心思路絕處,如銀山銕壁,無轉身吐氣處,是時忽然磕著觸著,真無生意忽然猛的現前時,則通身汗流,如大夢覺。到此方信生即無生,無生即生,參即是念,念即是參,元無二法。回頭一看,始知向來如在含元殿裏覓長安也。如此做工夫,最怕將心要悟,纔有要悟的心,便是攔頭板也。又不可貪求元妙,即有一念暫息,寂靜歡喜,切不可當作歡喜,直須吐卻。切不可將佛祖元言妙語來作證,不可墮在無事甲中,以此為得。總之一切聖凡迷悟都不管,單單只是追求一念下落,追到趕盡殺絕處,久久自見本來面目。看來此事,元是人人本分上事,更無奇特處,縱做了手,依然只是舊時人,只是舊時行履處,不曾增益一毛,但只是眼睛光光亮亮,不被他見聞覺知瞞昧也。


十四、示盛蓮生


圓覺經云﹕我今此身,四大合成。當觀身中,堅硬歸地,潤濕歸水,暖氣歸火,動轉歸風,四大各離,今者妄身,當在何處?如此諦觀此心,久久純熟,身相忽空。種種煩惱,皆從妄想顛倒而生,本來不有,當煩惱時,近觀此心,妄想從何處生?追到本無生處,則妄想不生;妄想不生,則念頓空;身心忽空,則一切煩惱當下消滅,應念即入清涼極樂國矣。此觀喫緊,乃脫苦之妙藥。然初心觀,未易成就,但將阿彌陀佛審實話頭,切切不忘,若妄想起時,提起話頭一拶,則妄想自滅,以尋常無有正念,故專逐妄想流轉,攀援不停,以滋苦耳。一切諸法,皆自心生,若不觀心,而求脫苦之路,猶卻步而求前也。


十五、示無知鑑禪人


世間一切諸法,皆是苦本,身是苦聚,愚癡之人,但知為一身貪求,種種口體受用,將以為樂,不知樂是苦因。既知是苦,必要發心修行,求出苦之道。修行之要,先須看破現在身心境界,當觀此身,乃四大假合成形,則不為此身,謀求種種受用之樂。次要了知現前日用,見聞覺知,全是妄想用事,總非真心,以此妄心,造種種業,起心動念,無非是業,無非是罪,即此一念,便是生死苦本。如今發心修行,第一要看破此心是妄想,凡起心動念處,便是業根,切不可隨他妄想流轉。日用密密觀察,妄想起處,就要看破,看破則當下消滅,切不可隨他相續攀援,往而不返。若觀察不定,無巴鼻時,但將一聲阿彌陀佛作話頭,緊緊抱定,念念不忘,有此話頭作主,但見妄想起處,即提起一聲佛來,是謂正念,正念現前,則妄念不待遣而自消矣。如此二六時中密密用心,唯此一念為主,其餘一切妄想皆為客,主客若分,久久純熟,則妄想自消、真心自顯矣。


十六、示大凡禪人聽演楞嚴宗旨


已矣哉!一切眾生,流轉苦道者,良因一念妄想之過咎也。原因最初一念無明,遂生妄想,妄想積迷,起貪瞋痴,造殺盜淫妄,種種諸業;以妄想不斷,故生死苦果無窮,流轉不已。今佛明言,因一念妄想,薰變十二類生;況眾生日用,念念妄想,念念受薰,則一日一夜,生死無窮;況有識以來,乃至盡命,念念妄想,所作惡業安可籌算!且佛又云﹕此十二類,亦各各具十二類生,如此則交相薰發,業因苦果,又豈得而思議耶!禪人既秉佛教,當遵佛語,大生慚愧恐懼,發無上心。從今將一往生平,馳逐攀緣妄想之心,一齊放下。折合向一句阿彌陀佛上,消歸自己本命元辰,念念不移,心心不斷。以前妄想,乃造生死之染因也,念佛一念,乃出生死之淨因也。果能將此淨念,薰前染污苦因,變而為淨土真因,則頓令無量劫來生死苦因苦果,變而為淨土樂因樂果矣。總之,聖凡本無二路,皆因染淨薰變之力耳。出苦之要,捨此向外,別求元妙知見,總為自欺也。


十七、示凝畜通禪人


念佛雖易,世人不知,都輕視為尋常,殊不知為真實出生死之要路,但不知念佛之妙,故多錯誤耳?且念佛即是參禪,更無二致,凡念佛時,須先將自己胸中,一切煩惱妄想,貪瞋癡愛,種種雜亂念頭,一齊放下,放到無可放處,單單提起一聲阿彌陀佛,歷歷分明,心心不斷,如線貫珠;又如箭筈相拄中間,無一毫空隙處,如此著力靠定,於一切處,不被境緣牽引打失。如此日用動靜中,不雜不亂,久之夢寐一如。若是如此用心,念到臨命終時,一心不亂,便是超生死,生淨土之時節也。若但口說念佛,心地不淨,妄想不除,只道念佛不靈驗,縱到三生六十劫,亦無出頭分,爾其勉之!


十八、示等愚侍者


自心念佛,念佛念心,心佛無二,念念不住,能念不立,所念性空,性空寂滅,能所兩忘,是名即心成自性佛。一念遺失,便墮魔業。


十九、徑山禪堂小參


從上佛祖,只是教人了悟自心,識得自己而已!向來有公案話頭之說。到大慧禪師,方竭力主張,教學人參一話頭,此何以故?只為學人八識田中,無量劫來,惡習種子,念念內薰,相續流注,妄想不斷,無可奈何!故將一則無義味話,與你咬定,先將一切內外心境妄想,一齊放下。因放不下,故教提此話頭,如斬亂絲,一斬齊斷,更不相續,把斷意識,再不放行。此正是達磨外息諸緣,內心無喘,心如牆壁的規則也。不如此下手,決不見自己本來面目。今人參禪做工夫,人人都說看話頭,下疑情,不知向根底究,只管在那話頭上求來求去,忽然想出一段光景,就說悟了,便說偈呈頌,當作奇貨,正不知全墮在妄想知見網中。如此參禪,豈不瞎卻天下後世人眼睛?若是悟道這等容易,則古人操履,是最鈍根的人,與你今人提草鞋,也沒用處,增上慢人,可不懼哉!只如看念佛的公案,但審實念佛的是誰,不是疑佛是誰,若是疑佛是誰,只消聽座主講阿彌陀佛,名無量光,如此便當悟了,作無量光的偈子幾首來,如此喚作悟道,則悟心者如麻似粟矣。苦哉苦哉!古人說﹕話頭如敲門瓦子,只是敲開門,要見屋裏人,不是在門外做活計。以此足見依話頭起疑,其疑不在話頭,要在根底也。老人今遵佛祖真正功夫切要處,大家商量,高明達士,自有以正之。


二十、示念佛參禪切要


念佛審實公案者,單提一聲阿彌陀佛作話頭,就於提處,即下疑情,審問這念佛的是誰?再提再審,審之又審,見這念佛的畢竟是誰?如此靠定話頭,一切妄想雜念,當下頓斷,如斬亂絲,更不容起,起處即消。唯有一念,歷歷孤明,如白日當空,妄念不生,昏沉自退,寂寂惺惺。永嘉大師云﹕寂寂惺惺是,寂寂無記非,惺惺寂寂是,惺惺亂想非。謂寂寂不落昏沉無記,惺惺不落妄想,惺寂雙流沉浮兩捨。看到一念不生處,則前後際斷,中間自孤,忽然打破漆桶,頓見本來面目,身心世界,當下平沉,如空華影落,十方圓明,成一大光明藏,如此方是到家時節。日用現前,朗朗圓明,始信自心,本來如此。到此境界,不可取作空見,若取空見,便墮外道惡見;亦不可作有見,亦不可作元妙知見,但凡有見,即墮邪見。若在工夫中,現出種種境界,切不可認著,一咄便悄,惡境不必怕,善境不必喜,此是習氣魔,若生憂喜,便墮魔中。當觀唯自心所現,不從外來,應知清淨心中,了無一物,本無迷悟,不屬聖凡,又安得種種境界耶?今人但信此心,本來無物,如今做工夫,只為未見本來面目,故不得不下死工夫一番,從此一直做將去,自然有時頓見本來面目,是出生死,永無疑矣。


二十一、示慧鏡心禪人


吾佛說法,以一心為宗,無論百千法門,無非了悟一心之行,其最要者,為參禪念佛而已。參禪乃此方諸祖,創立悟心之法;其念佛一門,乃吾佛開示三賢十地菩薩,總以念佛為成佛之要。而末法妄人,乃敢謗念佛為劣行,是缺多聞,不知佛意,妄生分別耳。若約唯心淨土,則心淨土淨,故參禪未悟之時也,非念佛無以淨自心,然心淨即悟心也。菩薩既悟,而不捨念佛,是則非念佛無以成正覺。安知諸祖,不以念佛而悟心耶?若念佛念到一心不亂,煩惱消除,了明自心,即名為悟。如此則念佛即是參禪,參禪乃生淨土,此是古今未決之疑,此說破盡,而禪淨分別之見,以此全消。若捨此別生妄議。皆是魔說,非佛法也。


願以此功德   普及於一切


我等與眾生   皆共成佛道


憨山大師進修法要附


答鄭崑巖中


公案雖多,唯獨念佛審實的話頭,最易得力。須要信得及,靠得定,咬得住,決不可猶豫。不得今日如此,明日又如彼,又恐不得悟,又嫌不元妙,這些思筭,都是障礙,先要說破,臨時不生疑慮。至若功夫做得力處,外境不入,惟有心內煩惱,無狀橫生。或恣念橫發,或心生煩惱,或起種種障礙,以致心疲力倦,無可奈何!此乃八識田中含藏無量劫來習氣種子,今日被工夫逼急,都現出來。此處最要分曉,先要識得破,透得過,決不可被他籠罩,決不可被他調弄,決不可當作實事。但只抖擻精神,奮發勇猛,提起本參話頭,就在此等念頭起處,一直捱追將去。問渠向何處來?畢竟是甚麼?決定要見箇下落。如此一直拶去,只教神鬼皆泣,滅跡潛蹤,務要趕盡殺絕,不留寸絲,如此著力,自然得見好消息。若一念拶得破,則一切妄念一時脫謝,如空華影落,陽燄波燈,過此一番,便得無量輕安,無量自在,此乃初心得力處。又不可生歡喜心,若生歡喜,則喜魔附心,又多一種障矣。至若藏識中習氣愛根種子,堅固深潛,話頭用力不得處,觀心照不及處,自己下手不得,須禮佛誦經懺悔。又要持楞嚴咒心,丈佛密印,以消除之,以諸密咒,皆佛之金剛心印,吾人用之,如執金剛寶杵,摧碎一切物,物遇如微塵。從上佛祖,心印秘訣,皆不出此,故曰十方如來,持此咒心,得成無上正等正覺。然佛則明言,祖師門下,恐落常情,故秘而不言,非不用也。此須日有定課,久久純熟,得力甚多,但不可希求神應耳。


○ 凡修行人,有先悟後修者,有先修後悟者,然悟有解證之不同。若依佛祖言教明心,解悟也,多落知見,於一切境緣,多不得力,以心境角立,不得混融,觸途成滯,多作障礙,此名相似般若,非真參也。若證悟者,從自己心中實樸樸做將去,逼拶到水窮山盡處,忽然一念頓歇,徹了自心,如十字街頭見親爺一般,更無可疑,如人飲水,冷暖自知,亦不能吐露向人,此乃真參實悟。然後即以悟處融會心境,淨除現業流識妄想情慮,皆鎔成一味真心矣,此證悟也。此之證悟,亦有深淺不同,若從根本上做工夫,打破八識窠臼,頓翻無明窟穴,一超直入,更無剩法,此乃上上利根所證者深。其餘漸修,所證者淺。最怕得少為足,切忌墮在光影門頭,何者?以八識根本未破,縱有作為,皆是識神邊事,若以此為真,大似認賊為子。古人云﹕學道之人不識真,只為從來認識神,無量劫來生死本,癡人喚作本來人。於此一關,最要透過。所言頓悟漸修者,乃先悟已徹,但有習氣,未能頓淨,就於一切境緣上,以所悟之理,起觀照之力,歷境驗心,融得一分境界,證得一分法身,消得一分妄想,顯得一分本智,是又全在綿密工夫,於境界上做出,更為得力。


○ 凡利根信心勇猛的人,修行肯做工夫,事障易除,理障難遣,此中病痛,略舉一二﹕第一不得貪求元妙,以此事本來平平貼貼,實實落落,一味平常,更無元妙。蓋由吾人知解習氣未淨,內薰般若,般若為習氣所薰,起諸幻化,多生巧見,綿著其心,將謂元妙,深入不捨。此正識神影明,分別妄見之根,亦名見刺。比前麤浮妄想不同,斯乃微細流注生滅,亦名智障,正是礙正知見者。若人認以為真,則起種種狂見,最在所忌。


○ 其次不得將心待悟,以吾人妙圓真心,本來絕待,向因妄想凝結,心境根塵對待角立,故起惑造業。今修行人,但只一念,放下身心世界,單單提此一念向前,切莫管他悟與不悟,只管念念步步做將去。若工夫到處,自然得見本來面目,何須早計!若將心待悟,即此待心便是生死根株,待至窮劫亦不能悟,以不了絕待真心將謂別有故耳。若待心不除,易生疲厭,多成退墮,譬如尋物不見,便起休歇想耳。


○ 其次不得希求妙果蓋眾生生死妄心,元是如來果體,今在迷中,將諸佛神通妙用,變作妄想情慮,分別知見;將真淨法身,變作生死業質;將清淨妙土,變作六塵境界。如今做工夫,若一念頓悟自心,則如大冶紅爐,陶鎔萬象,即此身心世界,元是如來果體;即此妄想情慮,元是神通妙用,換名不換體也。故永嘉云﹕無明實性即佛性,幻化空身即法身。若能悟此法門、則取捨情忘、欣厭心歇、步步華藏淨土,心心彌勒下生。若安心先求妙果,即希求之心,便是生死根本,礙正知見,轉求轉遠,求之力疲,則生厭倦矣。


○ 其次不可自生疑慮,凡做工夫一向放下身心,屏絕見聞知覺,脫去故步,望前渺冥無安身立命處,進無新證,退失故居。若前後籌慮,則生疑心,起無量思筭,較計得失,或別生臆見,動發邪思,礙正知見,此須勘破,則決定直入,無復顧慮。大概工夫,做到做不得,正是得力處,更加精彩,則不退屈,不然則墮憂愁魔矣。


○其次不得生恐怖心,所謂工夫念力急切,逼拶妄想,一念頓歇,忽然身心脫空,便見大地無寸土,深至無極,則生大恐怖,於此若不堪破,則不敢向前。或以此豁達空當作勝妙,若認此空,則起大邪見,撥無因果,此中最險。


○ 其次決定信自心是佛,然佛無別佛,唯心即是,以佛真法身,猶若虛空,若達妄元虛,則本有法身自現,光明寂照圓滿周遍,無欠無餘。更莫將心向外馳求,若捨此心別求,則心中變起種種無量夢想境界,此正識神變現,切不可作奇特想也。然吾清淨心中本無一物,更無一念,起心動念,即乖法體。今之做工夫人,總不知自心妄想,元是虛妄,將此妄想,誤為真實,專只與作對頭,如小兒戲燈影相似,轉戲轉沒,交涉弄久,則自生怕怖。又有一等怕妄想的,恨不得一把捉了拋向一邊,此如補風捉影,終日與之打交滾,費盡力氣,再無一念休歇時,纏綿日久,信心日疲,只說參禪無靈驗,便生毀謗之心,或生怕怖之心,或生退墮之心,此乃初心之通病也。此無他,蓋由不達常住真心,不生滅性只將妄想認作實法耳。這裡切須透過,若要透得此關,自有向上一路,只須離心意識參,離妄想境界求。但有一念起處,不管是善是惡,當下拋過,切莫與之作對,諦信自心中本無此事。但將本參話頭,著力提起,如金剛寶劍,魔佛皆揮。此處最要大勇猛力,大精進力,大忍力,決不得思前筭後,決不得怯弱,但得直心正念,挺身向前,自然巍巍堂堂,不被此等妄想纏繞。如脫(革+冓)之鷹,二六時中,於一切境緣,自然不千絆,自然得大輕安,得大自在,此乃初心第一步功夫得力處也。


○ 以上數則,大似畫蛇添足,乃一期方便語耳,本非究竟,亦非實法。蓋在迷路邊,出門一步,恐落差別歧徑,枉費心力,虛喪光陰,必須要真正一門超出,妙莊嚴路。所謂行步平正,其疾如風,其所行履,可以日劫相倍矣。要之佛祖向上一路,不涉程途,其在初心方便,也須從這裡透過始得。


大師此篇,雖不專為淨宗而說,然修淨宗者,欲求現生取辦,此數則乃必透之關,較之省菴法師念佛著魔辨,尤為指點親切。因附錄於此,以便學人隨時體驗,未必非淨宗之一助云。趙鉞謹


虛雲老和尚對參禪及念佛的開示

念佛的人,每每毀謗參禪,

參禪的人,每每毀謗念佛,

好像是死對頭,

必欲對方死而後快。

這是佛門最堪悲嘆的惡現象!



俗語也有說:「家和萬事興,家衰口不停」,兄弟門牆,那能不受人家的恥笑和輕欺嗎?


參禪念佛等等法門,本來都是釋迦牟尼親口所說,道本無二,不過以眾生的夙因和根器各各不同,為應病與藥計,便方便說了許多法門來攝化群機;後來諸大師依教分宗,亦不過按當世所趨來對機說法而已。


如果就其性近者來修持,則那一門都是入道妙門,本沒有高下的分別。

而且,法法本來可以至互通、圓融無礙的。

 

譬如

念佛念到一心不亂,

何嘗不是參禪,

參禪參到能所雙亡,

又何嘗不是念實相佛。


禪者,凈中之禪,
凈者,禪中之凈,


禪與凈本相輔而行,


奈何世人偏執,起門戶之見,自贊毀他,很像水火不相容,盡違背佛祖分宗別教的深意,且無意中犯了毀謗佛法、危害佛門的重罪,不是一件極可哀、可愍的事嗎?


望我同仁,不論修持那一個法門的,都要深體佛祖無諍之旨,勿再同室操戈,大家協力同心,挽救這只浪濤洶涌中的危舟吧!

 一位禪門泰斗,能在自撰的《參禪法要》一文中,如此透徹地闡明參禪與念佛的關係,為古今所罕見。

虛雲老和尚說法數十年,
總是融通性相,合一禪凈,毫無門戶之見。
平時有參扣者,往往先試以禪,不契,則示以念佛三昧。
當年,他住持嶺南禪宗六祖南華寺時,
前後十年,重申戒律,創立禪堂,
同時於禪堂之外,別立念佛堂,讓一部分信徒專修凈土。

嘗謂:


禪宗雖一超直入,

非上根利智不能修;

末法眾生,障深慧淺,

惟依持名念佛法門,

得了生死,往生極樂國土。

初入手與禪是二,

及其成功,二而不二。

惟念佛須攝心觀照,

句句落膛,落膛者,

著實之謂也。

句句著實,念念相應,

久之自成一片,

由事一心而至理一心,

能所兩忘,自他不二,

與參禪有何差別?



他還引古德嘉言說:


「若人但念阿彌陀,是為無上深妙禪。」

又引中峰大師所說:

「禪者,凈土之禪,凈土者,禪之凈土。」

虛雲上人 詩集節錄

悟道四句頓解


一、若人欲識佛境界

終日逐波流,還道去尋水。

心佛與眾生 ,差別在佛裏。



二、當淨其意如虛空

欲止小兒哭,方便為言說。

心意與色空,本如第二月。



三、遠離妄想及諸取

離妄已成妄,離取已是取。

如何是遠離,眼生骷髏裏。



四、令心所向皆無礙

非形亦非影,罣礙怎麼生。

達摩因此義,故為可安心。

 

附原韻



平生不昧曹溪水。彷彿南華是舊家。殊勝眼窮收窣堵。萬函龍曜護楞伽。

餘魂欲淨猶驚劫。瑞像無言直破邪。乘願憨山今得是。道場知復照袈裟。



原作



曹溪重見放光明。今古艱難兩德清。施設門庭略不異。始知乘願再來生。

由來時節合因緣。夢裏南華已廿年。今日歸依三寶竟。曹溪一派在當前。




贈蕭雪滄居士



彌陀一念掛心頭。四色蓮花湧作洲。七寶地成塵穢絕。一身歸計去來休。

居同善友開因地。佛亦凡夫到聖流。汝自迴光一返照。誕登彼岸有慈舟。


讚曰



衝破世網。獨占青蓮。持湧泉戒。續開平燄。心源湛湛。

珠耀海淵。佛性明明。日麗中天。虛空著楔。返本還源。

咦。秋水蓮天半夜月。十方塵剎一輪圓。



接引佛像讚



彌陀自性本天然。向外何勞更覓玄。欲識入廛垂手處。毫光常在指頭尖。



示林光前寬耀居士



人人念佛皆成佛。動靜閒忙莫變差。念到一心不亂處。眾生家是法王家。




論色空無二偈贈張學智



天地銷歸何處去。微塵幻現奈他何。見深見淺由他見。水是水兮波是波。



示湘鄉王陽初



休將幻妄當家珍。滯魄沈魂認識神。佛祖示知開覺路。離心意識是能仁。



示劉寬涵



盡與無盡言難盡。真與非真須認真。冷煖自知人不識。



與李協和居士



三界無安是火宅。更於何處可安居。如來示我真實義。魔也如如佛也如。



在緬甸仰光贈高萬邦居士



法身清淨若琉璃。肉眼看來那得知。欲識其中玄妙處。細讀寒山百首詩。



憶初發心日有感



六十年餘被業牽。翻身直上白雲巔。眉間掛劍清三界。空手攜鋤淨大千。

識海乾枯珠自現。虛空粉碎月常懸。撩天一網羅龍鳳。獨步寰中接有緣。



赴佛嚴大會柬德潤禪人



憶昔隨流繞法堂。爭知地老與天荒。乘風捕虎雲生足。入海摛龍月滿窗。

劫外優曇初發蕊。天邊月桂正芬芳。于今重履清涼地。萬象森羅擁法王。



結茅終南山



遠離城市隱山阿。為愛山阿樂趣多。春鳥啼時花燦爛。秋蟬鳴處月婆娑。

高情嶺上松千樹。免俗廬邊竹幾窩。我欲棲心猶妄想。誰知早被是非魔。



潮州金山學校請講心經眾學生請題一偈



般若不屬有無言。萬象森羅一體圓。動止不昧當前鑒。迥出中流兩岸邊。

溪聲說法聽者聽。猿鳥唱和玄中玄。觸處逍遙觸處是。橋頭湘子亦靈源。



示空談不行持者



佛法不是空口講。言與行乖成兩樣。名聞利養快一時。熱鐵火輪苦萬狀。

袈裟底下失人身。地獄門中難解放。閉口不語三十年。此是上乘上上上。



原作



一念馳求未息塵。娑婆草草嘆勞人。曹溪禮佛曾留影。泰國修羅忽動嗔。

宿債已酬詩債累。世情能淡道情新。寶林山水西天樣。莫戀霓裳愛錦巾。



聞清一禪師訃感輓



勘破塵勞即學空。相傳有訣好流通。攝心之外無餘物。遍體尋來也甚融。

不捨因緣崇助道。多營福業化愚蒙。一朝遽赴蓮池約。半壁西南又缺東。



臥病偈



小病何須日恐惶。饒他艾朮與薑湯。通身自是還元藥。一念無非壽世方。

白晝經行提勁氣。通宵禪坐定心香。不資藥力資神力。祇此伽陀大藥王。



贈妙明師



一會匆匆又別。終朝無言可說。直教石筍抽條。方見虛空破裂。

不須添醬加鹽。何勞眼耳鼻舌。筆尖點出月輪。遍界光輝皎潔。



雜詠



休論前後劫。不落有無家。處處澄潭月。時時覺地花。

時彈無字曲。步踏白牛車。撒手無遮障。坐上寶蓮花。




題福果夢海詩偈



詩可抒己懷。然有利害別。師以如是義。權且方便說。

老朽筆硯疏。生平守愚拙。睹茲意良佳。覺以指標月。



行住坐臥歌



山中行。 踏破嶺頭雲。 迴光照。 大地無寸塵。

山中住。 截斷生死路。 睜眼看。 千聖也不顧。

山中坐。 終日只這個。 碎蒲團。 沒教話兒墮。

山中臥。 騎驢騎馬過。 主人翁。 無夢也爍破。



贈何鏡天寬仁居士



爭名攘利處。秦關楚漢騖。一枕熟黃粱。夢回空無與。

斯世幾英雄。倏忽臥草露。況諸不遂者。空把光陰誤。

失足成千古。如來難救度。好趁宿願深。快將生死顧。

佛言如皎月。照破無明路。叮嚀信願者。時時勤覺悟。

萬劫獲此身。燃眉急須護。法法皆我心。我心絕外務。

生亦不曾來。滅亦不曾去。生滅幻去來。如如體常住。



在鳳林寺諷華嚴經見僧有琉璃碗損壞感賦



我有一琉璃。價勝金千億。展布虛空塞。收藏沒蹤跡。晝夜放光明。

非關動與寂。猛火燒不得。大水漂不失。盜賊偷不去。鬼神難掩匿。

無異龍女珠。賽過連城璧。彌勒樓閣中。多寶塔前值。內涵自精瑩。

外映明月色。不啻摩尼珠。透徹無間隙。滿盤托不出。虛室自生白。

威音那畔拈得來。誰是知音親相識。



偶拈



觀空入假易。從有入無難。有無俱盡處。切莫自顢頇。

迎頭擊一棒。豈容多開口。此中微妙意。漫說無何有。

消融霜與雪。大地悉逢春。無有眾生度。何從覓我人。



念佛佛念我。念他作什麼。唯心原淨土。自性即彌陀。

佛我本無二。念茲是在茲。昔流生死海。歷劫不歸依。

從今雲霧盡。何曾有一絲。住亦無所住。無住復何為。



年月日時



一年復一年。形容漸漸遷。骨髓徐枯竭。眉毛看漸穿。

幻身如聚沬。四大豈能堅。五欲蔽三界。何時見性天。



一月復一月。光陰似消雪。無常有限分。法性無生滅。

漆桶忽爾破。天龍生歡悅。鶴巢鵬不居。鷦鷯住蚊睫。



一日復一日。切莫較得失。取捨忘分別。一切總非實。

處處要圓融。時時宜樸實。一氣走到家。端坐空王室。



一時復一時。步步向前移。相逢各一笑。誰與爾拖屍。

兀兀常不倦。時時念在茲。少壯當努力。莫待老衰時。



參禪偈十二首



一 參禪不是玄。 體會究根源。 心外原無法。 那云天外天。



二 參禪非學問。 學問增視聽。 影響不堪傳。 悟來猶是剩。



三 參禪非多聞。 多聞成禪病。 良哉觀世音。 返聞聞自性。



四 參禪非徒說。 說者門外客。 饒君說得禪。 證龜返成鱉。



五 參禪不得說。 說時無擁塞。 證等虛空時。 塵說與剎說。



六 參禪參自性。 處處常隨順。 亦不假磋磨。 本原常清淨。



七 參禪如採寶。 但向山家討。 驀地忽現前。 一決一切了。



八 參禪一著子。 訣云免生死。 仔細拈來看。 笑倒寒山子。



九 參禪須大疑。 大疑絕路歧。 踏倒妙高峰。 翻天覆地時。



十 參禪無禪說。 指迷說有禪。 此心如未悟。 仍要急參禪。



十一參禪沒疏親。 貼然是家珍。 眼耳身鼻舌。 妙用實難倫。



十二參禪沒階級。 頓超諸佛地。 柱杖纔拈起。 當觀第一義。

寒山詩集

《寒山子詩集》

(附拾得詩)



(一)凡讀我詩者

凡讀我詩者,心中須護淨。

慳貪繼日廉,諂曲登時正。

驅遣除惡業,歸依受真性。

今日得佛身,急急如律令。

(二)重岩我卜居

重岩我卜居,鳥道絕人跡。

庭際何所有,白雲抱幽石。

住茲凡幾年,屢見春冬易。

寄語鐘鼎家,虛名定無益。

(三)可笑寒山道

可笑寒山道,而無車馬蹤。

聯溪難記曲,迭嶂不知重。

泣露千般草,吟風一樣松。

此時迷徑處,形問影何從。

(四)吾家好隱淪

吾家好隱淪,居處絕囂塵。

踐草成三徑,瞻雲作四鄰。

助歌聲有鳥,問法語無人。

今日娑婆樹,幾年為一春?

(五)琴書須自隨

琴書須自隨,祿位用何為。

投輦從賢婦,巾車有孝兒。

風吹曝麥地,水溢沃魚池。

常念鷦鷯鳥,安身在一枝。



(六)弟兄同五郡

弟兄同五郡,父子本三州。

欲驗飛鳧集,須旌白兔遊。

靈瓜夢裏受,神橘座中收。

鄉國何迢遞,同魚寄水流。

(七)一為書劍客

一為書劍客,三遇聖明君。

東守文不賞,西征武不動。

學文兼學武,學武兼學文。

今日既老矣,餘生不足雲。

(八)莊子說送終

莊子說送終,天地為棺槨。

吾歸此有時,唯須一番箔。

死將喂青蠅,吊不勞白鶴。

餓著首陽山,生廉死亦樂。

(九)人問寒山道

人問寒山道,寒山路不通。

夏天冰未釋,日出霧朦朧。

似我何由屆,與君心不同。

君心若似我,還得到其中。

(十)天生百尺樹

天生百尺樹,剪作長條木。

可惜棟樑材,拋之在幽谷。

多年心尚勁,日久皮漸禿。

識者取將來,猶堪柱馬屋。



(十一)驅馬度荒城

驅馬度荒城,荒城動客情。

高低舊雉堞,大小古墳塋。

自振孤蓬影,長凝拱木聲。

所嗟皆俗骨,仙史更無名。

(十二)鸚鵡宅西國

鸚鵡宅西國,虞羅捕得歸。

美人朝夕弄,出入在庭幃。

賜以金籠貯,扃哉損羽衣。

不如鴻與鶴,颻揚入雲飛。

(十三)玉堂掛珠簾

玉堂掛珠簾,中有嬋娟子。

其貌勝神仙,容華若桃李。

東家春霧合,西舍秋風起。

更過三十年,還成甘蔗滓。

(十四)城中峨眉女

城中峨眉女,珠佩何珊珊。

鸚鵡花前弄,琵琶月下彈。

長歌三日響,短舞萬人看。

未必長如此,芙蓉不耐寒。

(十五)父母續經多

父母續經多,田園不羨他。

婦搖機軋軋,兒弄口啯啯。

拍手催花舞,搘頤聽鳥歌。

誰當來歎賀,樵客屢經過。



(十六)家住綠岩下

家住綠岩下,庭蕪更不芟。

新藤垂繚繞,古石豎巉岩。

山果獼猴摘,池魚白鷺銜。

仙書一兩卷,樹下讀喃喃。

(十七)四時無止息

四時無止息,年去又年來。

萬物有代謝,九天無朽摧。

東明又西暗,花落複花開。

唯有黃泉路,冥冥去不回。

(十八)歲去換愁年

歲去換愁年,春來物色鮮。

山花笑綠水,岩岫舞青煙。

蜂蝶自雲樂,禽魚更可憐。

朋遊情未已,徹曉不能眠。

(十九)手筆大縱橫

手筆大縱橫,身才極瑰瑋。

生為有限身,死作無名鬼。

自古如此多,君今爭奈何。

可來白雲裏,教爾紫芝歌。

(二十)欲得安身處

欲得安身處,寒山可長保。

微風吹幽松,近聽聲愈好。

下有斑白人,喃喃讀黃老。

十年歸不得,忘卻來時道。



(二十一)俊傑馬上郎

俊傑馬上郎,揮鞭指柳楊。

謂言無死日,終不作梯航。

四運花自好,一朝成萎黃。

醍醐與石蜜,至死不能嘗。

(二十二)有一餐霞子

有一餐霞子,其居諱俗遊。

論時實蕭爽,在夏亦如秋。

幽澗常瀝瀝,高松風颼颼。

其中半日坐,忘卻百年愁。

(二十三)妾在邯鄲住

妾在邯鄲住,歌聲亦抑揚。

賴我安居處,此曲舊來長。

既醉莫言歸,留連日未央。

兒家寢宿處,繡被滿銀床。

(二十四)快搒三翼舟

快搒三翼舟,善乘千里馬。

莫能造我家,謂言最幽野。

岩岫深嶂中,雲電竟日下。

自非孔丘公,無能相救者。

(二十五)智者君拋我

智者君拋我,愚者我拋君。

非愚亦非智,從此斷相聞。

入夜歌明月,侵晨舞白雲。

焉能拱口手,端坐鬢紛紛。



(二十六)有鳥五色紋

有鳥五色紋,棲桐食竹實。

徐動合禮儀,和鳴中音律。

昨來何以至,為吾暫時出。

倘聞弦歌聲,作舞欣今日。

(二十七)茅棟野人居

茅棟野人居,門前車馬疏。

林幽偏聚鳥,溪闊本藏魚。

山果攜兒摘,皋田共婦鋤。

家中何所有,唯有一床書。

(二十八)登陟寒山道

登陟寒山道,寒山路不窮。

溪長石磊磊,澗闊草濛濛。

苔滑非闗雨,松鳴不假風。

誰能超世累,共坐白雲中。

二十九 六極常嬰困

六極常嬰困,九惟徒自論。

有才遺草澤,無藝閉蓬門。

日上岩猶暗,煙消谷尚昏。

其中長者子,個個總無裩。

三十 白雲高嵯峨

白雲高嵯峨,綠水蕩潭波。

此處聞漁父,時時鼓棹歌。

聲聲不可聽,令我愁思多。

誰謂雀無角,其如穿屋何?



三十一 杳杳寒山道

杳杳寒山道,落落冷澗濱。

啾啾常有鳥,寂寂更無人。

淅淅風吹面,紛紛雪積身。

朝朝不見日,歲歲不知春。

三十二 少年何所愁

少年何所愁,愁見鬢毛白。

白更何所愁?愁見日逼迫。

移向東岱居,配守北邙宅。

何忍出此言,此言傷老客。

三十三 聞道愁難遣

聞道愁難遣,斯言謂不真。

昨朝曾趁卻,今朝又纏身。

月盡愁難盡,年新愁更新。

誰知席帽下,元是昔愁人。

三十四 兩龜乘犢車

兩龜乘犢車,驀出路頭戲。

一蠱從旁來,苦死欲求寄。

不載爽人情,始載被沉累。

彈指不可論,行思卻遭刺。

三十五 三月蠶猶小

三月蠶猶小,女人來采花。

隈牆弄蝴蝶,臨水擲蝦蟆。

羅袖盛梅子,金鎞挑筍芽。

鬬論多物色,此地勝餘家。



三十六 東家一老婆

東家一老婆,富來三五年。

昔日貧於我,今笑我無錢。

渠笑我在後,我笑渠在前。

相笑儻不止,東邊複西邊。

三十七 富兒多鞅掌

富兒多鞅掌,觸事難祗承。

倉米已赫赤,不貸人鬥升。

轉懷鉤距意,買絹先楝綾。

若至臨終日,吊客有蒼蠅。

三十八 余昔曾睹聰明士

余昔曾睹聰明士,博達英靈無比倫。

一選嘉名喧宇宙,五言詩句越諸人。

為官治化超先輩,直為無能繼後塵。

忽然富貴貪財色,瓦解冰消不可陳。

(三十九)白鶴銜苦桃

白鶴銜苦桃,千里作一息。

欲往蓬萊山,將此充糧食。

未達毛摧落,離群心慘惻。

卻歸舊來巢,妻子不相識。



(四十)慣居幽隱處

慣居幽隱處,咋向國清中。

時訪豐幹道,仍來看拾公。

獨回上寒岩,無人話合同。

尋究無源水,源窮水不窮。

(四十一)生前大愚癡

生前大愚癡,不為今日悟。

今日如許貧,總是前生作。

今日又不修,來生還如故。

兩岸各無船,渺渺難濟渡。

(四十二)璨璨盧家女

璨璨盧家女,舊來名莫愁。

貪乘摘花馬,樂搒採蓮舟。

膝坐綠熊席,身披青鳳裘。

哀傷百年內,不免歸山丘。

(四十三)低眼鄒公妻

低眼鄒公妻,邯鄲杜生母。

二人同老少,一種好面首。

昨日會客場,惡衣排在後。

只為著破裙,吃他殘培摟。

(四十四)獨臥重岩下

獨臥重岩下,蒸雲畫不消。

室中雖暡靉,心裏絕喧器。

夢去游金闕,魂歸度石橋。

拋除鬧我者,歷歷樹間瓢。



(四十五)夫物有所用

夫物有所用,用之各有宜。

用之若失所,一缺複一虧。

圓鑿而方枘,悲哉空爾為。

驊騮將捕鼠,不及跛貓兒。

(四十六)誰家長不死

誰家長不死,死事舊來均。

始憶八尺漢,俄成一聚塵。

黃泉無曉日,青草有時春。

行到傷心處,松風悉殺人。

(四十七)騮馬珊瑚鞭

騮馬珊瑚鞭,驅馳洛陽道。

自矜美少年,不信有衰老。

白髮會應生,紅顏豈長保。

但看北邙山,個是蓬萊島。

(四十八)竟日常如醉

竟日常如醉,流年不暫停。

埋著蒿蓬下,曉月何冥冥。

骨肉消散盡,魂魄幾凋零。

遮莫齩鐡口,無因讀老經。

(四十九)一向寒山坐

一向寒山坐,淹留三十年。

昨來訪親友,太半入黃泉。

漸減如殘燭,長流似逝川。

今朝對孤影,不覺淚雙懸。



(五十)相喚采芙蓉

相喚采芙蓉,可憐清江裏。

遊戲不覺暮,屢見狂風起。

浪捧鴛鴦兒,波搖鸂鶒子。

此時居舟楫,浩蕩情無已。

(五十一)吾心似秋月

吾心似秋月,碧潭清皎潔。

無物堪比倫,教我如何說。





(五十二)垂柳暗如煙

垂柳暗如煙,飛花飄似霰。

夫居離婦州,婦住思夫縣。

各在天一涯,何時得相見。

寄語明月樓,莫貯雙飛燕。

(五十三)有酒相招飲

有酒相招飲,有肉相呼吃。

黃泉前後人,少壯須努力。

玉帶暫時華,金釵非久飾。

張翁與鄭婆,一去無消息。

(五十四)可憐好丈夫

可憐好丈夫,身體極棱棱。

春秋未三十,才藝百般能。

金羈逐俠客,玉饌集良朋。

唯有一般惡,不傳無盡燈。



(五十五)桃花欲經夏

桃花欲經夏,風月催不待。

訪覓漢時人,能無一個在。

朝朝花遷落,歲歲人移改。

今日揚塵處,昔時為大海。

(五十六)我見東家女

我見東家女,年可有十八。

西舍竟來問,願姻夫妻活。

烹羊煮眾命,聚頭作淫殺。

含笑樂呵呵,啼哭受殃決。

(五十七)田舍多桑園

田舍多桑園,牛犢滿廄轍。

肯信有因果,頑皮早晚裂。

眼看消磨盡,當頭各自活。

紙袴瓦作裩,到頭凍餓殺。

(五十八)我見百十狗

我見百十狗,個個毛鬇鬡。

臥者渠自臥,行者渠自行。

投之一塊骨,相與崖喍爭。

良由為骨少,狗多分不平。

(五十九)極目兮長望

極目兮長望,白雲四茫茫。

鴟鴉飽腲腇,鸞鳳饑彷徨。

駿馬放石磧,蹇盧能至堂。

天高不可問,鷦鷯在滄浪。



(六十)洛陽多女兒

洛陽多女兒,春日逞華麗。

共折路邊花,各持插高髻。

髻高花匼匝,人見皆睥睨。,

別求醦醦憐,將歸見夫婿。

(六十一)春女銜容儀

春女銜容儀,相將南陌陲。

看花愁日晚,隱樹怕風吹。

年少從傍來,白馬黃金羈。

何須久相弄,兒家夫婿知。

(六十二)群女戲夕陽

群女戲夕陽,風來滿路香。

綴裙金蛺蝶,插髻玉鴛鴦。

角婢紅羅縝,閹奴紫綿裳。

為觀失道者,鬢白心惶惶。

(六十三)若人逢鬼魅

若人逢鬼魅,第一莫驚懅。

捺硬莫采渠,呼名自當去。

燒香請佛力,禮拜求僧助。

蚊子叮鐡牛,無渠下嘴處。

(六十四)浩浩黃河水

浩浩黃河水,東流長不息。

悠悠不見清,人人壽有極。

苟欲乘白雲,曷由生羽翼。

唯當黰發時,行住須努力。



(六十五)乘茲朽木船

乘茲朽木船,采彼紝婆子。

行至大海中,波濤複不止。

唯齎一宿糧,去岸三千里。

煩惱從何生,愁哉緣苦起。

(六十六)默默永無言

默默永無言,後生何所述。

隱居哉林藪,智日何由出。

桔槁非堅衛,風霜成夭疾。

土牛耕石田,未有得稻日。

(六十七)山中何太冷

山中何太冷,自居非今年。

遝嶂恒凝雪,幽林每吐煙。

草生芒種後,葉落立秋前。

此有沉迷客,窺窺不見天。

(六十八)山客心悄悄

山客心悄悄,常嗟歲序遷。

辛勤采芝術,披斥詎成仙。

庭廓雲初卷,林明月正圓。

不歸何所為?桂樹相留連。

(六十九)有人兮山徑

有人兮山徑,雲卷兮霞纓。

秉芳兮欲寄,路漫兮難征。

心稠悵兮狐疑,

蹇獨立兮忠貞。



(七十)豬吃死人肉

豬吃死人肉,人吃死豬腸。

豬不嫌人臭,人返道豬香。

豬死拋水內,人死掘土藏。

彼此莫相啖,蓮花生沸湯。

(七十一)快哉混沌身

快哉混沌身,不飯複不尿。

遭得誰鑽鑿,因茲立九竅。

朝朝為衣食,歲歲愁租調。

千個爭一錢,聚頭亡命叫。

(七十二)啼哭緣何事

啼哭緣何事,淚如珠子顆。

應當有別離,複是遭喪禍。

所為在貧窮,未能了因果。

塚間瞻死屍,六道不幹我。

(七十三)婦女慵經織

婦女慵經織,男夫懶耨田。

輕浮耽挾彈,跕躧拈抹弦。

凍骨衣應急,充腸食在先。

今誰念於汝,苦痛哭蒼天。

(七十四)不行真正道

不行真正道,隨邪號行婆。

口慚神佛少,心懷嫉妒多。

背後噇魚肉,人前念佛陀。

如此修身處,應難避柰河。

(七十五)世有一等愚

世有一等愚,茫茫恰似驢。

還解人言語,貪淫狀若豬。

險巇難可測,實語卻成虛。

誰能共伊語,令教莫此居。

(七十六)有漢姓傲慢

有漢姓傲慢,名貪字不廉。

一身無所解,百事被他嫌。

死惡黃連苦,生憐白蜜甜。

吃魚猶未止,食肉更無厭。

(七十七)縱你居犀角

縱你居犀角,饒君帶虎晴。

桃枝將辟穢,蒜穀取為瓔。

暖腹茱萸酒,空心枸杞羹。

終歸不免死,浪自覓長生。

(七十八)蔔擇幽居地

蔔擇幽居地,天臺更莫言。

猿啼溪霧冷,嶽色草門連。

折葉覆松室,開池引澗泉。

已甘休萬事,采蕨度殘年。

(七十九)益者益其精

益者益其精,可名為有益。

易者易其形,是名之有易。

能益複能易,當得上仙籍。

無益複無易,終不免死厄。





(八十)徒勞說三史

徒勞說三史,浪自看五經。

泊老檢黃籍,依前注白丁。

筮遭連蹇卦,生主虛危星。

不及河邊樹,年年一度青。

(八十一)碧澗泉水清

碧澗泉水清,寒山月華白。

默知神自明,觀空境逾寂。

(八十二)我今有一襦

我今有一襦,非羅複非綺。

借問作何色,不紅亦不紫。

夏天將作衫,冬天將作被。

冬夏遞互用,長年只這是。

(八十三)白拂旃檀柄

白拂旃檀柄,馨香竟日聞。

柔和如卷霧,搖拽似行雲。

禮奉宜當暑,高提複去塵。

時時方丈內,將用指迷人。

(八十四)貪愛有人求快活

貪愛有人求快活,

不知禍在百年身。

但看陽焰浮漚水,

便覺無常敗壞人。

丈夫志氣直如鐡,

無曲心中道自真。

行密節高霜下竹,

方知不枉用心神。

(八十五)多少般數人

多少般數人,百計求名利。

心貪覓榮華,經營圖富貴。

心未片時歇,奔突如煙氣。

家眷實團圓,一呼百諾至。

不過七十年,冰消瓦解至。

死了萬事休,誰人承後嗣。

水浸泥彈丸,方知無意智。

(八十六)貪人好聚財

貪人好聚財,恰如梟愛子。

子大而食母,財多還害己。

散之即福生,聚之即禍起。

無財亦無禍,鼓翼青雲裏。

(八十七)去家一萬里

去家一萬里,提劍擊匈奴。

得利渠即死,失利汝即殂。

渠命既不惜,汝命有何辜。

教汝百勝術,不貪為上謨。

(八十八)嗔是心中火

嗔是心中火,能燒功德林。

欲行菩薩道,忍辱護真心。







(八十九)汝為埋頭癡兀兀

汝為埋頭癡兀兀,

愛向無明羅刹窟。

再三勸你早修行,

是你癡頑心恍惚。

不肯信受寒山語,

轉轉倍加業汩汩。

直待斬首作兩段,

方知自身奴賊物。

(九十)惡趣甚茫茫

惡趣甚茫茫,冥冥無日光。

人間八百歲,未抵半宵長。

此等諸癡子,論情甚可傷。

勸君求出離,認取法中王。

(九十一)世有多解人

世有多解人,愚癡徒苦辛。

不求當來善,唯知造惡因。

五逆十惡悲,三毒以為親。

一死入地獄,長如鎮庫銀。

(九十二)天高高不窮

天高高不窮,地厚厚無極。

動物在其中,憑茲造化力。

爭頭覓飽暖,作計相啖食。

因果都未詳,盲兒問乳色。



(九十三)天下幾種人

天下幾種人,論時色數有。

賈婆如許夫,黃老元無婦。

衛氏兒可憐,鍾家女極醜。

渠若向西行,我便東邊走。

(九十四)賢士不貪婪

賢士不貪婪,癡人好爐冶。

麥地占他家,竹園皆我者。

努膊覓錢財,切齒驅奴馬。

須看郭門外,壘壘松柏下。

(九十五)嗊嗊買魚肉

嗊嗊買魚肉,擔歸喂妻子。

何須殺他命,將來活汝己。

此非天堂緣,純是地獄滓。

徐六語破堆,始知沒道理。

(九十六)有人把椿樹

有人把椿樹,喚作白旃檀。

學道多沙數,幾個得泥丸。

棄金卻擔草,謾他亦自謾。

似聚砂一處,成團也大難。

(九十七)丞砂擬作飯

丞砂擬作飯,臨渴始掘井。

用力磨塶磚,那堪將作鏡。

佛說元平等,總有真如性。

但自審思量,不用閑爭競。

(九十八)推尋世間事

推尋世間事,子細總皆知。

凡事莫容易,盡愛討便宜。

護即弊成好,毀即是成非。

故知雜濫口,背面總由伊。

冷暖我自量,不信奴唇皮。

(九十九)蹭隥諸貧士

蹭隥諸貧士,饑寒成至極。

閒居好作詩,劄劄用心力。

賤他言孰采,勸君修歎息。

題安糊餅上,乞狗也不吃。

(一零零)欲識生死譬

欲識生死譬,且將冰水比。

水結即成冰,冰消返成水。

已死必應生,出生還複死。

冰水不相傷,生死還雙美。

(一零一)尋思少年日

尋思少年日,游獵向平陵。

國使職非願,神仙未足稱。

聯翩騎白馬,喝兔放蒼鷹。

不覺大流落,皤皤誰見矜。

(一零二)偃息深林下

偃息深林下,從生是農夫。

立身既質直,出語無諂諛。

保我不鑒壁,信君方得珠。

焉能同泛灩,極目波上鳧。

(一零三)不須攻人惡

不須攻人惡,何用伐己善。

行之則可行,卷之則可卷。

祿厚憂責大,言深慮交淺。

聞茲若念茲,小子當自見。

(一零四)富兒會高堂

富兒會高堂,華燈何輝煌。

此時無燭者,心願處其傍。

不意遭排遣,不歸暗處藏。

益人明詎損,頓訝惜餘光。

(一零五)世有聰明士

世有聰明士,勤苦探幽文。

三端自孤立,六藝越諸君。

神氣卓然異,精彩超眾群。

不識個中意,逐境亂紛紛。

(一零六)層層山水秀

層層山水秀,煙霞鎖翠微。

嵐拂紗巾濕,露沾蓑草衣。

足躡游方履,手執古藤枝。

更觀塵世外,夢境複何為?

(一零七)滿卷才子詩

滿卷才子詩,溢壺聖人酒。

行愛觀牛犢,坐不離左右。

霜露入茅簷,月華明翁牖。

此時吸兩甌,吟詩三兩首。



(一零八)施家有兩兒

施家有兩兒,以藝幹齊楚。

文武各自備,托身為得所。

孟公問其術,我子親教汝。

秦衛兩不成,失時成齟齬。

(一零九)止宿鴛鴦鳥

止宿鴛鴦鳥,一雄兼一雌。

銜花相共食,刷羽每相隨。

戲入煙霄裏,宿歸沙岸湄。

自憐生處樂,不奪鳳凰池。

(一一零)或有衒行人

或有衒行人,才藝過周孔。

見罷頭兀兀,看時身侗侗。

繩牽未肯行,錐刺猶不動。

恰似羊公鶴,可憐生氃氋。

(一一一)少小帶經鋤

少小帶經鋤,本將兄共居。

緣遭他輩責,剩被自妻疏。

拋絕紅塵境,常遊好閱書。

誰能借鬥水,活取轍中魚?

(一一二)變化計無窮

變化計無窮,生死竟不止。

三途鳥雀身,五嶽龍魚己。

世濁作 ,時清為騄駬。

前回是富兒,今度成貧士。

(一一三)書判全非弱

書判全非弱,嫌身不得官。

銓曹被拗折,洗垢覓瘡瘢。

必也關天命,今冬更試看。

盲兒射雀目,偶中亦非難。

(一一四)貧驢欠一尺

貧驢欠一尺,富狗剩三寸。

若分貧不平,中半富與困。

始取驢飽足,卻令狗饑頓。

為汝熟思量,令我也愁悶。

(一一五)柳郎八十二

柳郎八十二,藍嫂一十八。

夫妻共百年,相憐情狡猾。

弄璋字烏兔,擲瓦名婠妠。

屢見枯楊荑,常遭青女殺。

(一一六)大有饑寒客

大有饑寒客,生將獸魚殊。

長存磨石下,時哭路邊隅。

累日空思飯,經冬不識襦。

唯齎一束草,並帶五升麩。

(一一七)赫赫誰肆

赫赫誰肆,其酒甚濃厚。

可憐高幡幟,極目平升鬥。

何意訝不售,其家多猛狗。

童子欲來沽,狗咬便是走。



(一一八)籲嗟濁濫處

籲嗟濁濫處,羅刹共賢人。

謂是等流類,焉知道不親。

狐假獅子勢,詐妄卻稱珍。

鉛礦入爐冶,方知金不真。

(一一九)田家避暑月

田家避暑月,鬥酒共誰歡。

雜雜排山果,疏疏圍酒樽。

蘆莦將代席,蕉葉且充盤。

醉後搘頤坐,須彌小彈丸。

(一二零)個是何措大

個是何措大,時來省南院。

年可三十餘,曾經四五選。

囊裏無青蚨,篋中有黃卷。

行到食店前,不敢暫回面。

(一二一)為人常吃用

為人常吃用,愛意須慳惜。

老去不自由,漸被他推斥。

送向荒山頭,一生原虛擲。

亡羊罷補牢,失意終無極。

(一二二)浪造淩霄閣

浪造淩霄閣,虛登百尺樓。

養生仍夭命,誘讀詎封侯?

不用從黃口,何須厭白頭?

未能端似箭,且莫曲如鉤。



(一二三)雲山壘壘連天碧

雲山壘壘連天碧,

路僻林深無客遊。

遠望孤蟾明皎皎,

近聞群鳥語啾啾。

老夫獨坐棲青嶂,

少室閒居任白頭。

可歎往年與今日,

無心還似水東流。

(一二四)富貴疏親聚

富貴疏親聚,祗為多錢米。

貧賤骨肉離,非關少兄弟。

急須歸去來,招賢閣未啟。

浪行朱雀街,踏破皮鞋底。

(一二五) 我見一癡漢

我見一癡漢,仍居三兩婦。

養得八九兒,總是隨宜手。

丁防是新差,資財非舊有。

黃檗作驢秋,始知苦在後。

(一二六)新糓尚未熟

新糓尚未熟,舊糓今已無。

就貸一鬥許,門外立踟躕。

夫出教問婦,婦出遣問夫。

慳惜不救乏,財多為累愚。



(一二七)大有好笑事

大有好笑事,略陳三五個。

張公富奢華,孟子貧轗軻。

祗取侏儒飽,不憐方朔餓。

巴歌唱者多,白雪無人和。

(一二八)老翁取少婦

老翁取少婦,發白婦不耐。

老婆嫁少夫,面黃夫不愛。

老翁取老婆,一一無棄背。

少婦嫁少夫,兩兩相憐態。

(一二九)雍容美少年

雍容美少年,博覽諸經史。

盡號曰先生,皆稱為學士。

未能得官職,不解秉耒耜。

冬披破布衫,蓋是書誤己。

(一三零)鳥語情不堪

鳥語情不堪,其時臥草庵。

櫻桃紅爍爍,楊柳正毿毿。

旭日銜青嶂,晴雲洗綠潭。

誰知出塵俗,馭上寒山南。

(一三一)昨日何悠悠

昨日何悠悠,場中可憐許。

上為桃李徑,下作蘭蓀渚。

複有綺羅人,舍中翠毛羽。

相逢欲相喚,脈脈不能語。



(一三二)丈夫莫守困

丈夫莫守困,無錢須經紀。

養得一牸牛,生得五犢子。

犢子又生兒,積數無窮已。

寄語陶朱公,富與君相似。

(一三三)之子何惶惶

之子何惶惶,卜居須自審。

南方瘴癘多,北地風霜甚。

荒陬不可居,毒川難可飲。

魂兮歸去來,食我家園甚!

(一三四)昨夜夢還家

昨夜夢還家,見婦機中織。

駐梭如有思,擎梭似無力。

呼之回面視,況複不相識。

應是別多年,鬢毛非舊色。

(一三五)人生不滿百

人生不滿百,長懷千載憂。

自身病始可,又為子孫愁。

下視禾根下,上看桑樹頭。

秤錘落東海,到底始知休。

(一三六)世有一等流

世有一等流,悠悠似木頭。

出語無知解,雲我百不憂。

問道道不會,問佛佛不求。

子細推尋者,茫然一場愁。

(一三七)董郎年少時

董郎年少時,出入帝京裏。

衫作嫩鵝黃,容儀畫相似。

常騎踏雪馬,拂拂紅塵起。

觀者滿路傍,個是誰家子?

(一三八)個是誰家子

個是誰家子,為人大被憎。

癡心常憤憤,肉眼醉瞢瞢。

見佛不禮佛,逢僧不施僧。

唯知打大臠,除此百無能。

(一三九)人以身為本

人以身為本,本以心為柄。

本在心莫邪,心邪喪本命。

未能免此殃,何言懶照鏡。

不念金剛經,卻令菩薩病。

(一四零)城北仲家翁

城北仲家翁,渠家多酒肉。

仲翁婦死時,吊客滿堂屋。

仲翁自身亡,能無一人哭。

吃他杯臠者,何太冷心腹。

(一四一)下愚讀我詩

下愚讀我詩,不解卻嗤誚。

中庸讀我詩,思量雲甚要。

上賢讀我詩,把著滿面笑。

楊修見幼婦,一覽便知妙。

(一四二)自身慳惜人

自身慳惜人,我非慳惜輩。

衣單為舞穿,酒盡緣歌啐。

當取一腹飽,莫令兩腳儽。

蓬蒿鑚骷髏,此日君應悔。

(一四三)我行經古墳

我行經古墳,淚盡嗟存沒。

塚破壓黃腸,棺穿露白骨。

欹斜有甕瓶,悵撥無簪笏。

風至攬其中,灰塵亂土孛。

 

(一四四)夕陽赫西山

夕陽赫西山,草木光曄曄。

複有朦朧處,松蘿相連接。

此中多伏虎,見我奮迅鬣。

手中無寸刃,爭不懼懾懾。

(一四五)出身既擾擾

出身既擾擾,世事非一狀。

未能舍流俗,所以相追訪。

昨吊徐五死,今送劉三葬。

終日不得閒,為此心悽愴。

(一四六)有樂且須樂

有樂且須樂,時哉不可失!

雖雲一百年,豈滿三萬日。

寄世是須臾,論錢莫啾唧。

孝經末後章,委曲陳情畢。

(一四七)獨坐常忽忽

獨坐常忽忽,情懷何悠悠。

山腰雲縵縵,穀口風颼颼。

猿來樹嫋嫋,鳥入林啾啾。

時催鬢颯颯,歲盡老惆惆。

(一四八)一人好頭肚

一人好頭肚,六藝盡皆通。

南見驅歸北,西逢趁向東。

長飄如泛萍,不息似飛蓬。

問是何等色,姓貧名曰窮?

(一四九)他賢君即受

他賢君即受,不賢君莫與。

君賢他見客,不賢他亦拒。

嘉善矜不能,仁徒方得所。

勸逐子張言,拋卻卜商語。

(一五零)俗薄真成薄

俗薄真成薄,人心個不同。

殷翁笑柳老,柳老笑殷翁。

何故兩相笑,俱行澰詖中。

裝車兢嵽嵲,翻載各瀧涷。

(一五一)是我有錢日

是我有錢日,恒為汝貸將。

汝今既飽暖,見我不分張。

須憶汝欲得,似我今承望。

有無更代事,勸汝熟思量。

(一五二)人生一百年

人生一百年,佛說十二部。

慈悲如野鹿,嗔忿似家狗。

家狗趁不去,野鹿常好走。

欲伏獼猴心,須聽獅子吼。

(一五三)教汝數般事

教汝數般事,思量知我賢。

極貧忍賣屋,繞富須買田。

空腹不得走,枕頭須莫眠。

此言期眾見,掛在日東邊。

(一五四)寒山多幽奇

寒山多幽奇,登者皆恒懾。

月照水澄澄,風吹草獵獵。

凋梅雪作花,機木雲充葉。

觸雨轉鮮靈,非晴不可涉。

(一五五)有樹先林生

有樹先林生,計年逾一倍。

根遭陵谷變,葉被風霜改。

鹹笑外凋零,不憐內紋彩。

皮膚脫落盡,唯有貞實在。

(一五六)寒山有裸蟲

寒山有裸蟲,身有而頭黑。

手把兩卷書,一道將一德。

住不安釜灶,行不齎衣裓。

常持智能劍,擬破煩惱賊。

(一五七)有人畏白首

有人畏白首,不肯舍朱紱。

采藥空求仙,根苗亂挑掘。

數年無效驗,癡意嗔怫灪。

獵師披袈裟,無元汝使物。

(一五八)昔時可可貧

昔時可可貧,今朝最貧凍。

作事不諧和,觸途成倥傯。

行泥屢腳屈,坐社頻腹痛。

失卻斑貓兒,老鼠圍飯甕。

(一五九)我見世間人

我見世間人,堂堂好儀相。

不報父母恩,方寸底模樣。

欠負他人錢,蹄穿始惆悵。

個個惜妻兒,爺娘不供養。

兄弟似冤家,心中常惆悵。

憶昔少年時,求神願成長。

今為不孝子,世間多此樣。

買肉自家噇,抹嘴道我暢。

自逞說嘍囉,聰明無益當。

牛頭努目嗔,出去始時晌。

擇佛燒好香,揀僧歸供養。

羅漢門前乞,趁卻閑和尚。

不悟無為人,從來無相狀。

封疏請名僧,嚫錢兩三樣。

雲光好法師,安角在頭上。

汝無平等心,聖賢俱不降。

凡聖皆混然,勸君休取相。

我法妙難思,天龍盡回向。

(一六零)我今稽首禮

我今稽首禮,無上法中王。

慈悲大喜舍,名稱滿十方。

眾生作依怙,智能身金剛。

頂禮無所著,我師大法王。

(一六一)可貴天然物

可貴天然物,獨一無伴侶。

覓他不可見,出入無門戶。

促之在方寸,延之一切處。

你若不信受,相逢不相遇。

(一六二)餘家有一窟

餘家有一窟,窟中無一物。

淨潔空堂堂,光華明日日。

蔬食養微軀,布裘遮幻質。

任你千聖現,我有天真佛。

(一六三)男兒大丈夫

男兒大丈夫,作事莫莽鹵。

勁挺鐡石心,直取菩提路。

邪路不用行,行之枉辛苦。

不要求佛果,識取心王主。

(一六四)粵自居寒山

粵自居寒山,曾經幾萬載。

任運遁林泉,棲遲觀自在。

寒岩人不到,白雲常愛逮。

細草作臥褥,青天為被蓋。

快活枕石頭,天地任變改。

(一六五)可重是寒山

可重是寒山,白雲常自閑。

猿啼暢道內,虎嘯出人間。

獨步石可履,孤吟藤好攀。

松風清颯颯,鳥語聲官官。

(一六六)閑自訪高僧

閑自訪高僧,煙山萬萬層。

師親指歸路,月掛一輪燈。

(一六七)閒遊華頂上

閒遊華頂上,日朗畫光輝。

四顧晴空裏,白雲同鶴飛。

(一六八)世有多事人

世有多事人,廣學諸知見。

不識本真性,與道轉懸遠。

若能明實相,豈用陳虛願。

一念了自心,開佛之知見。

(一六九)寒山有一宅

寒山有一宅,宅中無欄隔。

六門左右通,堂中見天碧。

房房虛索索,東壁打西壁。

其中一物無,免被人來惜。

寒到燒軟火,饑來煮菜吃。

不學田舍翁,廣置牛莊宅。

盡作地獄業,一入何曾極?

好好善思量,思量知軌責。



(一七零)儂家暫下山

儂家暫下山,入到城隍裏。

逢見一群女,端正容貌美。

頭戴蜀樣花,燕脂塗粉膩。

金釧鏤銀朵,羅衣緋紅紫。

朱顏類神仙,香帶氛氳氣。

時人皆顧眄,癡愛染心意。

謂言世無雙,魂影隨他去。

狗咬枯骨頭,虛自舔唇齒。

不解返思量,與畜何曾異。

今成白髮婆,老陋若精魅。

無始由狗心,不超解脫地。

(一七一)一自遁寒山

一自遁寒山,養命餐山果。

平生何所憂,此世隨緣過。

日月如逝川,光陰石中火。

任你天地移,我暢岩中坐。

(一七二)我見世間人

我見世間人,茫茫走路塵。

不知此中事,將何為去津。

榮華能幾日,眷屬片時親。

縱有千斤金,不如林下貧。









(一七三)自聞梁朝日

自聞梁朝日,四依諸賢士。

寶志萬回師,四仙傅大士。

顯揚一代教,任持如來使。

建造僧伽藍,信心歸佛理。

雖乃得如斯,有為多患累。

與道殊懸遠,拆東補西爾。

不達無為功,損多益少利。

有聲而無形,至今何處去?

(一七四)籲嗟貧複病

籲嗟貧複病,為人絕友親。

甕裏長無飯,甑中屢生塵。

蓬庵不免雨,漏榻劣容身。

莫怪今憔悴,多愁定損人。

(一七五)養女畏太多

養女畏太多,已生須訓誘。

捺頭遣小心,鞭背令緘口。

未解秉機抒,那堪事箕帚。

張婆語驢駒,汝大不如母。

(一七六)秉志不可卷

秉志不可卷,須知我匪席。

浪造山林中,獨臥盤陀石。

辯士來勸余,速令受金璧。

鑿牆植蓬蒿,若此非有益。





(一七七)以我棲遲處

以我棲遲處,幽深難可論。

無風蘿自動,不霧竹長昏。

澗水緣誰咽,山雲忽自屯。

午時庵內坐,始覺日頭暾。

(一七八)憶昔遇逢處

憶昔遇逢處,人間逐勝遊。

樂山登萬仞,愛水泛千舟。

送客琵琶穀,攜琴鸚鵡洲。

焉知松樹下,抱膝冷颼颼。

(一七九)報汝修道者

報汝修道者,進求虛勞神。

人有精靈物,無字複無文。

呼時歷歷應,隱處不居存。

叮呤善保護,勿令有點痕。

(一八零)去年春鳥鳴

去年春鳥鳴,此時思弟兄。

今年秋菊爛,此時思發生。

淥水千場咽,黃雲四面平。

哀哉百年內,腸斷憶鹹京!

(一八一)多少天臺人

多少天臺人,不識寒山子。

莫知真意度,喚作閑言語。







(一八二)一住寒山萬事修

一住寒山萬事修,

更無雜念掛心頭。

閒書石壁題詩句,

任運還同不系舟。

(一八三)可惜百年屋

可惜百年屋,左倒右複傾。

牆壁分散盡,木植亂差橫。

磚瓦片片落,朽爛不堪停。

狂風吹驀塌,再豎卒難成。

(一八四)精神殊爽爽

精神殊爽爽,形貌極堂堂。

能射穿七劄,讀書覽五行。

經眠虎頭枕,昔坐象牙床。

若無阿堵物,不帝冷如霜。

(一八五)笑我田舍兒

笑我田舍兒,頭頰底縶澀。

巾子未曾高,腰帶長時急。

非是不及時,無錢趁不及。

一日有錢財,浮圖頂上立。

(一八六)買肉血聒聒

買肉血聒聒,買魚跳鱍鱍。

君身招罪累,妻子成快活。

才死渠便嫁,他人誰敢遏。

一朝如破床,兩個當頭脫。

(一八七)客難寒山子

客難寒山子,君詩無道理。

吾觀乎古人,貧賤不為恥。

應之笑此言,談何疏闊矣!

願君似今日,錢是急事爾!

(一八八)從生不往來

從生不往來,至死無仁義。

言既有枝葉,心懷鞭險詖。

若其開小道,緣此生大偽。

詐說造雲梯,削之成棘刺。

(一八九)一瓶鋳金成

一瓶鋳金成,一瓶埏泥出。

二瓶任君看,那個瓶牢實?

欲知瓶有二,須知業非一。

將此驗生因,修行在今日。

(一九零)摧殘荒草廬

摧殘荒草廬,其中煙火蔚。

借問群小兒,生來凡幾日。

門外有三車,迎之不肯出。

飽食腹膨脝,個是癡頑物。

(一九一)有身與無身

有身與無身,是我複非我。

如此審思量,遷延倚岩坐。

足間青草生,頂上紅塵墮。

已見俗中人,靈床施酒果。



(一九二)昨見河邊樹

昨見河邊樹,摧殘不可論。

三三餘幹在。千萬斧刀痕。

霜凋萎疏葉,波沖枯朽根。

生處當如此,何用怨乾坤。

(一九三)餘見僧徭性希奇

余見僧徭性希奇,

巧妙間生梁朝時。

道子飄然為殊特,

二公善繪手毫揮。

逞畫圖真意氣異,

龍行鬼走神巍巍。

饒邈虛空寫塵跡,

無因畫得志公師。

(一九四)久住寒山凡幾秋

久住寒山凡幾秋,

獨吟歌曲絕無憂。

蓬扉不掩常幽寂,

泉湧甘漿長自流。

石室地爐砂鼎沸,

松黃柏茗乳香甌。

饑餐一粒伽陀藥,

心地調和倚石頭。





(一九五)丹丘回聳與雲齊

丹丘回聳與雲齊,

空裏五峰遙望低,

雁塔高排出青嶂,

禪林古殿入虹霓。

風搖松葉赤城秀,

霧吐中岩仙路迷。

碧落千山萬仞現,

藤蘿相接次連溪。

(一九六)千年萬死凡幾生

千年萬死凡幾生,

生死來去轉迷盲。

不識心中無價寶,

猶似盲驢信腳行。

(一九七)老病殘年百有餘

老病殘年百有餘,

面黃頭白好山居。

布裘擁質隨緣過,

豈羨人間巧樣模。

心神用盡為名利,

百種貪婪進己軀。

浮生幻化如燈燼,

塚內埋身是有無。

(一九八)世間何事最堪嗟

世間何事最堪嗟,

儘是三途造罪楂。

不學白雲岩下客,

一條寒衲是生涯。

秋到任他林落葉,

春來從你樹開花。

三屆橫眠閑無事,

明月清風是我家。

(一九九)昔年曾到大海遊

昔年曾到大海遊,

為采摩尼誓懇求。

直到龍宮深密處,

金關鎖斷主神愁。

龍王守護安耳裏,

劍客星揮無處搜。

賈客卻歸門內去,

明珠元在我心頭。

(二零零)眾星羅列夜明深

眾星羅列夜明深,

岩點孤燈月未沉。

圓滿光華不磨瑩,

掛在青天是我心。

(二零一)千年石上古人蹤

千年石上古人蹤,

萬丈岩前一點空。

明月照時常皎潔,

不勞尋討問西東。

(二零二)寒山頂上月輪孤

寒山頂上月輪孤,

照見晴空一物無。

可貴天然無價寶,

埋在五陰溺身軀。

(二零三)我向前溪照碧流

我向前溪照碧流,

或向岩邊坐磐石。

心似孤雲無所依,

悠悠世事何須覓。

(二零四)我家本住在寒山

我家本住在寒山,

石岩棲息離煩緣。

泯時萬象無痕跡,

舒處周流遍大千。

光影騰輝照心地,

無有一法當現前。

方知摩尼一顆珠,

解用無方處處圓。

(二零五)世人何事可籲嗟

世人何事可籲嗟,

苦藥交煎勿底涯。

生死往來多少劫,

東西南北是誰家?

張王李趙權時姓,

六道三途事似麻。

祗為主人不了絕,

遂招遷謝逐迷邪。

(二零六)餘家本住在天臺

餘家本住在天臺,

雲路煙深絕客來。

千仞岩巒深可遁,

萬重溪澗石樓臺。

樺巾木屐沿流步,

布裘藜杖繞山回。

自覺浮生幻化事,

逍遙快樂實善哉!









(二零七)憐底眾生病

憐底眾生病,餐嘗略不厭。

蒸豚揾蒜醬,炙鴨點椒鹽。

去骨鮮魚膾,兼皮熟肉臉。

不知他命苦,祗取自家甜。

(二零八)讀書豈免死

讀書豈免死,讀書豈免貧?

何以好識字,識字勝他人?

丈夫不識字,無處可安身。

黃連揾蒜醬,忘計是辛苦。

(二零九)我見瞞人漢

我見瞞人漢,如籃盛水走。

一氣將歸家,籃裏何曾有。

我見被人瞞,一似園中韭。

日日被刀傷,天生還自有。

(二一零)不見朝垂露

不見朝垂露,日爍自消除。

人身亦如此,閻浮是寄居。

切莫因循過,且令三毒祛。

菩提即煩惱,盡令無有餘。

(二一一)水清澄澄瑩

水清澄澄瑩,徹底自然見。

心中無一事,水清眾獸現。

心若不妄起,永劫無改變。

若能如是知,是知無背面。

(二一二)自從到此天臺境

自從到此天臺境,經今早度幾冬春。

山水不移人自老,見卻多少後生人。

(二一三)說食終不飽

說食終不飽,說衣不免寒。

飽吃須是飯,著衣方免寒。

不解審思量,祗道求佛難。

回心即是佛,莫向外頭看。

(二一四)可畏輪回苦

可畏輪回苦,往復似翻塵。

蟻巡環未息,六道亂紛紛。

改頭換面孔,不離舊時人。

速了黑暗獄,無令心性昏。

(二一五)可畏三界輪

可畏三界輪,念念未曾息。

才始似出頭,又卻遭沉溺。

假使非非想,蓋緣多福力。

爭似識真源,一得即永得。

(二一六)昨日遊峰頂

昨日遊峰頂,下窺千尺涯。

臨危一株樹,風擺兩枝開。

雨漂即零落,日曬作塵埃。

嗟見此茂秀,今為一聚灰。

(二一七)自古多少聖

自古多少聖,叮呤教自信。

人根性不等,高下有利鈍。

真佛不肯認,置功枉受困。

不知清淨心,便是法王印。

(二一八)我聞天臺山

我聞天臺山,山中有琪樹。

永言欲攀之,莫曉石橋路。

緣此生悲歎,索居將已暮。

今日觀鏡中,颯颯鬢垂素。

(二一九)養子不經師

養子不經師,不及都亭鼠。

何曾見好人,豈聞長者語。

為染在熏蕕,應須擇朋侶。

五月販鮮魚,莫教人笑汝。

(二二零)徒閉蓬門坐

徒閉蓬門坐,頻經石火遷。

唯聞人作鬼,不見鶴成仙。

念此那堪說,隨緣須自憐。

回瞻郊郭外,古墓犁為田。

(二二一)時人見寒山

時人見寒山,各謂是風顛。

貌不起人目,身唯布裘纏。

我語他不會,他語我不言。

為報往來者,可來向寒山。

(二二二)自在白雲閑

自在白雲閑,從來非買山。

下危須策杖,上險捉藤攀。

澗底松長翠,溪邊石自斑。

友朋雖阻絕,春至鳥官官。

(二二三)我在村中住

我在村中住,眾推無比方。

昨日到城下,卻被狗形相。

或嫌袴太窄,或說衫少長。

攣卻鷂子眼,雀兒舞堂堂。

(二二四)死生元有命

死生元有命,富貴本由天。

此是古人語,吾今非謬傳。

聰明好短命,癡騃卻年長。

鈍物豐財寶,醒醒漢無錢。

(二二五)國以人為本

國以人為本,猶如樹因地。

地厚樹扶疏,地薄樹憔悴。

不得露其根,枝枯子先墜。

決陂以取魚,是取一期利。

(二二六)眾生不可說

眾生不可說,何意許顛邪。

面上兩惡鳥,心中三毒蛇。

是渠作障礙,使你事煩拏。

舉手高彈指,南無佛陀耶。

(二二七)自樂平生道

自樂平生道,煙蘿石洞間。

野情多放曠,長伴白雲閑。

有路不通世,無心孰可攀。

石床孤夜坐,圓月上寒山。

(二二八)大海水無邊

大海水無邊,魚龍萬萬千。

遞互相食噉,兀兀癡肉團。

為心不了絕,妄想起如煙。

性月澄澄朗,廓爾照無邊。

(二二九)自見天台頂

自見天台頂,孤高出眾群。

風搖松竹韻,月現海潮頻。

下望山青際,談玄有白雲。

野情便山水,本志慕道倫。

(二三零)三五癡後生

三五癡後生,作事不真實。

未讀十卷書,強把雌黃筆。

將他儒行篇,喚作賊盜律。

脫體似蟫蟲,咬破他書帙。

(二三一)心高如山嶽

心高如山嶽,人我不伏人。

解讀圍陀典,能談三教文。

心中無慚愧,破戒違律文。

自言上人法,稱為第一人。

愚者皆讚歎,智者撫掌笑。

陽焰虛空花,豈得免生老?

不如百不解,靜坐絕憂惱。

(二三二)如許多寶貝

如許多寶貝,海中乘壞

前頭失卻桅,後頭又無柁。

宛轉任風吹,高低隨浪簸。

如何得到岸,努力莫端坐。

(二三三)我見凡愚人

我見凡愚人,多畜資財榖。

飲酒食生命,謂言我富足。

莫知地獄深,唯求上天福。

罪業如毗富,豈得免災毒。

財主忽然死,爭共當頭哭。

供僧讀文疏,空是鬼神祿。

福田一個無,虛設一群禿。

不如早覺悟,莫作黑暗獄。

狂風不動樹,心真無罪福。

寄語兀兀人,叮呤再三讀。

(二三四)勸你三界子

勸你三界子,莫作勿道理。

理短被他欺,理長不柰你。

世間濁濫人,恰似鼠粘子。

不見無事人,獨脫無能比。

早須返本源,三界任緣起。

清淨入如流,莫飲無明水。

(二三五)三界人蠢蠢

三界人蠢蠢,六道人茫茫。

貪財愛淫欲,心惡若豺狼。

地獄如箭射,極苦若為當。

兀兀過朝夕,都不別賢良。

好惡總不識,猶如豬及羊。

共語如木石,嫉妒似癲狂。

不自見己過,如豬在圈臥。

不知自償債,卻笑牛牽磨。

(二三六)人生在塵蒙

人生在塵蒙,恰似盆中蟲。

終日行遶遶,不離其盆中。

神仙不可得,煩惱計無窮。

歲月如流水,須臾作老翁。

(二三七)寒山出此語

寒山出此語,複似癲狂漢。

有事對面說,所以足人怨。

心真出語直,真心無背面。

臨死度柰河,誰是嘍囉漢?

冥冥泉台路,被業相拘絆。

(二三八)我見多知漢

我見多知漢,終日用心神。

歧路逞嘍囉,欺謾一切人。

唯作地獄滓,不修正直因。

忽然無常至,定知亂紛紛。

(二三九)寄語諸仁者

寄語諸仁者,複以何為懷。

達道見自性,自性即如來。

天真元具足,修證轉差回。

棄本卻逐末,只守一場[(山/豆)*犬]。

(二四零)世有一般人

世有一般人,不惡又不善。

不識主人公,隨客處處轉。

因循過時光,渾是癡肉臠。

雖有一靈台,如同客作漢。

(二四一)常聞釋迦佛

常聞釋迦佛,先受然燈記。

然燈與釋迦,祗論前後智。

前後體非殊,異中無有異。

一佛一切佛,心是如來地。

(二四二)常聞國大臣

常聞國大臣,朱紫簪纓祿。

富貴百千般,貪榮不知辱。

奴馬滿宅舍,金銀盈帑屋。

癡福暫時扶,埋頭作地獄。

忽死萬事休,男女當頭哭。

不知有禍殃,前路何疾速?

家破冷颼颼,食無一粒粟。

凍餓苦淒淒,良由不覺觸。

(二四三)上人心猛利

上人心猛利,一聞便知妙。

中流心清淨,審思雲甚要。

下士鈍暗癡,頑皮最難裂。

直得血淋頭,始知自摧滅。

看取開眼賊,鬧市集人決。

死屍棄如塵,此時向誰說。

男兒大丈夫,一刀兩段截。

人面禽獸心,造作何時歇?

(二四四)我有六兄弟

我有六兄弟,就中一個惡。

打伊又不得,罵伊又不著。

處處無柰何,耽財好淫殺。

見好埋頭愛,貪心過羅刹。

阿爺惡見伊,阿娘嫌不悅。

昨被我捉得,惡罵恣情掣。

趁向無人處,一一向伊說。

汝今須改行,覆車須改轍。

若也不信受,共汝惡合殺。

汝受我調伏,我共汝覓活。

從此盡和同,如今過菩薩。

學業攻爐冶,煉盡三山鐵。

至今靜恬恬,眾人皆贊說。

(二四五)昔日極貧苦

昔日極貧苦,夜夜數他寶。

今日審思量,自家須營造。

掘得一寶藏,純是水精珠。

大有碧眼胡,密擬買將去。

余即報渠言,此珠無價數。

(二四六)一生慵懶作

一生慵懶作,憎重只便輕。

他家學事業,餘持一卷經。

無心裝褾軸,來去省人擎。

應病則說藥,方便度眾生。

但自心無事,何處不惺惺。

(二四七)我見出家人

我見出家人,不入出家學。

欲知真出家,心淨無繩索。

澄澄絕玄妙,如如無倚托。

三界任縱橫,四生不可泊。

無為無事人,逍遙實快樂。

(二四八)昨到雲霞觀

昨到雲霞觀,忽見仙尊士。

星冠月帔橫,盡雲居山水。

余問神仙術,雲道若為比。

謂言靈無上,妙藥必神秘。

守死待鶴來,皆道乘魚去。

餘乃返窮之,推尋勿道理。

但看箭射空,須臾還墜地。

饒你得仙人,恰似守屍鬼。

心月自精明,萬像何能比。

欲知仙丹術,身內元神是。

莫學黃巾公,握愚自守擬。

(二四九)餘家有一宅

餘家有一宅,其宅無正主。

地生一寸草,水垂一滴露。

火燒六個賊,風吹黑雲雨。

子細尋本人,布裏真珠爾!

(二五零)傳語諸公子

傳語諸公子,聽說石齊奴。

僮仆八百人,水碓三十區。

捨下養魚鳥,樓上吹笙竽。

伸頭臨白刃,癡心為綠珠。

(二五一)何以長惆悵

何以長惆悵?人生似朝菌。

那堪數十年,親舊凋落盡。

以此思自哀,哀情不可忍。

柰何當柰何,托體歸山隱!

(二五二)襤耬關前業

襤褸關前業,莫訶今日身。

若言由塚墓,個是極癡人。

到頭君作鬼,豈令男女貧。

皎然易解事,作麼無精神。

(二五三)我見黃河水

我見黃河水,凡經幾度清。

水流如急箭,人世若浮萍。

癡屬根本業,無明煩惱坑。

輪回幾許劫,只為造迷盲。

(二五四)二儀既開闢

二儀既開闢,人乃居其中。

迷汝即吐霧,醒汝即吹風。

惜汝即富貴,奪汝即貧窮。

碌碌群漢子,萬事由天公。

(二五五)余勸諸稚子

余勸諸稚子,急離火宅中。

三車在門外,載你免飄蓬。

露地四行坐,當天萬事空。

十方無上下,來去任西東。

若得個中意,縱橫處處通。

(二五六)可歎浮生人

可歎浮生人,悠悠何日了。

朝朝無閒時,年年不覺老。

總為求衣食,令心生煩惱。

擾擾百千年,來去三惡道。

(二五七)時人尋雲路

時人尋雲路,雲路杳無蹤。

山高多險峻,澗闊少玲瓏。

碧嶂前兼後,白雲西複東。

欲知雲路處,雲路在虛空。

(二五八)寒山棲隱處

寒山棲隱處,絕得雜人過。

時逢林內鳥,相共唱山歌。

瑞草聯溪穀,老松枕嵯峨。

可觀無事客,憩歇在岩阿。

(二五九)五嶽俱成粉

五嶽俱成粉,須彌一寸山。

大海一滴水,吸入在心田。

生長菩提子,遍蓋天中天。

語汝慕道者,慎莫繞十纏。

(二六零)無衣自訪覓

無衣自訪覓,莫共狐謀裘。

無食自採取,莫共羊謀羞。

借皮兼借肉,懷歎複懷愁。

皆緣義失所,衣食常不周。

(二六一)自羨山間樂

自羨山間樂,逍遙無倚托。

逐日養殘軀,閑思無所作。

時披古佛書,往往登石閣。

下窺千尺涯,上有雲盤泊。

寒月冷颼颼,身似孤飛鶴。

(二六二)我見轉輪王

我見轉輪王,千子常圍繞。

十善化四天,莊嚴多七寶。

七寶鎮隨身,莊嚴甚妙好。

一朝福報盡,猶若棲蘆鳥。

還作牛領蟲,六趣受業道。

況複諸凡夫,無常豈長保。

生死如旋火,輪回似麻稻。

不解早覺悟,為人枉虛老。

(二六三)平野水寬闊

平野水寬闊,丹丘連四明。

仙都最高秀,群峰聳翠屏。

遠遠望何極,矹矹勢相迎。

獨標海隅外,處處播嘉名。

(二六四)可貴一名山

可貴一名山,七寶何能比。

松月颼颼冷,雲霞片片起。

広匝幾重山,回還多少裏。

溪澗靜澄澄,快活無窮已。

(二六五)我見世間人

我見世間人,生而還複死。

昨朝猶二八,壯氣胸襟士。

如今七十過,力困形憔悴。

恰似春日花,朝開夜落爾。

(二六六)迥聳霄漢外

迥聳霄漢外,雲裏路迢嶢。

瀑布千丈流,如鋪練一條。

下有棲心窟,橫安定命橋。

雄雄鎮世界,天臺名獨超。

(二六七)盤陀石上坐

盤陀石上坐,溪澗冷淒淒。

靜玩偏嘉麗,虛岩蒙霧迷。

恬然憩歇處,日斜樹影低。

我自觀心地,蓮花出淤泥。

(二六八)隱士遁人間

隱士遁人間,多向山中眠。

青蘿疏麓麓,碧澗響聯聯。

騰騰且安樂,悠悠自清閒。

免有染世事,心淨如白蓮。

(二六九)寄語食肉漢

寄語食肉漢,食時無逗留。

今生過去種,未來今日修。

只取今日美,不畏來生憂。

老鼠入飯甕,雖飽難出頭。

(二七零)自從出家後

自從出家後,漸得養生趣。

伸縮四肢全,勤聽六根具。

褐衣隨春冬,糲食供朝暮。

今日懇懇修,願與佛相遇。

(二七一)五言五百篇

五言五百篇,七字七十九。

三字二十一,都來六百首。

一例書岩石,自誇雲好手。

若能會我詩,真是如來母。

(二七二)世事繞悠悠

世事繞悠悠,貪生早晚休。

研盡大地石,何時得歇頭。

四時周變易,八節急如流。

為報火宅主,露地騎白牛。

(二七三)可笑五陰窟

可笑五陰窟,四蛇同共居。

黑暗無明燭,三毒遞相驅。

伴黨六個賊,劫掠法財珠。

斬卻魔軍輩,安泰湛如蘇。

(二七四)常聞漢武帝

常聞漢武帝,爰及秦始皇。

俱好神仙術,延年竟不長。

金台既摧折,沙丘遂滅亡。

茂陵與驪嶽,今日草茫茫。

(二七五)憶得二十年

憶得二十年,徐步國清歸。

國清寺中人,盡道寒山癡。

癡人何用疑,疑不解尋思。

我尚自不識,是伊爭得知。

低頭不用問,問得複何為。

有人來罵我,分明了了知。

雖然不應對,卻是得便宜。

(二七六)語你出家輩

語你出家輩,何名為出家?

奢華求養活,繼綴族姓家。

美舍甜唇嘴,諂曲心鉤加。

終日禮道場,持經置功課。

爐燒神佛香,打鍾高聲和。

六時學客舂,晝夜不得臥。

只為愛錢財,心中不脫灑。

見他高道人,卻嫌誹謗罵。

驢屎比麝香,苦哉佛陀耶!

(二七七)又見出家兒

又見出家兒,有力及無力。

上上高節者,鬼神欽道德。

堪為世福田,世人須保惜。

下下低愚者,詐現多求覓。

濁濫即可知,愚癡愛財色。

著卻福田衣,種田討衣食。

作債稅牛犁,為事不忠直。

朝朝行弊惡,往往痛臀脊。

不解善思量,地獄惡無極。

一朝著病纏,三年臥床席。

亦有真佛性,翻作無明賊。

南無佛陀耶,遠遠求彌勒。

(二七八)寒岩深更好

寒岩深更好,無人行此道。

白雲高岫閑,青嶂孤猿嘯。

我更何所親,暢志自宜老。

形容寒暑遷,心珠甚可保。

(二七九)岩前獨靜坐

岩前獨靜坐,圓月當天耀。

萬象影現中,一輪本無照。

闊然神自清,含虛洞玄妙。

因指見其月,月是心樞要。

(二八零)本志慕道倫

本志慕道倫,道倫常獲親。

時逢杜源客,每接話禪賓。

談玄月明夜,探理日臨晨。

萬機俱泯跡,方識本來人。

(二八一)元非隱逸士

元非隱逸士,自號山林人。

仕魯蒙幘帛,且愛裹疏巾。

道有巢許操,恥為堯舜臣。

獼猴罩帽子,學人避風塵。

(二八二)自古諸哲人

自古諸哲人,不見有長存。

生而還複死,盡變作灰塵。

積骨如毗富,別淚成海津。

唯有空名在,豈免生死輪。

(二八三)今日岩前坐

今日岩前坐,坐久煙雲收。

一道清溪冷,千尋碧嶂頭。

白雲朝影靜,明月夜光浮。

身上無塵垢,心中那更憂。

(二八四)千雲萬水間

千雲萬水間,中有一閑士。

白日游青山,夜歸岩下睡。

倏爾過春秋,寂然無塵累。

快哉何所依,靜若秋江水。

(二八五)勸你休來去

勸你休來去,莫惱他閻老。

失腳入三途,粉骨遭千搗。

長為地獄人,永隔今生道。

勉你信餘言,識取衣中寶。

(二八六)世間一等流

世間一等流,誠堪與人笑。

出家弊己身,狂俗將為道。

雖著離塵衣,衣中多養蚤。

不如歸去來,識取心王好。

(二八七)高高峰頂上

高高峰頂上,四顧極無邊。

獨坐無人知,孤月照寒泉。

泉中且無月,月自在青天。

吟此一曲歌,歌終不是禪。

(二八八)有個王秀才

有個王秀才,笑我詩多失。

雲不識蜂腰,仍不會鶴膝。

平側不解壓,凡言取次出。

我笑你作詩,如盲徒詠日。

(二八九)我住在村鄉

我住在村鄉,無爺亦無娘。

無名無姓第,人喚作張王。

並無人教我,貧賤也尋常。

自憐心的實,堅固等金剛。

(二九零)寒山出此語

寒山出此語,此語無人信。

密甜足人嘗,黃檗苦難近。

順情生喜悅,逆意多嗔恨。

但看木傀儡,弄了一場困。

(二九一)我見人轉經

我見人轉經,依他言語會。

口轉心不轉,心口相逢背。

心真無委曲,不作諸纏蓋。

但且自省躬,莫覓他替代。

可中作得主,是知無內外。

(二九二)寒山唯白雲

寒山唯白雲,寂寂絕埃塵。

草座山家有,孤燈明月輪。

石床臨碧沼,虎鹿每為鄰。

自羨幽居樂,長為象外人。

(二九三)鹿生深林中

鹿生深林中,飲水而食草。

伸腳樹下眠,可憐無煩惱。

系之在華堂,肴膳極肥好。

終日不肯嘗,形容轉枯槁。

(二九四)花上黃鶯子

花上黃鶯子,[口*官]聲可憐。

美人顏似玉,對此弄鳴弦。

玩之能不足,眷戀在齠年。

花飛鳥亦散,灑淚秋風前。

(二九五)棲遲寒岩下

棲遲寒岩下,偏訝最幽奇。

攜籃采山茹,摯籠摘果歸。

蔬齋敷茅坐,啜啄食紫芝。

清沼濯瓢缽,雜和煮稠稀。

當陽擁裘坐,閑讀古人詩。

(二九六)昔日經行處

昔日經行處,今複七十年。

故人無來往,埋在古塚間。

余今頭已白,猶守片雲山。

為報後來子,何不讀古言?

(二九七)欲向東岩去

欲向東岩去,於今無量年。

昨來攀葛上,半路困風煙。

徑窄衣難進,苔粘履不前。

住茲丹桂下,且枕白雲眠。

(二九八)我見利智人

我見利智人,觀者便知意。

不假尋文字,直入如來地。

心不逐諸緣,意根不妄起。

心意不生時,內外無餘事。

(二九九)身著空花衣

身著空花衣,足躡龜毛履。

手把兔角弓,擬射無明鬼。

(三零零)君看葉裏花

君看葉裏花,能得幾時好。

今日畏人攀,。明朝待誰掃。

可憐嬌豔情,年多轉成老。

將世比於花,紅顏豈長保。

(三零一)桂棟非吾宅

桂棟非吾宅,松林是我家。

一生俄爾過,萬事莫言賒。

濟渡不造筏,漂淪為采花。

善根今未種,何日見生芽?

(三零二)出生三十年

出生三十年,嘗遊千萬裏。

行江青草合,入塞紅塵起。

煉藥空求仙,讀書兼詠史。

今日歸寒山,枕流兼洗耳。

(三零三)寒山無漏岩

寒山無漏岩,其岩甚濟要。

八風吹不動,萬古人傳妙。

寂寂好安居,空空離譏誚。

孤月夜長明,圓日常來照。

虎丘兼虎溪,不用相呼召。

世間有王傅,莫把同周邵。

我自遁寒岩,快活長歌笑。

(三零四)沙門不持戒

沙門不持戒,道士不服藥。

自古多少賢,盡在青山腳。

(三零五)有人笑我詩

有人笑我詩,我詩合典雅。

不煩鄭氏箋,豈用毛公解。

不恨會人稀,祇為知音寡。

若遣趁宮商,余病莫能罷。

忽遇明眼人,即自流天下。





(三零六)寒山道

寒山道,無人到。

若能行,稱十號。

有蟬鳴,無鴉噪。

黃葉落,白雲掃。

石磊磊,山奧奧。

我獨居,名善導。

子細看,何相好?

(三零七)寒山寒

寒山寒,冰鎖石。

藏山青,現雪白。

日出照,一時釋。

從茲暖,養老客。

(三零八)我居山

我居山,勿人識。

白雲中,常寂寂。

(三零九)寒山深

寒山深,稱我心。

純白石,勿黃金。

泉聲響,撫伯琴。

有子期,辨此音。

(三一零)重岩中

重岩中,足清風。

扇不搖,涼冷通。

明月照,白雲籠。

獨自坐,一老翁。

(三一一)寒山子

寒山子,長如是。

獨自居,不生死。

(三一二)我見世間人

我見世間人,個個爭意氣。

一朝忽然死,只得一片地。

闊四尺,長丈二。

汝若會出來爭意氣,

我與汝立碑記。

(三一三)家有寒山詩

家有寒山詩,勝汝看經卷。

書放屏風上,時時看一遍。



 

寒山佚詩1-12

(一) 梵志死去來

梵志死去來,魂識見閻老。

讀盡百王書,未免受捶拷。

一稱南無佛,皆已成佛道。

(二)井底生紅塵

井底生紅塵,高峰起白浪。

石女生石兒,龜毛寸寸長。

若要學菩提,但看此模樣。

(三)人是黑頭蟲

人是黑頭蟲,剛作千年調。

鑄鐵作門限,鬼見拍手笑。

(四)我聞釋迦佛

我聞釋迦佛,不知在何方。

思量得去處,不離我道場。

(五)胭脂畫面嬌千樣

胭脂畫面嬌千樣,龍麝熏衣俏百般。

今日風流都不見,綠柳芳草髑髏寒。

(六)雀啄鴉餐皮肉盡

雀啄鴉餐皮肉盡,風吹日炙髑髏幹。

目前試問傍觀者,自把形骸子細看。



(七)百骸潰散雜塵泥

百骸潰散雜塵泥,一物長靈複是誰?

不得此物通線路,骷髏著地幾人知。

(八)半作幡身半作腳

半作幡身半作腳,掛在空中驚鳥雀。

行住坐臥思量著,只好把與窮漢做襖著。

(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