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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10月13日 星期六

跟隨虛雲老和尚的幾件奇跡

聖安法師口述

五台山朝拜

  那年從峨眉山跟隨虛雲老和尚時我十五歲,一心想跟他老人家學點東西。老和尚待我就像疼自己的孩子一樣。無論走到哪兒,吃東西的時候總是先讓我吃,讓我穿暖和點,可他卻總是穿那一件衲子。

  記得那是1938年底到1939年初,正是戰亂時期。我們繞道從峨眉走川北、甘肅、青海邊上到山西。每天天不亮起床,做功課念經,到晚上瞧不見 路了才停下來。一般的路一天走八十多里,山路走四五十里。一天三堂功課,一次也不能落下。我們穿著草鞋,頭戴斗笠,挑著隨身用的東西。有廟就在廟裡過夜, 沒有廟就在野地裡打坐。天天如此。老和尚有時見我累了,不想走了,就對我說:“你不走啊?你不走我走。”過了一會兒我追上他,他又說:“你看,不怕慢,就 怕站。剛才你說累,現在還得跑著追我,你說是你累呀,還是我累呀?”我也沒話可說了。一路上,老和尚經常給我講《高僧傳》裡的故事,還經常給當地老百姓講 出家的好處。每隔三、五天,我們每人還要檢查持戒的情況。老和尚讓我談談對他的看法,用現在的話就是提意見。我就說他生病也不肯休息,有的時候還發脾氣。 其實虛雲老和尚很少發脾氣,偶爾一二次也都是有原因的。

  在戰亂年代,吃的東西比較困難。沿途的佈施有什麼吃什麼,都是些粗糧雜糧,見不到油水,連豆腐都吃不上。我們還經常挖些山上的野菜吃。虛雲老和 尚在吃東西上從不特殊,我們吃什麼他吃什麼。但我知道他特別愛吃一種野菜,叫黃荊。吃在嘴裡細嚼,想吃什麼就是什麼味。由於吃的不好,他老人家後來得了胃 病。   有一次他老人家病倒了,重感冒,發燒。我勸他休息,他不聽,還是要走,我也沒辦法。我心裡想,您老人家走到哪一站算是個頭啊?從普陀走到 峨眉,又從峨眉到五台山。下一步到哪?您到底要到哪兒去呢?每當我們問起他,他老人家總是說:“弘揚佛法,海外無邊。到那時再說吧。”

奇 跡

  跟隨虛雲老和尚去五台山的這一路上確實發生了好幾件奇跡。也許你們不相信,但這些事都是我親身經歷過的。   有一次在川北的雁翅山上, 遇到一群猴子。不知他們是出於善心還是出於好奇心,幾個猴子從樹上摘下果子往下扔,還朝我們叫。我們拾起果子,就看一只大猴子一邊叫一邊用手比劃著。師父 說:“你看,它讓咱們撐袍子呢!”我們趕緊把袍子撐起來接。樹上的猴子連果帶葉地往下扔。它們找的果子都是好吃的。看我們吃著果子,他們在樹上一個勁兒地 叫,好像是高興地說個不停。老和尚說:“慈悲咱們了。”這還不算是什麼奇跡,後來遇到的幾件事就更神奇了。

  有一天,我們在永峰山上迷了路。前邊是一個大山澗,往下看一眼望不到底,離山對面有十多米,沒辦法過去。這時,天漸漸黑下來了。沒辦法,我們只 好就地打坐,開始做功課,準備在這裡過夜了。就在這時,刮起一陣風。風塵過後,山那邊出現了一條大蟒蛇,有三十多公分粗,就像個臉盆口似的。老和尚對我 說:“聖安,咱們可以過去了。”這時候就看那條大蟒蛇眯著眼,吐著芯子,頭向我們一點一點的,就像要吃了我們。我回頭對師父說:“您真會開玩笑,它還不得 吃了咱們?”師父說:“別害怕,這是菩薩派它接咱們來了。”師父見我害怕,就讓我閉上眼睛,他老人家拉著我的手,我眯著眼看見那條大蟒把頭伸到山澗這邊, 老和尚先踩上去,我也跟著踩了上去,就像踩在樹皮上的感覺,有點彈性。我們一步一步走到了對面,看見那條大蟒確實非常長,到底也沒有看見尾在什麼地方。過 去以後,老和尚趕快打坐,誦經。一陣風刮起,等我們睜開眼睛,大蟒已經不見了。從那兒走了兩裡路,來到一個村,叫西哨村,八十來戶人家。我們在那裡住了三 天。

  又有一次,走在一片原始森林的邊上,這座山叫虎丘山。忽然變天了,風沙很大,眼看天色越來越暗。這裡前不著村,後不著店,只聽見呼呼的風聲。一 會兒,下起雨來。暴雨夾著冰雹下了好一陣子才停下來。大雨過後,到處都是濕的,路很滑,天越走越黑,於是就決定就地打坐了。我去取了山水,找了點柴,點火 燒水。我們身上穿的單薄,又是大雨剛過,渾身發冷。我一邊燒水一邊烤火,忽然聽見有老虎的吼聲。只能聽見聲音,看不見老虎。吼聲有應有和,肯定不是一只老 虎。師父見我臉色都變了,就說:“又膽怯了吧!咱們有命就活著,沒命就是虎口之食,過來靠著我,你就不害怕了。”我們過午不食,喝了熱水,就背靠背地坐 著。我當時小,路途又勞累,一會兒就睡著了。到了半夜,覺得越睡越暖。睜眼一看,嘿,六只老虎圍在我們周圍,老和尚還用一只手撫摸著大老虎的前爪。我晃晃 腦袋,覺得自己莫不是在做夢?我莫非是看見伏虎羅漢了!我三次要站起來,師父都沒讓我起來,叫我趕快念經。過了一會兒,我又睡著了。天亮醒來,師父笑著對 我說:“昨晚害怕了吧?是山神來了!”

  走到距五台山一百多里地的時候,文殊普薩來迎接我們。這事說起來可能沒人相信,那時要是有個照像機就好了,一個黑白照像機就行。在五台山有這麼 一句老話,菩薩對有緣的人“遠接八百,走送一千”。五台周圍八百里地沒有土匪。這天,我們正在休息,坐在那裡聊天,虛雲老和尚給我講廟裡的故事。還說: “一處不到一處迷,處處不到處處迷。咱們那回遇到的不是蟒,是龍;在山裡遇到的不是虎,是山神。你看,到了五台山,就有人來接咱們。”那天有霧,虛雲老和 尚有點頭暈。我們休息了一會兒就往山上爬。爬到半山腰,忽然眼前發亮,就像閃電一樣,老和尚趕緊讓我跪下,行禮。這時,山坡上出現了文殊菩薩,手裡揮動著 拂塵,好像要說話的樣子,足足有五分鐘。文殊菩薩真的來迎接我們,我們渾身增添了很多力氣。中午沒吃飯也不覺得餓,一天走了將近九十里地。晚上來到下峰 寺,在這裏住了兩天。

  最後這一次是在離五台山不遠大約有三十里的地方。山坡上忽然亮起了佛光,一位老太太從山坡上走下來,老遠就問:“累不累呀?”當時已經是秋天 了,老太太從籃子裡拿出幾個杏,就是咱們吃的大白杏,給我們一人四個。她還說,吃了第一個杏不餓,吃了第二個杏不渴,吃了第三個不累,吃了第四個全身輕 鬆,心情舒暢。我接過杏,再看老太太已經不見了。這時我們才醒悟過來,這一定是菩薩來幫助我們了。因為那時是秋天,秋天哪有杏呢?可我們手裡的確實是杏。 這杏吃了以後,幾天不覺得渴,也不覺得餓,精神特別好。

  到五台山以後,虛雲老和尚要在那裡住些日子。他對我說:“你有什麼事就去辦吧,跟我一路上勞累了。大願已了,找個地方休息休息。”幾天後,我離 開了虛雲老和尚。回想起來,在跟隨他老人家二年多的時間裡,除了刮風下雨,或者生病無法走路以外,一天不停地走,天天與他老人家在一起,深深感到他內心裡 要弘揚中國佛教,一心希望國泰民安的宏圖大願。

  現在每年陰曆九月十二日,虛雲老和尚圓寂的日子,海內外的弟子都要朝拜他。我至今隨身帶著他老人家送給我的小金佛。這裡有我對他老人家的深深思念和無限敬仰,有我對他老人家的一片心。

一九九二年三月 北京(虛老侍者述)

虛雲和尚開示錄—1944年夏

2010-07-20 / 点击数: 70

蔣中和筆記
蔡日新整理

二十二日,師開示云:「修道不難,但能放下萬緣,人法雙絕,四相皆空,平平實實做去即得。」並舉某僧行相為例,其人耳聾,目不識丁,貌極苦惱,由師度脫者。

二十三日,師開示謂有道無道,明眼人一看便知。並舉某某評某邑令、某僧,評某長老之骨為證。

二十四日,師召寺中四眾訓話,略謂「時局日益緊急,生死自有命定,躲脫不是禍,是禍躲不脫,大家毋庸惶懼憂慮,可安心在此,勇猛辦道。茲有數事告示大眾,望深信而篤行之。一者從今晚起,每日早午齋後及晚香時,齊在祖殿同念觀世音菩薩一枝香,一日三次,普為大地眾生消弭劫難。二者重要行李收藏起來,寄居男女居士皆裝成僧尼模樣。三者敵人或匪或盜,萬一來此,大家照常安居,毋庸驚恐,和平相待,勿與計較。彼若要東西或糧食,任其拿去,不必與爭。」大家聽已,皆靜心安居。自廿八夕起,全寺僧俗在祖殿齊念觀世音菩薩。至三十日,師開示凡三次。第一次講說舉行念觀音祈求息災救民緣起,及觀音菩薩本跡與靈感,大略根據《楞嚴經》。第二次說觀音靈感事跡。第三次說念觀音之方法:一、至誠利眾;二、心口相應;三、反聞念性。

七月二日,師開示云:「傅大士曰:『有物先天地,無形本寂寥;能為萬象主,不逐四時凋。』此物即諸法實相,一切含生所同具,在凡不滅,在聖不增,所謂心佛眾生,三無差別。眾生若能放下識情,顯了真性,即是見性成佛。上根利器之人,一聞即悟,即悟即證,不假修為,說修行都是不得已也。」

三日,大眾急念觀音後,師開示云:「敵人之不退,國難之不消,固由眾業所感,亦由吾人平日缺乏道德,臨事不夠誠心,大家須力行懺悔,具足誠心。」

五日,師開示云:「佛菩薩豈要人念?只緣眾生障重,佛菩薩指示種種法門。念佛菩薩聖號,不過令眾生澄清妄念,徹見本來耳。所謂清珠投於濁水,濁水不得不清;佛號投於妄心,妄心不得不淨。蓋人如果以一菩薩之聖號,都攝六根,淨念相繼,則當下自與佛菩薩無異。」

六日,師開示心即是佛,放下一切,立地成佛,平常心是道,要能直下承當,及善於保養道體等等圓頓道理。

七日,師開示云:「修行須放下一切方能入道,否則徒勞無益。要知眾生本妙明心,原與諸佛無異,只因無始以來為妄想塵勞百般纏繞,不能顯現,所以沈淪苦海,流浪生死,不能出離。諸佛憫之,不得已開示種種修行法門,無非令眾生解脫。所謂放下一切,是放下甚麼呢?內六根、外六塵、中六識,這一十八界都要放下,其他名利、恩愛、毀譽、得失,乃至一切財物、性命都要放下。總之,身心世界都要放下,因為這些都是如夢如幻、如電如泡,無可留戀,執之即成障道因緣。故統要放下,連此放下之念亦無,一放下一切放下,一時放下、永久放下、盡未來際都放下,如此放下乾淨了、長永了,本妙明心顯現,即與諸佛無異。」說畢,並舉例以證明之。

八日,師開示云:「若明白了如來大意,則只要保養,隨時隨處,無不是道。若不明白如來大意,則是懵懵修行,隨時隨處皆有墮坑落塹之虞。」並舉鹿足仙人恨天致旱及飲酒貪色犯戒公案為證。

九日,師開示修行必須無我,以此身心奉塵剎。並舉持地菩薩及修滇緬路高山上之某菩薩為例。

十日,師開示云:「古人曰:修行有三不足,不足食,不足衣,不足睡。不足食,取止饑不宜過飽,更不能求美味;衣取禦寒,宜服糞掃衣,更不能貪求美備;睡取調倦,不宜久睡。蓋久眠長愚癡,多衣增掛慮,過飽不便用功。」

十一日,師開示云:「修行須別真偽邪正,不然差之毫釐,失之千里,不惟徒勞無益,且錯因果。昔常有人做到坐脫立亡地步,或金骨子成堆,猶被正眼人目為邪魔外道。何況不明如來宗趣,盲修瞎練,背道而馳者乎?所以古人修行必依止善知識,有所發明必經大善知識印可,方為正道。」

十二日,師開示云:「古人曰:修行容易,習氣難,習氣不除總是閑。吾人修行,究竟所為何事?原不過出離生死。但習氣是吾人羈絆,若習氣毛病未除得盡,生死必然難逃。即如圓澤禪師那樣用功,仍不免落入胞胎。今人習氣毛病,毫不打算掃除,那裏有了生脫死之分呢?」

十三日,師開示大眾:「要注意僧儀,上殿合掌當胸,五指並攏,兩掌心貼攏,中間不可離開,此為轉十惡為十善之義。二足成八字形,身體正直,眼觀鼻、鼻觀心,兩眼不得張大,不得左顧右盼。此等僧儀很是重要,且為除習氣之重要事件。」

十五日,師開示云:「世間不明佛法之人,往往以善因而招惡果。如各地乩壇常假託佛祖語言勸世,但其中常有顛倒本末、錯誤因果,致成妄語欺人,或謗佛謗法者,深可懼也。」

十六日,師開示云:「吾人念觀音聖號,久而國難民災不能消除。一由眾生定業所感,難以移易;一由吾人心未至誠統一,效力不大。望大家從此要至誠懇切,並念念觀自在。」

十七日,師開示云:「真心為無價之寶,賢愚凡聖、天堂地獄、穢土淨土,皆由他造作。佛祖教人顯了真心,證自性佛。人能將種種習氣斷盡,則真心自顯,自佛即證。」

二十三日,師開示云:「從釋迦佛應世起,正法千年,像法千年,像法後為末法一萬年。正法時期,聞法悟道者遍處皆是;像法時期,聞法悟道者亦有所在;而今末法時期,人根陋劣,心術澆薄,漫說眾人,即出家僧人,亦是有名無實,並且不知出家為何事,根本上談不到修行,證道者更無一聞矣。佛法至此,那得不衰!真堪痛哭。」

二十五日,師開示云:「諸人望我開示,其實佛菩薩及祖師對諸人時時在開示也。每日殿堂課誦各種咒願,及鐘鼓磬錘等,無一非佛菩薩祖師至精至貴之語聲。諸人若能耳聞、口誦、心惟、行篤,成佛有餘,豈待多說?說若不行,說亦無益。」

二十六日,師開示云:「妄念人人皆有,然妄念起時,我自知之。知而不隨,是謂不相續,不相續則我不為妄轉;縱有妄念起滅,亦不過如浮雲之點太虛,而太虛固不變也。佛說一切法皆為對治妄念,妄念若無,則法不必用。然凡夫流浪生死,無始劫來習染已深,若不假佛法修治,則生死無由解脫。但習那一法就要盡此一生習去,不可朝三暮四,徒費心力。」又曰:「今生能做和尚,皆是過去培有善根,否則必不得出家做和尚也。和尚不是窮苦人做的,若是窮苦人做的,何以乞丐不做和尚?和尚不是富貴人做的,若是富貴人做的,何以未見富貴人去做和尚?有的居士於富貴功名也能放下,也能吃長素,也能打坐,也能禮佛誦經,對佛法也能懂能講,但要他做和尚則不肯也。足見做和尚不容易,那怕就是一個苦惱和尚,都有他前生的栽培。不過,既已做了和尚,就不可虛過,到寶山空手而回。」

二十七日,師開示云:「古人說:人壽不滿百,常懷千歲憂。貪名貪利,終身忙碌,為己、為子孫,一到臘月三十大限到來,總是一場空。轉過身來,得人身者少,墮三途者多。故吾人今日披得袈裟,實由前生栽培,即當猛省努力,不可輕易放過,必於此生了脫生死,以除永久爾後重苦。否則,袈裟下一失人身,則過去之栽培、今生之勞苦,皆成白費,豈不惜哉!」又曰:「了則業障本來空,未了還須償宿債。梁武帝前身為樵夫,以取笠為佛像遮雨,又以鮮花供佛,遂感得做皇帝之報。惟以逼死一猴,致遭侯景之叛而死。雖有菩薩化身如志公等擁護之,亦不能解其定業。雖然罪福惟心所造,了則本來空,故修行人不可不求了脫也。」

二十九日,師開示云:「修行必須識得心。古人云:人若識得心,大地無寸土。要知為聖為凡,成佛做眾生,皆是此心。此心不明,修行無益。此心向何處找尋?但能放下萬緣,善惡都莫思,一念不生,即真心現前,此心一時現前,時時現前,永遠現前,不為塵勞污染,即我是現成之佛。」

三十一日,師開示心即是佛,放下即成之理,至圓至妙。並舉飛缽禪師神通妙用,不可思議。

八月一日,師開示謂說法者必因有聽法受法者而說,若機不相應則不說,說亦無益也。

二日,師開示:三界不安,猶如火宅,了生脫死,實為重要。非大加懺悔,勇猛精進,刻骨銘心,不容易得到了脫。並廣引前生出家苦修、來生得福招墮者為證,聞者悚然。

三日,師開示云:「十法界唯心所造,四聖六凡皆是自作自受,大修行人惟願成就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餘皆不取也。」又詳述三界六道輪迴事理,苦樂升降因果。

七日,是日為舊曆六月十九日。師開示云:「觀音菩薩於長劫前已成佛,現在二月十九日、六月十九日、九月十九日是誕辰、成道、涅磐等日,乃出自香山記,蓋觀音化身也。」

十日,師開示云:「凡情不盡,習氣不除,終不能成佛。命根未斷,妄念仍起,生死真不得了。故修行非用實在功夫,將凡情習氣及命根徹底掀翻不成。」並舉釋迦佛往劫及因中種種苦行為例。

十二日,師示眾:痛論生死事大,無常迅速,一失人身,萬劫難復,此身不向今生度,更向何生度此身之旨。言之痛切,聞者悚然。

十四日,師示眾:「說一切皆空,理甚明白,世人不悟,迷惑顛倒,真可憐憫。」

十六日,師開示云:「學佛一法,亦易亦難。從言教上解悟,此理甚為容易,所謂言下頓悟。如用功得當,即親見到自己本來面目,亦不為難。但要得到真實受用,不為一切境界所轉,隨時隨地自己作得主張,能夠解脫自在,造次顛沛都能如是,那就非年久月深、無明煩惱斷盡、習氣毛病掃清不可。由事上磨練,確實證悟,此則為難也。又斷無明煩惱,除習氣毛病,莫若嚴持戒律;戒律清淨,無明煩惱習氣毛病自除。若不持戒律,縱修習有成,亦是天魔外道。」

十七日,師開示云:「參學者有三要:一者要有好眼目,能辨邪正;二者要有好耳,能分清濁;三者要有大肚,能包容一切。具此三要,參學者方能得實益。否則自己無主,為他所轉,未有不上當者。」又謂《心燈錄序》記夢事及全書皆只言此「我」,不妥。

十九日,師開示云:「心佛眾生,三無差別。吾人本來是佛,何以佛有無量智慧、無量神通、無量光明,而吾人無之?良由吾人自己不信自己,把自己作賤,所以開的眾生知見。無明煩惱、貪嗔癡愛、貢高我慢、欺誑嫉妒,種種迷愚,將自佛蓋覆,不得現成。因此,佛制戒律,就是要佛弟子遵守,藉此除卻一切習氣毛病。習氣毛病一除,佛性現前,自然成佛。」

二十二日,師開示「放下十八界,獨頭一真如」之理事,至為詳晰。是日,中和於散香後,至方丈頂禮,陳述四根本大願:一者消滅無量劫罪孽,二者證遍法界三身,三者嚴淨十方世界,四者普度一切眾生。四此生志願——建設新寧遠,建設新湖南,建設新中國,建立新世界。師對於根本四願贊成;對於此生志願,謂做不到。並說明人心複雜、眾生難調,及自古以來興敗成亡、以善因而招惡果,種種情形,意欲中和速了生死,急求出離三界,果有願再來不遲。

二十三日,晨起於諸佛菩薩前薦香禮拜,禮辭虛老和尚及大眾。出山門時,師囑云:「若不赴渝,在家無事,可再來。」餘應諾。智慧和尚述虛老和尚異事,云:「一日,戴季陶居士率男女老幼多人禮和尚於南華寺,和尚以一小壺水輪酌三周未盡,以一疊瓜子遍散諸人不竭。及大眾辭出,以燭於大風中照大眾,由方丈室出山門,火不熄滅。眾皆心異之。」又云:「某巨室有怪異人,不敢居,旋迎和尚居住,自此無復變異。初來雲門時,遇狐跪伏,和尚為授三皈依,乃去。」

【整理後記】

虛雲法師是近代不可多得的高僧,他老人家的道范久傳緇素。湖南甯遠蔣中和居士之所記,僅是民國三十三年五月廿二日至八月廿三日一夏,即可令人久讀不厭,如同親承虛老法炙。又因虛老一生事略頗多,而他老寂後無人及時整理(當時之政策亦不容作此等事),故今所輯之虛老語錄及年譜,仍恐有疏略之處。為此,謹將甯遠蔣中和居士所記虛老的這段事略加以標點,整理付梓,以供虛老研究者一新材料。在整理中,嚴格依原筆記之格式體例,個別地方需要說明,則略插夾註。

蔣中和居士事略一時未及查確,蔣氏此筆記後為邱毅居士所保存。一九九二年,邱居士生西,此筆記則落入吾手中,今謄錄之時,不昧前賢功德。尤其是文革劫火有甚秦嬴,邱居士能冒生命危險保存,其精神頗可旌於後世也。

蔣居士之筆記在記年上用的民國(民國三十三年即1944年),而在記月記日上又是用的西曆。今略查實,此筆記所記內容為1944年5月22日(即農曆閏四月初一日)至8月23日(農曆七月初五日)這段時間的,因所記事跡皆蔣居士所身經目驗,故其文獻價值彌足珍貴。

虚云大师答蒋公问法书

2010-07-20 / 点击数: 88

虚云大师在重庆华岩寺回答蒋介石有关佛教与基督教的关系(答蒋公问法书 )

(上略)佛教者。实今日周旋国际。趋进大同之惟一大教也。目下世界有两种力——唯神论与唯物论。否认轮回果报之说。故其影响所及。不可说。不可说。基督教之唯神论。虽有为善者神给与快乐报酬。为恶者神施以痛苦惩罚之说。然以神之存在。认为自然。而不知其所以然。故不能令人深信。且贻唯物论者口实。此基督教所以不能维系世界和平之故。实则神即是物。物即是心。心亦是神。然神亦非神。物亦非物。心亦非心。佛明三界《宇宙》本无一法《事物》建立。皆是真心起妄。生万种法。‘真心’亦不过因有妄物对待而立之假名。究其实。所谓真心亦非是。譬如大海。心是水。万法《万事万物》是波浪。平静者称为水。汹涌者称波浪。波浪平静时仍是水。水汹涌时又成波浪。又因有汹涌之波浪。故称不汹涌者为平静之水。假使根本不有汹涌之相。波浪之假名固不能立。平静之假名亦何由生。立亦不过吾人随意立之假名。相信鱼类或称水为空气。故知物即是心。有即是无。色即是空。妄即是真。烦恼即菩提。众生即诸佛。一念迷惑时。心成物。无成有。空成色。真成妄。菩提成烦恼。诸佛成众生。如水汹涌时即波浪。若一念觉悟时。物不异心。有不异无。色不异空。妄不异真。烦恼不异菩提。众生不异诸佛。如波浪不汹涌时。仍是平静之水。又因迷惑而起。物有色妄。烦恼。众生。等对待。故立......心无空。真。菩提。诸佛。......等假名。若根本不有迷。则物。色。妄。有。烦恼。众生。......等假名。固不能立。即心无空。真。菩提。诸佛。......等假名。亦何有立。所谓唯心唯物。有神无神。皆是识心分别计度耳。或云。‘若是。佛学亦唯心论耳。’佛学虽说唯心。然与哲学上之唯心论悬殊。哲学上之唯心论。于心执有。于物执无。释迦所谓以攀缘心为自性。执生死妄想。认为真实者。唯物论者。于物执有。于心执无。释迦所谓颠倒行事。误物为己。轮回是中。自取流转者。唯神论者。划分物质实体。与神灵实体。为截然不同之两个世界。释迦所谓惑一心于色身之内。认一沤体。目为全潮者。各执偏见。或因近视。认牛之影像为牛。或以管窥牛。见牛角者则认牛角为牛。见牛头者则认牛头为牛。本无不是。弊在不见真牛全体。佛教则溯本穷源。将真实白牛清楚指出。若因指观牛。未有不见真牛全体者。故欲救唯心唯物论之偏闭。舍佛教莫属。

佛教所言明心性。《或称常住真心,真如觉性,法身,实相......等皆是真理之别名》清净本然。离诸名相。无有方所。体自觉。体自明。是本有自尔之性德。绝诸能《即今称主观主动等》所《即客观被动等》对待。本无所谓十方。《东、南、西、北、东南、东北、西南、西北、上下、即今称空间。》三世。《过去现在未来即今称时间》更无所谓大地。人畜木石。地狱天堂等等。只以妄立一念。致起诸有为法。《宇宙间万事万物》如“楞严经”《此经几无法不备无机不摄,究佛学哲学者均不可不参究》释尊答富楼那问。“觉性清净本然。云何忽生山河大地”云。

“性觉必明。妄为明觉。觉非所(客观)明。因明立所。(客观)所既妄立。生汝妄能。(主观)无同异中。炽然成异。异彼所异。因异立同。同异分明。因此复立无同无异。如是扰乱。相待生劳。劳久发尘。自相浑浊。由是引起尘劳烦恼。起为世界。静成虚空。虚空为同。世界为异。彼无同异。真有无法。”

“觉明空昧。相待成摇。故有风轮。执持世界。因空生摇。坚明立碍。彼金宝者。明觉立坚。故有金轮。保持国土。坚觉宝成。摇明风出。风金相摩。故有火光。为变化性。宝明生润。火光上蒸。故有水轮。含十方界。火腾水降。交发立坚。湿为巨海。干为洲潬。以是义故。彼大海中。火光常起。彼洲潬中。江河常注。水势劣火。结为高山。是故山石。击则成焰。融则成水。土势劣水。抽为草木。是故林薮。遇烧成土。因绞成水。交忘发生。递相为种。以是因缘。世界相续。(星云之说恐亦不及此说之详)”

“复次富楼那。明妄非他。觉明为咎。所妄既立。明理不踰。以是因缘。听不出声。见不超色。色香味触。六妄成就。由是分开见闻觉知。同业相缠。合离成化。见明色发。明见想成。异见成僧。同想成爱。流爱为种。纳想为胎。交遘发生。吸引同业。故有因缘生羯罗蓝遏蒲云。(胞胎中受生之质)等胎卵湿化。随其所应。卵为想生。胎因情有。湿以合感。化以离应。(佛在二千多年前指出)情想合离。更相变易。所有受业。逐其飞沈。以是因缘。众生相续。”

“富楼那。想爱同结。爱不能离。则诸世间父母子孙。相生不断。是等则以欲贪为本。贪爱同滋。贪不能止。则诸世间胎卵湿化。随力强弱。递相吞食。是等则以杀贪为本。以人食羊。羊死为人。人死为羊。如是乃至十生之类。死死生生。互来相啖。恶业俱生。穷未来际。是等则以盗贪为本。汝负我命。我还汝债。以是因缘。经百千劫。常在生死。汝爱我心。我怜汝色。经百千劫。常在缠缚。惟杀盗淫。三为根本。以是因缘。业果相续。”

“富楼那。如是三种颠倒相续。皆是觉明明了知性。因了发相。从妄见生。山河大地诸有为相。次第迁流。因此虚妄。终而复始。”

真如觉性。既立真妄。于是有不变与随缘之别。平等不变。离差别相。无圣无凡。非善非恶。真实如常。不变真如也。随缘生灭。起差别相。有圣有凡。有善有恶。随缘真如也。就不变真如言。万法即真如。非心非物。非神也。就随缘真如言。真如即万法。即心即物。即神也。唯心论者。错认识神。就随缘真如。以为即是真心。而倡唯心论。唯物论者。囿于边见。就随缘真如。即物之见。而倡唯物论。又据唯物而倡无神论。唯神论者。亦囿于边见。妄生分别。就随缘真如。即物与神之见。而倡唯神论。殊不知心即物。物即神。心物与神同一理体有物则有心有神。无心则无神无物。然此‘有’非有无之有。乃非有而有之妙有。此‘无’非断绝之无。乃超有无之妙无。《此妙‘有’妙‘无’与下说之,无生之生与有生之生,其义颇奥,非语言文字可到,故为禅门要关。》唯心论。唯物论。唯神论者。均未明斯义。互相攻击。实则皆无不是。亦皆非是。一研佛学。自可涣然冰释矣。

佛学对于宇宙本体之研究。除前述外。其他对于世界之构造与成坏。人身器官之组织。及其他种种问题。在“楞严经”及诸经论。多有详细论列与说明。且大多与后来哲学科学发见者相合。现未及详指。其于人生价值。则大菩萨之行愿。已非他圣贤可及。经典上在在处处可见之。于此可知佛教之神妙及伟大处。然佛教绝非标奇立异以炫人。亦非故弄玄虚以惑众。其一言一行。皆从戒定慧三学亲履实践得来。何谓戒定慧。防非止恶曰戒。六根涉境。心不随缘曰定。心境俱空。照览无惑曰慧。防止三业之邪非。则心水自澄明。即由戒生定。心水澄明。则自照万象。即由定生慧。儒家亦有‘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物有本末。事有终始。’之言。即哲学家亦莫不沉思竭虑以从事所学者。然儒者及哲学科学者。则以攀缘心。思宇宙万物。不知宇宙万物。亦是攀缘心所造成。能虑所虑。俱是攀缘心。欲而探求真理。等于趺坐椅上。欲自举其椅。势不可能。此今哲学者。对于认识论聚讼纷纭。莫衷一是。终无结论者。因此故也。佛则离言绝虑。以智慧觉照宇宙万事万物。如下座举椅。故任运如如。此佛教括哲学。科学。宗教三者。一炉共冶。又皆先知先觉者。盖有由来也。日本以佛为国教。近世之兴。其维新诸贤。得力于禅学不少。为众所周知之事。若非其军阀迷信武力。与道全乖。以杀戮为功。以侵略为能。安有今日之败。

或疑佛教为消极为迷信。不足以为国教。此特未明佛教者之言。实则佛法不坏世间相。岂是消极者。佛法步步引人背迷合觉。岂是迷信者。考佛梵名佛陀义译觉者。自觉觉他。觉行圆满。谓之为佛。菩萨梵名菩提萨埵义译觉有情。有出家在家二种。乃发大心为众生求无上道。一面自修。一面化他者。其积极与正信。恐无有出其上。佛教依折摄二义。立方便多门。何谓折。折者折伏恶人。昔石勒问戒杀于佛图澄。澄曰。‘子为人王。以不妄杀为戒杀义。’盖在家大权菩萨。为折恶利生故。虽执刀杖。乃至斩其首。于戒亦无犯。反生功德。因恶意而杀人。皆知不可。因善意而杀人。固是在家大权菩萨之金刚手眼也。何谓摄。摄者摄受善人。佛菩萨为利益众生。故不避艰危。有四摄法。一。布施摄。若有众生乐财则施财。乐法则施法。使生亲爱心而受道。二。爱语摄。随众生根性而善言慰喻。使生亲爱心而受道。三。利行摄。起身口意善行。利益众生。使生亲爱心而受道。四。同事摄。以法眼见众生根性。随其所乐而分形示现。使同其所作沾利益。由是受道。佛菩萨之积极为何如。

何谓方便。方便者量众生根器施诸权巧而渡之也。前述之四摄法。亦是方便之门。法华经化城喻品云。“譬喻险恶道。回绝多毒兽。又复无水草。人所怖畏处。无数千万众。欲过此险道。其路甚旷远。经五百由旬。时有一导师。强识有智慧。明了心决定。在险济众难。众人皆疲倦。而白导师言。我等皆顿乏。于此欲退还。导师作是念。此辈甚可悯。如何欲退还。而失大珍宝。寻时思方便。当设神通力。化作大城廓。汝等入此城。各可随所乐。诸人既入城。心皆大欢喜。此是化城耳。我见汝疲极。中路欲退还。权化作此城。汝今勤精进。当共至宝所。”......观此可知释尊分时设教。权施方便之深意。故最上根者与言禅。上根者与言教。重分析者与言唯识。普通者与言净土。权设大乘小乘。不论出家在家。务求普化群机。使一切众生。咸沾法益也。近人观佛子之对像跪拜。及净土之持名念佛。即以其无神论立场。谓为迷信。不知跪拜与对长上致敬何异。念佛对于修心有莫大之功。且持名念佛。不过方便初机之简捷法门。更有观像念佛。观想念佛。实相念佛等法门。净土自有无穷妙用者。人自不会耳。岂迷信哉。

或谓。基督教亦脱胎于净土宗“阿弥陀经。”试观耶稣身上搭衣。与佛相同。阿弥陀经说西方极乐世界。耶氏亦说天国极乐。净土往生分九品。耶教李林天神谱。亦言天神分九品。阿弥陀经说不可以少善根福德因缘得生彼国。耶氏亦言你不在人间立功。上帝不许你到天国。净宗二六时念佛名号。求佛接引。耶氏亦以早晚祈祷上帝哀祐。至佛门有灌顶之法。耶氏亦有洗礼之仪。——观此耶氏教义。与净土宗趣。大致相同。而耶氏诞生于释迦后千有余年。当是曾受佛化。得阿弥陀经之授。归而根据之。另行创教。似无疑义。且耶氏曾晦迹三年。当是赴印度参学。事虽无据。而迹其蛛丝马迹。似非厚诬云云。其言良非向壁虚构。不过表面上看来。耶氏虽类似净宗初机之持名念佛。实际则远逊之。耶教著于他力。明其然。而不明其所以然。迹近勉强。持名念佛。则重他力自作相应。如楞严经大势至圆通章云。......“十方如来。怜念众生。如母忆子。若子逃逝。虽忆何为。子若忆母。如母忆时。母子历生。不相违远。若众生心。忆佛念佛。现前当来。必得见佛。去佛不远。不假方便。自得心开。......我本因地。以念佛心入无生忍。今于此界。摄念佛人。归于净土。”有因有果。故理事无碍。且耶教说永生。净宗则云往生净土。见佛闻法。悟无生忍。永生之生。以灭显生。有生对待。终有灭时。无生之生。则本自无生。故无有灭。此所以称为无量寿《阿弥陀译名》也。

愿行菩萨行求无上道者。非必出家而后可行。在家亦无不可。不过出家所以别国主。离亲属。舍家庭者。意在脱离情欲之羁绊。舍私情而发展佛力之同情。舍私爱而为伟大之博爱。以渡一切众生为忠。以事一切众生为孝。此大同之义也。孙中山先生尝曰。‘佛教乃救世之仁。佛学是哲学之母。宗教是造成民族。和维持民族一种最雄大之自然力。人民不可无宗教之思想。研究佛学。可补科学之偏。’今公亦以佛教之输入中国。有裨益于中国之学术思想。故称佛教为今日之周旋国际。趋进大同之唯一大教。岂徒言哉。且今日信教自由。不能强人以迷信。只可令人心悦诚服而生正信 然则舍佛教其谁与归。(下略)

南禪七日中的光厚和尚

2010-07-09 / 点击数: 56

所谓明师,什么叫明师?不是有名的名哦,他本身修持真有成就的人,那叫明师,明白了的。譬如我插过来,又插过来跟你讲了, 我在成都拜一个师父, 连我那个老师带我去拜的,叫光厚和尚,“光”光明的光,厚厚的“厚”,连我这个师兄也没有见过。
那时在成都,有名的大阿罗汉,活的罗汉,他不住在庙子,住在东门外一个城隍庙,乱七八糟,土地庙一样。他有个师兄,这个师兄烂鼻子的,这个鼻子没有了,为什么?这个师兄乱嫖,嫖了得了梅毒,鼻子也烂掉了。那么坏一 个师兄,他也不讨厌。
这位师父怪事很多啦,我的老师讲,怀瑾啊,要皈依嘛,找一个有道的真罗汉去皈依。我说,哪里啊?我带你去东门,他说我,老师跟师母,先生跟师母,就是跟他太太都皈依他的,我带你去皈依他。我说,好啊。去一看,高不满三尺,比我还矮得多,长得样子真漂亮,怎么漂亮法?两个眼睛大大 的,像枇杷那么大,鼻子小的像大蒜那么小,真的哦,嘴巴大大的,弯上去,像菱角一样,耳朵像棋子一样,圆圆的、小小的,戴了一个金丝的大眼镜,光个头,走 起路来摇摇摆摆的。一年到头不管冷天、热天,穿一件纳衣,百衲衣。百衲衣你们没有看过,大袖的和尚袍子就是我们这个,有几十层,一针一线补起来做,头陀行的百衲衣,那个地方破了又剪一块布,这个地方又补又补,那个都是线都是线条;也不洗,臭的、脏的,没有臭哦,脏的好像很脏,可是我挨拢去闻闻没有什么臭味。就这么一件衣服,热天也好、冬天也好。我的老师带我去,一来老师看到他,很脏的地方,就跪下。师父,我给你介绍,要皈依你的,这是我的学生,要皈依你。好……好啦……不要拜了,就这样算皈依了,就那么简单。我说不要啦,师父,还是正式皈依。没关系……就这样,你讲吧,你讲吧,南无佛,南无法,南无僧, 跟著念三次皈依了啊,简单的很。


两排坐的百把人等他看病,一个洋油灯,手里拿个洋油灯,一个指头在这个灯上面,这样,不晓得烫到没有?然后你那里痛啊?头 痛,那个人,不得了,师父啊,好痛、好烧哦,好烧哦,轻一点,轻一点,唉唷,好烫啊,啊……烫一下就好了,好了,好了。给他钱,放去,不给他钱,你走你 的,他也不问。然后第二个,哪里痛?肚子痛,按肚子,头痛医头,脚痛医脚,牙痛按牙齿。我在那里看,这是什么?后来我才知道,他根本就不需要用这个灯,他随便那里给你摸都会好的,但是他绝不愿意暴露,所谓有功夫神通,故意弄个灯。我们就等他,看他玩,一下子百把个病人,只要个把两个钟头,收拾得清洁溜 溜,都搞好了。然后我老师,老师给我推一下,意思不要动等他,等完了。师父啊,请你吃素斋去。好啊,好啊。就坐个车子,就把他拖来吃素馆子,叫了好多素 菜,但是他一个戒,过午不食哦!可是我们请他吃饭,麻烦了,你叫了八盘一定要吃光,吃完了,盘子还拿来舔过,不要糟蹋东西,罪过啊,罪过啊。他不吃也可 以,吃多也没有关系。身上呢,这里啊,头发啊,大概有半寸多长,有时候剃光头,有时候两三寸也不剃;身上有虱子,虱子你们晓得吧,你们生过没有?你们没有 生过虱子啊!虱子爬到这里,我说,师父啊,这里有个虱子。不要杀生,交给我,交给我。然后把这个虱子拿过去,裤腰上一放说:这样它就会不服水土。不服水土你听懂吧?叫我们不要杀生,这里虱子交给他,他把它放在腰里,它这个虱子就完了,不服水土;这里肥肉吃了,到……这里肥啊,把他没办法。


我们跟师父俩,跟老师俩整他。


有一次,我说这个师父究竟怎么样?好,有一天,我们有一个同学,好像是杨光岱还是谁?我记不得了,不是你俩个,不是邓岳高兄,李自申。杨光岱还 是王廼鹤去啊,师父啊,请你吃素斋。好啊、好啊。南怀瑾,吃了我们去找南怀瑾。好啊,好啊,很高兴。病人看完了,吃素斋完了。我那个同学叫了,师父我今天吃不下了。骂一顿,怎么搞的!一直吩咐你不能多叫,浪费,暴殄天物,罪过啊。我实在吃不下了,怎么办呢?好了,好了,拿来都我吃掉。吃了以后,我们都讲好 的,提了一碗素面,师父啊,怎么搞的?王廼鹤请我刚吃了素斋。我说,我也吃饱了,我想师父还没有吃饭嘛,看你病人看完了,想跟你俩谈谈所以带来给你吃,那算了, 把它丢掉好了。不可以……那怎么办?放到晚上吃。我过午不食的,你吃嘛。我说,我们都吃饱了。最后,好……吃了……到了那个忠臣那个地方,三义庙那个时候,什么那个茶馆,袁老师在那里等到。我们俩陪他来了,袁老师在……。师父,你来了,很好的油炸麻花,摆在……吃啊,吃啊。刚吃了,他也请我吃饭,他也请……吃啊,吃啊,还是吃了;他也没有事,譬如此类很多。


我就问他,师父啊,人家都叫你活罗汉,怎么来的?他说,谁知道,我哪里罗汉,他们乱叫,叫我罗汉就罗汉,算了,很生气的样子。我说,总要有个来源吧。他说,有啊,他说讲我当年……。就是我前天讲过在宝光寺做净头师,人家揩屁股的篾木片,洗干净以后,大便洗 好了以后,往脸上刮一下,怕人家屁股刮坏,这样做了三年哦!你想想这是一种什么行为!那里像你们这个样子啊,还晒干再换,天天洗,三年哦,三年啊,三年。 然后从遂宁,川北遂宁三步一拜,拜到五台山拜文殊菩萨,走三步路,拜一拜,走三步路,拜一拜,真的干。他说,我拜到五台山以后,走错了路,五台山后面啊, 那个金顶是,后山那么尖的,没有路,他不晓得从这里怎么拜上去的,他也不知道,反正很诚恳。五台山的老方丈夜里做个梦,文殊菩萨托梦给他,明天后山有一个活罗汉到,你们统统要迎接。老和尚相信文殊菩萨,第二天通知这些和尚一早站在后山那个,这个悬崖这里都排队等他。等一下他拜上来了,老和尚说,你看菩萨有灵吧?活罗汉来了。我也不晓得什么一回事,拜上来了,大家就迎接活罗汉,叫我吃素斋,他说我是四川一个烂和尚,从遂宁三步一拜,拜到这里来啊!他说,我是什么活罗汉?你们怎么搞的?一定找最高的席位给他摆好,活罗汉坐的,肚子又饿,推又推不掉,这些和尚一定讲我罗汉,我也实在饿了,罗汉就罗汉,坐上去 吧,吃了再说。他说就是这样给人家叫成活罗汉。他跟我讲得很轻松,你听听,我听了,不敢讲话,真是肃然起敬,这样怎么上去的,怎么三步一拜,拜上去啊,诚 则灵,也不是他的神通。


很多啦,他故事很多啦!还有袁淑平,你们都不知道,袁师母我那个师母的妈妈。这是袁老师告诉我的。有一次生病快要死了,我那个师母就跟我的老师俩个吵。你不是,两个人,都学佛、学禅,你不是说开悟了吗?妈妈病了你把她治好啊!他说,我也没有神通。那你这个学佛有什么用啊?这个夫妇之间就是达赖讲的,这个怎么讲啊,自叹神通空具足,不能调整伏枕边人。第六代达赖的情诗,我们那个老师当时也有这个味道。然后我们这个师母说这些,老师给她吵烦了。他说,走吧!我们叫个车子到东门去找师父去。两个人啊,就坐了一部车子到东门找光厚师父,师父刚好病人医得差不多了,问:你们两个来干什么?是,我的老师同师母,也是他皈依弟子。他说,师父啊,我妈妈病了。什么病啊?病得快要死了,真的快要断气了,没有办法,求师父去。要死我有什么办法,要死没有办法的,不肯去,要死治不好的。然后我那个袁老师作风素来很特别的,把师父一驾。师父啊,要去也去,不去也要去。他说你怎么不讲理呢!怎么不讲理啊,他说我们皈依你 干什么的?他又笑又气,就骂,说我那个老师袁焕仙啊,你就是这样一个人啊!好吧,走吧……。他去了以后,这是老师后来告诉我的,他说……你看看,有意思吧? 他说,我啊,当时给你师母逼得没有办法了,只好找师父,师父来了,妈妈躺在那里快要断气了,他跑到床边把老太太头上拍两下,起来……就起来了,就好了。就这样一个人,怪事很多啦!他的故事。


我们讲气脉问题,他只告诉我,后来他晓得我禅宗如何……人家宣传我禅宗又怎么样啦,袁老师也给他讲,我怎么怎么……。
我和光厚和尚两个单独一起。我跟他俩特别有趣,特别好,每一次有事情总是找他俩人一起,摆摆街上走走。他那个走路也有味道,一边走一边摇的,就是这 样摇起来走的,又很矮,好像站不稳的那个样子,一弯一弯的。你看这个人到世界上选美应该选他,第一等人。眼睛那么大,戴个大眼镜,鼻子那么小,嘴巴那么 大,耳朵就是那么小,穿个破衣服,摇摇摆摆街上走的。
还有一个了不起的事,他每天夜里起来,十二点子时以后,前面挂一个木鱼,一个敲木鱼,念过街经,成都东门这一圈,他都念。每条街,南无阿弥陀佛,咚!南无阿弥陀佛,咚!这一圈敲完了回来,天刚亮,天已经亮了。这个在东门好多年了,我没有看到,这还是我老师告诉我的。有一次,他的钱不是很多吗,看病看来的,他也没有锁,随便,这钱到哪里去了?这个师弟拿去做坏事了,他也不问。但是师弟把钱用光了,还要他钱。有一次啊,为什么事情,师弟下碗面给他吃,面里头放了毒药,把他毒死了,毒死了。把衣服裤子都剥光,弄一个畚箕把他抬出去埋。他住在东门,把他送到西门外。一个四川人讲壩子的空地的那个地方,就把他活埋在那里。他老先生在里头埋著睡了一觉,睡醒了,眼睛也看不到,好气闷哦!总算拱出来,可是毒得, 都毒得眼睛看不见,地下爬,他也感觉到身上没有衣服。早晨外面的西门外的人啊,那个乡下卖鸡的挑担子来,看到前面路上天还没有亮,有个东西在爬,围拢来一 看,是他,是东门庙子那个光厚和尚。他就听到有人了说:大家帮忙,脱件衣服给我穿穿,给我送回去吧。大家把他抬回去了。东门的人,那一天糟糕了,那个时候钟 表都有了,但是大家听惯了他的南无阿弥陀佛,咚!敲到这一条街,这一条街的人,搞惯了大概四点半,那一条街的人又听到,咚!阿弥陀佛五点了,就他,大家把 他当成钟表了。那一天早晨大家都起迟了,没得人,阿弥陀佛,咚!结果西门外的这些人把他抬回来了。东门人问,怎么搞的?这是光厚和尚在路上光光的,这些人都叫他师父哦!对他很恭敬的哦,这怎么搞的?人山内海的,当然很明显的,这个师弟把他谋死了。他自己一搞,把搞眼睛好了。你想他的徒弟很多,上中下生熟人等, 官大的、四川的军阀,我的老师都是第一流的调皮人,这些人都是他的徒弟。这些徒弟都来看他,还有军阀,要把他的师弟捉来枪毙。他就发脾气了,没有这个事,不 准!不准再枪毙他的师弟。那些军阀杀个把人不在乎,拖出去了,枪毙了,送一颗子弹就完了嘛!他不干,然后大家说,这样的坏人,不是为了你要枪毙他。不行,最后他发脾气,你们不要叫我师父;叫我师父,就要听我的,不准!大家给他骂了。你看,这是个什么人?这样也是和尚。
有一次,我们两个人在茶馆里头坐。怀瑾啊!人家都说你禅学得很不错啊,都说你……那不讲了,你自己说呢?我说,我也不知道,大概师父你那一套我也知道。他说:那当然,我这一套你知道;可是你那一套,我也知道。我说,当然当然,我是你徒弟嘛!我说,我要走了,要到峨嵋山去闭关去了。你要去闭关,几年?三年,闭关完了呢?我说,算不一定做和尚。 你做不成和尚的啦,你做不成和尚的啦!我说,我到峨嵋山闭关。闭关是闭关嘛,做和尚是两回事,你做不成的,就头剃光了都不行的啦!不过我也要闭关了。我问,你闭几年呢?我说,我闭三年,你闭几年?师父。他说:闭九年。我说,师父不要九年啦,同我一样三年,我出关回成都找你,我们再说,再多嘛,六年。他不,九 年。我说,太长了,不好了。我说,你关房在哪里?就在我那个城隍庙里头,我已经弄好了,带我去看,弄个关房。我们普通关房,有个窗子,送饭、送菜、送东 西,下面开一个洞,坐牢啊,闭关就是坐牢。以前有个护关的,把大便小便马桶,拿去倒了,下面一个洞,就送上。他不,弄了一个大柱头圆圈,圆圈空心大柱头, 这一个送饭的要什么,一个条子在柱头一转出来了,东西放上面人就不见。我们那个,还上面有个洞,还可以看看人,眼睛这……他这个关房,自己设计的,下面有个桶,马桶摆在这里转出来。我说,师父啊,你何必?你老人家再修持不需要这样搞的。他说:好,你既然问到,我没有讲过,跟你讲,记住啊,出去参学,出去拜访人家 参学啊,先关后开。我说,什么意思啊?你学了一大堆东西啊,向人家那里学,不要暴露。这等于学密宗的讲,你要变成法器,你要把自己的东西杯子一样,你要去听东西学东西,你要变成这个杯子,把杯子洗得干净,原来东西倒得光光的,人家给你灌什么你才好接受嘛。你们肚子里,自己有一堆茶叶,再叫人家牛奶灌下去, 又不是牛奶又不是茶叶了。同时先关后开,他说,你的心得不讲,先听人家,现在讲,就是绝对客观接受人家的。


然后啊,八个字参禅、成就、成佛:“疑参,破定,执著,起用”。他大概没有跟第二人讲过,只有跟我讲,后来,我也稍稍告诉过袁老师,疑参,破定,参话头是疑嘛,疑了就参,参了,破参开悟了;开悟了把它定住,执著,这个执著,不是执著妄念哦,执著法身、空、境界,光空不行,还要起用。我现在给你们那么解说,我们当年问法谈话哪里像你们这样啰嗦呢,东问西问,只要讲到这里,师父讲八个字,肃然起敬,已经懂了。疑、参、破、定、执著……他也不会写字,就是告诉我,我也没有带笔记,就脑子;回来我就告诉我的老 师袁老师。我没有告诉袁老师我要去闭关,他不知道,光厚师父才知道。袁老问:他怎么跟你讲?我说,他讲八个字。 我们袁老师听了,他有胡子 ,一摸,如来禅,很有道理,如来禅,很有道理。 所以现在几十年以后,想想他老人家真了不起,你不要看这八个字,佛法修持,一切就完了,所以你们统统给你们问的问题总答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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峨眉山往事─通禅与王恩洋

〈通禪為南懷瑾太老師法號〉

引言   通禅者,在家时,余至莫逆,客夏,偕大坪寺僧通宽,走而过我。余曰:“南先生胡至此耶?”通禅曰:“投大坪寺出家耳。”余曰:“噫!汝于何代何地入家?”通禅曰:“老比丘五戒亦不持,口里滑油油的作么?”余笑。师,浙之温州人,南姓,怀瑾其名,父化度,母氏赵,固故家子也。毕业某大学,历充军政要职,而司中央军校教铎尤久,然年不满三十。通禅,盖披剃后名也,字师利,披剃师曰普明。普明者,大通之子也。今岁之夏,大通上人迎通禅之师盐亭袁公焕仙并潼南傅公真吾来山行七,余亦侧身彼会,七已,袁、傅两公偕范仲纯先生等返省而过我,盘桓久之。且曰:“师于是处辟此新疆,真开峨眉第一之秀也,是山者,睡已久矣,其在师而惺乎!其在师而惺乎!”余曰:“唯唯,不敢当,不敢当。”逾旬,友人以富顺廖居士兀虬记通禅与王先生恩洋会语一帙示余,且曰:“此帙已出,诸山索之,至砚无蓄墨,纸无停笔。”余阅竟,乃曰:“噫!此激扬宗旨,诱掖初机之梯航也!宜亟揭之,以共同好,并奖未来。”佥曰善,遂付印。曰峨眉中顶大坪寺七会后之片片者:盖七会前有种种,正七会时有种种,此七会后之种种者也;曰片片,曰种种,异名随名耳。
        峨眉山龙门洞僧演观引
        中华民国三十三年禹历六月  谷旦
峨眉山中顶大坪寺七会后之片片

通禅与王恩洋
   通禅说
   师曰:民国三十三年禹历五月初一,焕师与傅先生真吾离山已数日矣,午后,童子持片来余寮,请曰:“有居士欲会师。”余手其刺而视之。有王恩洋三字,即语童曰:“去!关中人素不会客。”童去,余复自忖曰:普超师、兀虬居士皆不在山,而我不会彼,是拒人于千里之外。于法于情,均不可通。乃即呼童曰:“止!止!”童立住。余随至外客堂,有一清瘦似老而未老之人,据坐而饭,见余至,即起立。余曰:“足下即王居士耶?”王曰:“诺。”知事亦指余而谓王曰:“是即通禅师也。”两两揖让,颇多道学气味和客气样儿。饭已。王曰:“此次鄙人因武大讲学之便。得游此名山。殊山虽名,而僧多俗,可叹!可叹!”余笑曰:“诚然!诚然!居士又何必过于要他们太雅!”王笑。复语曰:“初至毗庐殿、闻贵寺在行七,令人敬佩;此山尚有切实行道人。且闻袁焕仙傅真吾在此。特来拜访善知识。奈缘悭不遇;复闻有通禅禅师者,比较犹可一谈。故特来相扰。哈哈!”余亦嘎嘎曰:“过奖!过奖!有劳!有劳!”

  兀虬曰:师语至此,私谓兀虬曰:“王居士外形谦谨,内蕴人我,骄慢极大;且亦初生之犊不知人间有虎者也!余惟报以微笑,彼此不语者久之。”

  余曰:“向德滋久,今幸相遇。通禅自忖,大德名喧海内,弟子遍蜀中,不肖如通禅者,早应趋谒领教,今大德善来,自是为通禅等造福不小,幸当一赐高论也。”王应诺,谦逊不惶。余乃申前说,笑语王曰:“山名僧俗,今古同慨,通禅曩作居士时,亦常为此论,及到了此山,穿了一件圆领衣,婆婆妈妈住了几天,乃知我曹亦不雅。何也?盖三世诸佛,正于此转法轮;不然,何处寻得出一个菩提道名字出来!”王曰:“亦是,亦是。”余曰:“虽然,王居士,我与你作一件雅事来看看罢!”乃起谓知事曰:“王居士,大德也,名喧海内,法相宗泰斗,今晚可集僧俗聆王居士的雅论。”知事曰:“善。”王笑曰:“不敢!不敢!”王步行来山,因请水洗足,洗足已。

  王曰:“师与袁焕仙如何过从?”师曰:“焕公,余师也。”王曰:“从彼习何艺何道?”师曰:“宗门进足,实出师导,然焕公实无一艺一道以授通禅;而通禅亦无一艺一道受自焕公。至于齐庄中正,发强刚毅,逊及诗文等等,时或一游戏耳。”王曰:“呀!袁某亦知诗若文耶!?”余笑曰:“岂敢!岂敢!粗学!粗学!”王曰:“人云袁某禅讲得好,未闻其能诗文也!师今云云者何欤!”

  余曰:“诗文且掷。此后公若有眼,自当自知,无容赘说。至于如何是禅,倒需得研究研究。王居士,你试道一句看!”王相羊不语。余曰:“若言讲得是禅,何必焕公,王居士定会禅矣,何也?王居士讲得不少也;王居士定已会禅,何来我处滔滔?”王笑,余亦哈哈,彼时空气,遂尔寂然。

  兀虬曰:书至此,师又谓兀虬曰:“此时两两无语,大似六月凝霜。自念老婆心无用,对客礼有输,乃以他事与语。”

  余曰:“今春某新闻纸上,披露王居士与某君论密宗一段,缘究何也?”王曰:“此余读者某君书(书名已忘记)之反应。然密宗确为集外道之大成,非佛法也;为魔子见,魔子道。密宗之兴,佛法之灭必也!彼宗尚存佛法少许者,借以作幌子耳。”王语已,余以目顾视王者久之。乃曰:“居士亦学密乘否耶?”王曰:“未学。”余笑曰:“最好学彼宗已然后再下批评较为切实;不然,便成了廖胡子在十字街头问行政院今日所议何事,讵不笑话!夫密宗为婆罗门等教糅成,无容讳言,盖古德因地制宜集外道之成。餍众生之欲;所谓法依心起,妖由人兴,而趣其入道则一也。不然,于一切处成正等正觉,为非佛说?妖也?魔外也?可乎!可乎!一切处既成正等正觉,彼密乘者,宁出一切处外而别有一密乘耶?既不出一切处外;况一切处无外。今诠为魔外,又乌乎其可也!又莲花生大士等,都以诸法寂灭而不住在寂灭为究竟;且记云密乘之兴,当佛法衰落之末法初季,与居士所见,亦有合处;何得肆口鼓簧,轻议上宗。又密乘红教之大圆胜会,白教之大手印,黄教之中观见等,岂可尽斥为魔外耶?若必彼为魔外是佛说三藏十二,何一而非魔外!三藏十二,既云魔外。”余呼王曰:“王居士。”王应曰:“诺。”余笑曰:“岂有公朝朝暮暮,暮暮朝朝讲的唯识法相,并且那几个滥名词,臭道理,而不成魔外耶!所以说我劝公此后要破斥彼宗,必要入得彼宗,不然,便是痴人说梦,见笑大方,是未破人而先丑己矣。如何?”王曰:“若然,请师一说大圆胜会,大手印,中观见及双身等,以广见闻,如何?”

  余曰:“我不懂见闻,且未学彼宗,公欲究理,今之密法盛行,但往彼求可也。”

  王曰:“虽然,请师少说几句如何?”余窘于请,乃曰:“白教之大手印,一般人以为同于禅宗之方便。”语未卒,王骤起曰:“不然!不然!”余亦骤起曰:“不然!不然!公的不然,权时搁下,待我说完,公再不然。”王无语。余曰:“他明彻的人,头头上明,物物上显,青青翠竹,悉是法身,郁郁黄花,无非般若。谁佛谁魔,谁同谁异,孰优孰劣,孰短孰长,在未了彻者,固不无自生出入耳。大手印等,在了事人分上观之,一字已无,一法不有,那有闲情在白木上生钉。评彼优劣,说他短长耶?!”余又呼王曰:“王居士。”王应诺。余曰:“公不信乎?三祖说的:‘眼若不寐,诸梦自除;心若不异,万法一如。’依我劝公,还是自家管自家,俗话说的:各人打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较为真切。不然,腊月三十到来,阎王老子是不怕公说种子缘生,八识二无我的!”

  王曰:“你的话倒还有点道理,然则黄教之中观见,复为如何?”
   余曰:“上已显说,了无蓄义,今又云云,是欲山僧无事生事,再荡恶水也。三世诸佛,一切圣贤,一见永见,略无彼我,何有短长,恒滞半途者,则不免借他方便。令彼见圆耳,双身等法,一切戒门、慧门、定门、都为彼辈而设。或者曰,宗克巴大师示中阴成佛者,盖未舍比丘戒而修双身也。”王骤曰:“胡说!胡说!此真魔道矣!”余见其过激,亦置而不辩,徐徐乃曰:“他家自有通人爱,余等不必代人着急,若便斗口,便成了三家村中王婆骂鸡矣!”王笑,余亦哈哈。余复曰:“密乘与中国道教互为关系处,倒有研究。”王曰:“这无疑的;密宗乃偷中国道教的东西,此内学院吕秋逸先生论之甚详;盖吾国周秦时代,已有房中术,房中术者,即密乘双身之鼻祖也。”余惟笑而不言。

  兀虬曰:书至此,兀虬搁笔,私叩于师曰:“房中术即双身耶?”师曰:“否否。”兀虬又叩曰:“愿垂开示!”师曰:“谓房中术即双身者,此云见骆驼谓马肿背;若曰非双身者,又是秦赵高指鹿为马,此处密乘诠之至详。”师又云:“学此法者,先修气功,且非上师亲口密授,必不成就;以总而言,先圣盖为多欲众生而谋此一方便入德门也。若曰极究竟处之双身则四时八节,墙头瓦硕,无不必现。”兀虬又曰:“如何是极究竟处无处不显的双身?”师召兀虬,兀虬曰:“喏。”师曰:“是单?是双?”兀虬礼拜。

  王曰:“中国佛学,有两畸形发展:一、禅宗。二、密宗。密宗已如上说。而禅宗者,推倒三藏十二经论,离语言文字,创棒喝以接学人,似远乎教。”余曰:“止!止!足下名喧海内,而作如是语言乎!夫禅宗离语言文字者,乃为执理事或执非执理事等障道之人一期发药,讵得据为实法而曰远教!若曰不推倒三藏十二,此为不辨菽麦允为盲者之言,且亦不识禅宗宗旨矣。何名禅宗?禅宗者,揭为‘教外别传’者也。夫三藏十二,不越夫教;若不推倒,何云教外?何有自宗?既无自宗,何名别传?既非别传,禅宗即教,教即禅宗;既已教也,何贵此宗?果尔,我佛世尊,又何必在灵山会上,头上安头,当彼百万人天,亲手拈花,而彼百万人天者,都各如聋,如哑,独有迦叶尊者破颜微笑,世尊乃曰:‘吾有正法眼藏,涅槃妙心,实相无相,微妙法门,不立文字,教外别传,付嘱摩诃迦叶。’云云者,讵不多事!若曰必推倒三藏十二,我试问公,从世尊在灵山会上付嘱迦叶,以至于今;王居士曾亲口向我说的指月、五灯诸书,已曾亲看;若然我且问公,无论宗门下之大德、小德、乃至不德,及五宗任何一宗,哪一年,哪一月,哪一日,哪一时,并且哪一刻,示人警己,策众拈提,又出离得他三藏十二哪一说,哪一义,哪一画,哪一点?此无论也;即以公等演教而言,亦云‘依文解义,三世佛冤,离经一字,永为魔说。’王居士你又试道一句看!禅宗是推倒三藏十二?是不推倒三藏十二?是半推倒是半不推倒三藏十二?是远教?是近教?是正教?是邪教?道来!道来!”王无语。余乃曰:“殊不知,此正所以为教也。此乃实教、正教、不妄、不诳、不邪教;非托空挂羊头卖狗肉之一切种伪教、盲教。居士不切见而赞之美之,今云云者而疵之,何耶?况宗者,释迦老子在菩提树下,夜睹明星而悟此一着子时之权名也。教者,以此一着子而示人,使天下后世翕然从风,公证此一着子之假号也。若然,舍宗何教!舍教何宗?是宗者教之宗,教者宗之教也。翻手覆手,义当何从?又若云禅宗是离语言文字。然则门外石狮子,为禅宗也,必矣;何也?彼石狮子者,离语言文字者也。又宗习禅宗之徒,必不交接往来。无室家之乐、报国之忠、敷道之雅矣。何也?是教是者,亦不能离语言文字也。可乎?可乎?”王又欲语。余曰:“止!止!勿躁!勿噪!山僧既已打开话匣,必要磬吐。必曰棒喝即禅宗,此语尤为注错。盖棒喝之兴,始于六祖接神会,倡于临济德山;而喝之兴,亦于是时应运而诞;要皆一期方便,黄叶止啼之言,若曰实法,然则十字街头,村夫市侩,斗骂发泼,与此棒喝何殊?亦即禅宗也!又可乎!可乎?”余言至此,乃呼王曰:“居士。”王应诺。余曰:“此后望居士不入人室不谈人事,不然,总是隔靴挠痒。”王笑。余亦笑。于是彼时空气又复寂然。有言莲花峰风景者,王欲往赏,余以道滑坚辞,王固挽之,余乃勉行。涉其峰,有木凳三,盖余月夜花晨,每每于此习定。知事为余购置者也。王据一凳,余为指点诸峰秀色,王亦栖心古木斜阳。因谓余曰:“吾侪当于是处久坐,不必卒言归也。如何?”余笑颔之。

  久之,无语。王忽问曰:“袁焕仙其为人也如何?”余曰:“澄潭秋月,无物可方。若以人言则豪迈有礼,肝胆照人而已;又苟或为人,每多漫骂。”王曰:“为何如此?”余曰:“此亦明镜当轩,胡来现胡,汉来现汉,理之常耳。人固曰豪迈,曰肝胆照人,曰老婆心,余每每谓诸同侪曰:似也?非是矣。”王曰:“外闻多议其禅为狂者何耶?”余曰:“阿弥陀佛。若外间多议其禅为不狂者,当今之世,何贵有此一个焕老!且幸而有此一毁,不然,则焕老真真冤苦,虚生于今之世。而释迦不掩室于摩竭,净名不杜口于毗耶;孔夫子亦不逐于鲁,畏于匡,厄于陈蔡,微服而过宋也。那么,王居士尚能听山僧今日一度狂言乎?”王笑。余又曰:“讵知此犹为好评,而讥之毁之者。聿云少也。”因呼王,王应诺。余曰:“稻麻竹苇,遍尘刹,罄空有。居士以云多否?”王曰:“多。”余曰:“尽如是辈以毁,不但于焕老不能丝忽贬损。且益增其誉,何也?足见今之世,真不可一日无此老矣!况焕公常骂人,而人必骂之。所谓果报昭然。亦何足怪!”余复呼王,王应诺。余曰:“王居士,诸方都尊公为开士,公胡人云亦云,于此而犹自生疑虑。不亦冤乎!可怪!可怪!”王笑。

  良久,余乃谓王曰:“王居士与欧阳竟无老居士如何过从?”王曰:“欧阳,吾师也;且某之能学佛者,皆为师导。”余俯思良久而应曰:“是,是,不错,不错。”王曰:“师何故舍家?”余为略说生平。且云:“余之裂世网,入世网,领圆领而发髡者,皆余师焕公之赐。不然,将同王居士等,老死于江湖之上矣。每每思之,不觉汗颜,时亦泪下。可惧!可惧!”

  王曰:“师于成都参禅的人,认识几许?”余曰:“参禅者认得极多。参禅人则又一个也不识也。”王无语。久之。
   王曰:“傅真吾为如何?”余曰:“傅先生乃吾师契友,余之前辈。”王曰:“其为人也,亦学禅乎?”余曰:“傅先生不但能禅,且也通密,居士于宗下和密乘有疑,都可径往彼处值之自契。”王曰:“傅真吾者,其旨何趣?”余曰:“傅先生者。无旨可趣,若就人言,则归止禅宗,习密其余耳。”王曰:“他的见地果为如何?”余曰:“确有见地。”王曰:“分量如何?”余曰:“汝去问他。”

  王曰:“师认得大愚否?”余曰:“山僧在成都都认得。”王曰:“此次余在成都,黄旭方特请大愚与余。座中持论甚久,且亦激烈。渠之为人,余亦知之。师试言大愚见地如何?”余曰:“王居士为何你的脾性不改,顽皮如此!一知便了,总如此絮絮叨叨。未免成了子贡好方人了!愚师。当今大德。公既知之,胡劳再问!”王曰:“虽然,师须一语!”余曰:“愚师大德。”王曰:“不管他大德不大德,乞师一语!”余曰:“愚师大德。”王曰:“师真世故!”又曰:“袁某与大愚如何过从?”余曰:“友耳。”王曰:“若然,二人见地孰优?”余曰:“明天说的。”王曰:“不必支吾,必要一言!”余曰:“已与公四言,何云一言。”王曰:“请师明说!”余曰:“从来不发暗箭。”王曰:“虽然,师试一比较之。”余乃曰:“若言愚师见次焕公,则为话堕,见有轩轾,亦是功用边收。且焕公本来无见,从何说地;既无见地,依何而比;况乃较耶!”王曰:“然则袁某过之矣。”余曰:“噫!你不通我话。”王无语。余问曰:“居士在成都与愚师辩论之结果如何?”王曰:“甚激烈!”余曰:“可惜。”王曰:“可惜什么?”余曰:“可惜一顿饭喂狗!”王曰:“有何说?”余曰:“辜负主人!”王曰:“主人与客皆各听得有味!”余曰:“若然,则真正辜负主人也!”王无语。久之。余又曰:“居士既云对于愚师亦自知之。试下一批如何?”王曰:“彼不免有所取也。”余曰:“极是!极是!然则居士亦不免有所舍也。”王曰:“不然!我无所舍。”余曰:“管他然与不然,居士今午已食饭否?”王曰:“已食。”余曰:“赃物俨然,非舍而何!”余又召王。王应诺。余曰:“若无公舍,谁见人取!”王默然。

  王又曰:“贾题韬何如人?”余曰:“山西人。”王曰:“他亦有见地么?”余曰:“何必问我,自可问他。”王一笑。
   王曰:“师见虚云和尚,有何议论?”余曰:“实无议论。”王曰:“为何如此?”余曰:“焕公与虚老谈且数四,余皆侍师,不遑及问;且通禅期年不践陪都,友朋过从甚忙,彼时自量,亦无话可说,故无议论。”王曰:“他二人优劣为何如乎?”余曰:“虚老为海内大德;焕公实吾徒上师。而彼优劣,谁能判之!”王曰:“师但姑言虚云与袁某之比较为如何,即得也。”余曰:“他二人一见便了,且言来语去,互相推崇,各裂一土,谁能比较?”

  兀虬曰:记至此,师复谓兀虬曰:“王某彼此历历问来,意在抹杀诸方,独是其是;其狂妄如此。而名喧海内,诸方震之,我实不懂。余悲其不可救。乃支吾或假寐而坐。”

  久之。王又曰:“师在关中作何消遣?”余曰:“阅藏。”王曰:“学贵专工,克穷一经一论,都可名家。一大藏教中,许多不可靠。若兼涉,必不至。”余曰:“噫!居士作如是等言耶!若作如是等言,我老老实实与你说,余非治学,更无所谓名家。余阅藏,不但未想到名家不名家,还够不上今人说的走马观花,何也?余有时马过而花亦不观矣。且余之阅藏,正如三家村中学究看小说。王居士,你说你说!那一部小说好?那一部小说又不好?况好又任么?不好又任么?”王曰:“危险!危险!”余曰:“险危!险危!”王摇首曰:“呜呜!”余亦点头曰:“唉唉!”至是,余惟观雾摇杖而已。王则正襟危坐,如老僧入定,又时或作长呼吸,久之头垂而复自仰者数四。余以峭崖深箐,蛇虎所宅,恐其疲坠。乃曰:“王居士瞌睡若来,可回寺内安眠,若过昏沉,则落崖下去也。”王曰:“不是昏沉,不是昏沉。”余曰:“不是昏沉,又一昏沉。”王无语。

  王曰:“九次第定究为如何?”余曰:“居士讲教多年,而以此定问及山僧者乎?若以此定问及山僧,山僧又老老实实向王居士说。宗门下人,不知什么名字叫做定。”王曰:“宗门非定,乃般若也,余亦知之。但是……。”语未卒,余即应曰:“否否!宗门亦非般若。若般若者,则名般若,不名宗门也;然般若非宗门,若宗门者,则名宗门,不名般若也。须知,般若与宗门,实非一,然又不二。”王曰:“如说。则一切不二,定慧齐章,虽不言定,即如来大定矣。况九次第定乎!”余笑曰:“岂敢!岂敢!”王曰:“若然究竟如何是如来大定?”余曰:“公向不定处会取。”久之,王曰:“此与一味境界如何?”余曰:“居士亦知夫一味者乎!若知,我这里恰恰有两位。”王曰:“哪两位?”余曰:“你一位,我一位。”王曰:“莫蔓言!如何又是一行三昧的境界?”余曰:“有有空空,尘尘刹刹,何一非是,何一是是;凡有皆空,空亦非有,有何境界;若有境界,悉属幻法。都名权语,何有是处。”王听至此,声色俱厉,起而大骂曰:“所以说禅宗是儱侗真如,颟顸佛性也!”余亦起而厉声大骂曰:“魔子!魔子!汝诚不足与语也!如此肆口,必遭果报!”王曰:“余乃一片慈心,遭何果报?”余曰:“此正果报昭然,公犹不知,向后有公吃苦的时候。”王乃强笑,余亦哈哈。

  余又曰:“王居士在成都与愚师谈论,亦如是激烈乎?”王曰:“然,但有过之而无不及者。”余曰:“哈哈!所以说公不能见焕公,何也?见焕公如击涂毒鼓,远闻远死,近闻近死。今不死者,则未闻也。如建清凉幢,不建则否,今不清凉,则未建也。彼焕公者,宁有闲情如我辈等絮絮叨叨,与你说定说慧,说宗说教!”王曰:“如此非会不可!何也?亟当救伊!”余曰:“承蒙慈悲,承蒙慈悲,但是,焕公之病已深。现在三世诸佛,一切圣贤,释迦老子,并四类含生,都在救他,都感头痛,都云救他不得。我想王居士还是各人打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最好还是把自己救一救罢,不然,怕卖草鞋的要笑你,何也?他说他与王居士作草鞋不及。”王曰:“噫!真正狂禅,真正狂禅!”余曰:“居士。”王曰:“诺。”余曰:“我狂已息,君狂正酣耳!”王笑,余亦笑。

  王曰:“我切切实实问师,师亦切切实实答我,汝辈宗门下人,一见便同于佛耶?”余曰:“哈哈,岂敢,岂敢!若不同佛,云何曰见;若有佛同,是见佛同,云何曰见;今既曰见,是自见见,云何同佛?我如是说,纵经尘劫,公亦不会。公但见无所见,曰佛,曰同,曰魔,曰异,不着问人,乃知当人由来成佛,亦已久矣。谁与谁同?若有同者,二法也,岂佛法哉!若执无同,亦二法也,岂佛法哉!”王曰:“我则不然。”余曰:“我今日大晦气,遇到了公这一个书呆子。如何又有一个不然?”王曰:“余惟曰见,戒定慧等学,及菩萨功德神通等,常不足耳。所以说梵行当起,所作须办。”余曰:“善哉!善哉!你好,你好!然居士亦知夫神通功德等乎?”王曰:“何谓也?”余曰:“居士昨夜宿何处?”王曰:“九老洞。”余曰:“今日何故在此?”王曰:“此又一说也。庞居士云:‘神通及妙用,运水与搬柴。’我已知之。”余曰:“居士何必食人余唾而云自己家珍!”王曰:“无主之物,彼此都可用用。”余曰:“若然,是何神通不具?是何梵行不足?是何所作未办?是何功德未齐?道来!道来!若不足者,王居士的真如少一法也。岂不笑话!”王无语。王曰:“如说,见后仍须学佛否?”余曰:“呸!见亦虚言,云何曰后,青天白日,谁与你说鬼话!何也?若他见了的人,觉己已冤,何有于人;天上天下,何处寻佛?既无佛寻,学从何学;今既有佛学佛,何曾见来;既无所见。恶得不学。王居士,王居士,这些葛藤非语言可诠,意思能缘。何也?悟证则不可示人,说理又非证不了。公但求证,驰求心自然消殒,一切皆知,不必问人也。”王曰:“你道不知我的好处!”余曰:“何谓也?”王曰:“以你说的话比量而知也。”余乃笑。

  兀虬白:书至此,师私谓兀虬曰:“彼时余想斯人见陋如此,而名喧海内,当时即欲身犯杀戒,掌他下崖,以饱蛇虎,免他在世害人儿女。复念果掌彼也,必污我手,而见笑小说上的鲁智深。乃仍摄念,强颜而笑。”   余曰:“不谈,不谈,当归晚餐也。”王乃起回寺。余鞋底厚,而苔深径滑,几至踣跌。王曰:“此亦在定乎?”余曰:“正在定中。”王曰:“呀!”

  余回寺,品茗内客堂。良久,各无语,又久之,王谓余曰:“余非厚非禅宗。”余庄色严词而即止曰:“住!住!公此言句,遭果报亦不小也,况余乎!公不厚非禅宗。尚有轻视意在;果尔,地狱已够你受!况你前论禅宗是儱侗真如,颟顸佛性耶!余当时以切为赴机,未斩你失,今幸有暇,特一正之。公谓学禅宗人,或今之自名为宗门下客,每多,或尽;或有儱侗真如颟顸佛性者,可也;谓禅宗是儱侗真如,颟顸佛性,则不可也!公必如上说,必遭果报,将不仅断舌也!何也?毁蔑般若,轻侮大乘也。”王曰:“余非轻侮禅宗,但于是宗,余有三点意见。”余曰:“云何曰三?”王曰:“一、余阅五灯指月诸书,古德宿彦,无不通教,今之宗门下客,每每斥教,余认为不可;二、学教人,一期方便,然亦必须参宗;三、古来大德,有不通教而走入歧途者。”余曰:“是三支者,一、三两支,盖谓宗门下人,通教则得,不通则否也;第二支者,乃习教人之失,何有于宗?王居士,王居士,何为宗,何为教,上已明晰,居士又以此三问,下值山僧,山僧窃谓王居士老也!不但耳聋,或心亦聋也!何也?是三支者,学佛者之通病也,皆非禅宗之病。若曰禅宗不越乎佛学,学佛者之通病,即禅宗之固疾云云。是孔子决非圣人,必是春秋时一个滥代书也,必矣!和也?今之滥代书者,皆亲读孔子书者也。若以是三过而过禅宗,何异以滥代书而滥孔子。讵不冤乎?亦可晒也!”余又谓王曰:“我切切实实告你,不管古来,今来,大德,小德,未有通教而不通宗者,亦未有通宗而不通教者也。何也?同一法味也。譬如饥者食饭,食此饭饱,必知食彼饭亦饱。今云此饭能饱,而彼饭不能饱者,决未饱食此饭也。此理至明,无容赘举。”

  王曰:“余阅五灯会元指月录诸书,古德实有过人处,然亦多有不够处,所以我对于宗下,往往因之而过不去。”余曰:“古人不够,乃古人之失。抑亦禅宗之失乎?况五灯会元指月录等书,乃一期方便,示行人入德跻齐。然选是书者,亦煞费匠心也。因入德之难易而沛浅深;视根器之优劣以彰渐顿。此书得住人寰,实四生之福。懋也!都哉!人百其口,讵能罄赞?若执以为是禅宗者,固如是也,尽善也,尽美也,观止矣。又何异王居士看了一部大手印,便大吹而特吹,就批评起密宗来的大错误呢!”王曰:“此又一说也。”余曰:“哪有许又一说,那一说,左一说,右一说。”

  王复谓余曰:“老实相告,佛之见,余已见;佛之行,顾余尚未到耳。”余大声曰:“呸!今之世界,那有如王居士这样狂妄自欺欺人的!何也?苟公既已齐佛,何行未到?今者,行既未到,何曾梦见佛见。王居士,再莫要自欺欺人,见笑大方,而自发狂了。谓余不信,余与公举一现成公案,公即自知也。如人见鸠可杀人,而自犹饮鸠乎?知鸠能杀人者,见也,见此而不饮鸠者,行也。今既饮鸠,何曾梦见鸠可杀人!”王曰:“然则师已见同于佛乎!”余曰:“本自无见,和佛可同;青天白日,公是王恩洋,我是释通禅,非神非鬼,见个什么!在彼漆桶,闻余此说,又必执曰无见,无见;若曰无见,彼此皆未把尿作酒,何得拨有为无,析有为无。”王曰:“若然,汝于上说,真邪?实邪?抑妄语耶?”余曰:“如不尔者,入地狱如箭矢也。”王笑曰:“岂以佛而入地狱者耶?”余曰:“佛不入地狱,今日有谁与王居士葛藤半天。”王无语。

  王曰:“师已见行等佛耶!”余曰:“岂敢。”王曰:“佛真入地狱耶?”余曰:“上已具说!公仍不荐。佛不入地狱,有谁教化足下。”王曰:“危险!危险!如此之论,大违因明。”余曰:“居士,公真如众盲摸象,执一非余,不但不明宗旨,且亦不通教义。今后以余之见,公当于大乘诸经,熟读专研,乃知余言不谬。此日与公塞闹半天。我真无如许精神,为公再搬书柜子也。”王曰:“不必,不必,危险,危险!”余曰:“王居士,大乘诸经,公犹不据,若是经旨,都有不合。那么,释迦老子真该打死!”王曰:“若然,汝等宗下人,既不依教,究何归止?”余曰:“笑话,笑话!任从江海变,总不为君通。”王闭口,余笑。

  书至此,师笑谓兀虬曰:“你说我是与他通,是不与他通?”兀虬曰:大地春光,师已为彼泄漏罄尽也!师笑。
   久之,王又曰:“余去年在陪都,于陈真如处,见虚云,写了一偈云云,师看如何?”余曰:“不懂。”王曰:“见行同佛,何云不懂?”余又曰:“不懂。”王曰:“师何必大智而默?试道一句看看!”余曰:“不懂。”如是久而无语。旋乃晚餐。

  晚餐已,憩于其厅。余问曰:“居士此次由嘉州来,过乌尤寺,见马一浮先生否?”王曰:“见。”余曰:“马先生作么生?”王曰:“讲儒讲禅。”余曰:“马先生亦讲禅乎?”王曰:“姑如是说。”余曰:“马先生如何?”王曰:“噫!此公似乎近于狭隘。”余曰:“马先生当今大德,可称希有,此无论也。居士乃于今之名师大德,都一无可意者,何耶!”王曰:“彼之大德,亦同我之大德差不多。”余曰:“唉,恐怕他们合成一个,都敌不过公罢!何也?天下只有一个王恩洋也。”俄顷,王乃曰:“余此次来贵寺,纯系友谊相访,决非勘验人,或嫉妒人者。”余曰:“莫声明,愈声明愈糟,我也不作如是想也。”王曰:“此亦不得不声明,在余昔日,或有上念也。”余笑。

  知事请王于客堂,为众开演佛法大意,众集,王讲苦、空、无我、无常,义毕。送寮已,知客普书师私语人曰:“此人讲得一口好名相。”众曰:“诺。”书又曰:“彼初到寺时。余便问曰:‘居士自成都来,可认识贾题韬否?’他便曰:‘他晓得什么?’足见此人还是有些过场。”余笑颔之。通义亦曰:“此人讲得尽是取自诸经诸论中,实少自己胸中流出的语言。”余曰:“莫管闲事,各顾各的罢。”

  初二晨起,洗漱除治已。王又曰:“昨日与师谈的不少,今朝还有教赐意否?”余曰:“不敢,不敢!通禅应当与居士领教处尚多,惟悭于时间,不得尽其情。然亦通禅夙业所感也,讵尤人乎?”王曰:“师如此关门,余尚何言。”余曰:“居士太谦!”

  晨餐已,王欲辞去,坚付饭寝之资。余不可曰:“今日任云如何,大德都不该如是。”王曰:“何必时时以大德相称!”余曰:“大德不可称,小德出入可也。”王曰:“大德加余,且不可,况小德头衔耶!”余笑,王亦笑。时细雨密作,王戴斗笠,纳草履,背负行囊,怡然将行,其乐道安贫之状如此,亦至感人也。

  兀虬曰:师语至此,私谓兀虬曰:“今之学佛,如王恩洋者,百中难见其一,千中难见其一,万中难见其一。何也?盖王恩洋具如是三事,纵不造其极,达其寝,然亦佳士也。汝辈宜尊之,效之;慎勿远之,毁之,而自侪于世之高倡菩提,内蕴奸佞者;若仅以挂羊头卖狗肉,则犹祸之不小者也。”兀虬曰:“云何是王先生的三事?”师曰:“一甘淡白如头陀;二精进不怠;三不舍梵行。”兀虬曰:“然则王先生之见如彼云云而卑陋者何耶?”师曰:“此初机未明心者之通病耳,乌足以为王先生一人病。倘王先生无如上如是等病。汝其能闻余说如是等语句乎?”兀虬闻语已,踊跃作礼,乃东望嘉州,向王居士三拜,欢喜而再记。

  丁行,余送至山门,王曰:“相谈一夕,觉得师的好处太多。然行此一路,似乎障碍不少。”余曰:“不错,不错。但是,若无如说障碍。那里显得出王居士的路途得力,汗马功高。”王笑。行又数伍,吾复曰:“通禅等业重过多,而路途又不得力,王居士此次辱驾来山,如此婆心。尚未度得某等,未免辜负大德盛意。”王曰:“岂敢,岂敢。”余乃笑曰:“虽然,王居士辜负山僧处亦不少也!”王曰:“有说乎?”余曰:“有。”王曰:“有何说?”余曰:“即此骄慢处,最易陷人,山僧与老居士,当共勉之!”王曰:“诚然,诚然,骄慢之病,任何一人皆有,但是,依我看来,我之骄慢尚觉得甚轻。何也!有范围也;师等之骄慢,以较夫我,则又似重。何也?盖师等有时当骄慢而不骄慢,有时不当骄慢而骄慢,有时处处行行,无一而不骄慢。以我看来,你们的骄慢,真实是无量无边。实为可惧,此某之虑耳。”语至此,余乃大笑,合十曰:“承赞,承赞,然则大德太过誉我侪了。”王笑,余亦笑。王趑趄不行。余曰:“行也,行也!昨、今两日叨叨,私情已结,居士此行,山僧欲赐一物不可,不赐一物未能。析抑叶诗,又大非山人所好。通禅百思无物可献,拟以二句壮老居士行色如何?”王曰:“此是何意?”余曰:“居士何得大智而惑,大听而聋?”王曰:“师意盖谓某不了彻宗门下事耶?”余笑曰:“哈哈,非公境界!”王曰:“然则昨今两日与师絮絮叨叨者,何谓也?”余曰:“陪老居士游戏耳。若提斯宗门下事,通禅实怕。”王曰:“师之力气如许怕甚么?”余曰:“怕骇死王居士,通禅遭命案不起!”王笑,余亦哈哈。王曰:“师有时说话太客气,有时说话又太自满。真是出入卷舒,令人捉摸不得。但是,我总希望你们莫要忽略了教义。”余曰:“王居士。”王曰:“诺。”余曰:“是何教义?”王无语。余又曰:“是忽略?是非忽略?”余乃曰:“我辈朝朝暮暮,暮暮朝朝,语时,默时,行时,坐时,上堂时,乃至与宾客交际,市儿斗口等一切时,都未丝毫忘却教义。又敢老老实实与王居士说一句最恳切的话。如上所说,一切及非一切处,无一而不是三世诸佛及吾侪的教义,又敢与王居士再说一句,唤甚么作教?况义耶?忽略不忽略且置。顾王居士于教义上,似尚未通,乃自未荐取耳,今云云不亦宜乎!不然,若谓山僧之言,强辞夺理,自是非人,远谏潜恶,一切等过。请老居士把山僧之语,蕴在心中,或抄在册上。他时后日,老居士[内力外口]地一下了,方知山僧今日曲折,实乃苦口为人。所谓‘不惜十指弦,与君千万弹’也。”王曰:“这个也难说。”

  王迟迟其行。余曰:“王居士要走请速,不必耽搁路途;要留就请回寺再住几日,山僧与你翻书柜子,扯烂天网,时将及午,不必叨叨絮絮。”王曰:“留则不可,暂时一与师言,此心固不无拳拳耳。”余笑曰:“行也,行也!好去,好去!他时后日,自有见面的因缘。”王珍重而行。余乃陟高凭望,至云生雾集,树远山迷,乃悄然而返。

  兀虬曰:兀虬志此帙已,踊跃三百,叹未曾有,讵曰激发未来,兀虬实乃先尝法味者也。乃再拜问于师曰:“彼王先生者何如人哉?”师曰:“菩萨中人耳。”兀虬曰:“是何菩萨?”师曰:“王恩洋菩萨。”兀虬曰:“彼之见云云,师曰菩萨中人,益滋兀虬等大惑矣!望师矜我愚痴,垂慈明示!”师曰:“地前菩萨,固无论也,若曰地上菩萨者,实有隔因之迷,汝胡不荐,自取狐疑乃尔!”兀虬闻已,如暗得明。即以此帙缮呈。

  焕老真老。盖诸山闻此帙已出,争先睹而来抄写者。砚无停墨,纸无停笔。久之师稍知之,进兀虬而语曰:“余尚在学,此帙尚未得焕公真老的谕,汝辈即已抄示人乎!果也,不但显矜己能,而亦大违法统。”忿然言已,冥然在定。兀虬退,于是搁笔封墨,而内椟中,诸山呀之。殊 焕老真老之命,久而不及,此帙遂尔寂然。上月之杪,兀虬得南溪李绪秋、盐亭范中纯先生函。启读大悦,函附后,走而语诸同好云云。于是诸山有此帙焉。

南懷瑾先生傳奇

2010-07-20 / 点击数: 399



更多南怀瑾先生的生平、著作、视频、诗词及其他介绍

目前市面上影响比较大的讲述《论语》的书里,南怀瑾的《论语别裁》有着人惊叹的销量。1976年5月,南怀瑾演讲辑录的《论语别裁》在台湾出版,到 1988年已经再版18次。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将《论语别裁》引进大陆是1990年,并没有预想到海峡这边也会迅速掀起“南怀瑾热”。台湾老古文化出版社 总编辑、随南怀瑾30余年的刘雨虹女士回忆,同样是1990年秋天,她经人陪同到北京商务印书馆洽谈南怀瑾《孟子旁通》和《老子他说》两本书的出版时,曾 遭婉拒,原因比较复杂,既有对学术价值的犹疑,还有对其能否在大陆流传的顾虑,两本书后来改由国际文化出版公司出版。现在没有任何出版社会对南怀瑾的书能否流传产生置疑,尽管它的学术价值一直存在争议。

台湾的艰难岁月

1949年到台湾的南怀瑾31岁,他面对的第一要务是生存。那时候的台湾,刘雨虹回忆,物资极其贫乏,“一串香蕉三个鸡蛋,就是一个摊贩货 摊上的全部物品”。起初南怀瑾和温州同乡一同做船运生意,因货船失火,投资血本无归。后来南怀瑾也会说起这段窘迫时光,不过几句就带过了。1955年,困 境中南怀瑾出版了他的第一本书《禅海蠡测》,书刚出版时每本定价新台币5元,在基隆出售,根本没有人买。但10年后,少数流传的此版旧书,在香港书摊被居 为奇货,每本价值20美元。

在台湾“文化沙漠”的现实里,南怀瑾此前的传奇经历并没有形成太大名气。简略概括,1918年出生于浙江温州乐清县的南怀瑾从小接受严格的私塾教育,此后不仅涉猎广泛,也喜欢寻访高人隐士。抗战期间离家入川,在中央军校任教,期间被青城山的袁焕仙收为弟子,甚至辞去教官职务,到峨眉山闭关修 行3年。出关后继续修道参禅,9年后离开四川到云南大学讲学,1947年重返乐清。到1949年赴台前,他的故事,更像是一个传奇的隐士,影响力只是在特定的范围内,并不为大众熟知。

后 来随着台湾经济的复苏,文化逐渐得到重视,南怀瑾隐士生涯中打下的那些根基就逐渐显出了实际意义。邀请南怀瑾讲学的学校、机关、社会团体越来越多。其中最早邀请南怀瑾出来执教的是台湾中国文化学院创办人张其昀。张是当时台湾影响力很大的人,曾出任“教育部长”,部长卸任后,创办了该校。有一段时间,他每天 早上都到南怀瑾的住所,为的是要恳请南怀瑾出任一个独立的礼学院院长。

但南怀瑾拒绝了,理由是他认为自己和张其昀都是爱管闲事的人,将来免不了有意见不协调之处,为维护友情,最好不要共事。最后接受了研究院教授的聘书,但附加条件,不到学校上课,由研究生到他蓬莱新村的寓所受教。关于执教问题,刘雨虹女士回忆了另一个细节,1971年南怀瑾受聘于台湾辅仁大学,正式开设了《易经》课程,可是课只开了一年,南怀瑾就主动停止了,刘雨虹不理解,后来是南怀瑾自己解释,他的课程太受学生欢迎,教室里是满的,窗外还 站了人,这就与一些老师的课形成了强烈对比,“为了避免造成别人的不愉快和难过,自己应该急流勇退,以免他日遭忌,反而不妥”。这也让刘雨虹感叹:“老师 做事情总是会很细心,不让别人为难。”

频繁受邀讲学的南怀瑾开始吸引了更多听众,在口口相传中,也逐渐有了新的神秘色彩。刘雨虹第一次见南怀瑾,就是1969年10月南怀瑾到台 湾师范大学做“佛学概要”讲座的时候,第一印象是这个瘦小的老人“面色与常人不同,那是略微发亮的淡淡的金黄色”。再回忆,刘雨虹也笑,“现在看多了就习 惯了,当时真的觉得很特别”。在介入到南怀瑾的社会事务之前,刘雨虹更多也只是如传奇一般听说他的故事,台湾之前的故事外,还有当年的11月3日,南怀瑾 随同一个文化访问团赴日,在访问中凭借自己的传统文化素养,在日本学者要求下当场做古体诗,为中方学者挽回颜面的故事。

从日本回来后,南怀瑾开始积极筹建“东西精华协会”,刘雨虹成为参与者,她也得以在此后的岁月中,见证这段跨越海峡两岸的传奇。1969年 8月,美国加州已经成立了东西精华协会国际总会,在美国成立这类组织比较方便,这类文化团体有法人地位,可以接受捐款,会计独立,款项不能私用,并要接受政府会计监督。美国总会成立后,由美国国务院通知台北的相关部门,再在台北成立团体,就比较顺利了。那时的台湾,一方面有良好的经济发展政策,另一方面政 治及思想仍为“戒严时期”,对社会组织管制很严。当时的困难和障碍不仅来自官方,和南怀瑾相熟的人中也有反对声音,有人甚至说“南某人就是喜欢夸大,想当 领袖,所以要大费周章,办这个协会”。

1970年3月22日,以“东西文化交流融合为目的”的“东西精华协会”召开成立大会,参加的会员有70多人。刘雨虹回忆,协会正式成立之 后迁到青田街五巷九号一所有院子的平房。除了客厅及连接的饭厅外,有四个房间,后院还有宽敞的厨房和工人房。客厅连接着饭厅的一大间就是课室,只能容纳二三十人而已。刘雨虹说,“那时有美国及法国、德国等地来台研习中国文化的几个人,禅学正是大家所渴望的,所以南老师决定先开办禅学班”。所授课程也包含了 儒家思想、道家学术等。

禅学班1970年7月15日开课,为期6个月,每逢一三五晚上19点至21点上课,参加者学历多是大专以上程度,南怀瑾主讲的课程中包括 《论语》和禅学。初办禅学班,虽收些管理费,也只能支付水电及部分房租,连南怀瑾在内,其他来授课的先生们以及工作的人,多是义务性质。再回溯,刘雨虹说,“东西精华协会对南怀瑾的教化目标来说,是一个转折点”,“由以往个人单打独斗的形态,进入一个有组织能发挥众人力量的状态。后来认同支持的人愈来愈 多,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影响力也就从‘点’扩充至‘线’了”。



从《人文世界》到《论语别裁》

1971年2月,南怀瑾决定办杂志,刘雨虹说,“他的想法是赶快推广业务,文章千古事,文字的流传比讲演广,该做就马上做,借钱也要做”。 1971年4月25日,《人文世界》第一期出刊,发行交由平鑫涛的《皇冠》杂志代办。南怀瑾写的《静坐修道与长生不老》开始连载,此外他每期都要动手写几篇关于儒家、道家以及密宗的文章等。正忙于杂志出版时候,租用一年的会址因为平房要改建大厦,必须搬家,南怀瑾领着众人,天天忙着找房子。机缘巧合,5月 12日搬到了莲云禅苑的四楼。房子算是妙然尼师免费借用的,不收租金,时任台北“立法委员”的台湾航运界首脑杨管北出面,每月捐赠莲云禅苑香油钱3000 元,这样一直维系了3年。新场地作为讲堂的大厅,可容纳100多人。

《静坐修道与长生不老》在《人文世界》连载两年后,许多人都希望能看到单行本,刘雨虹说,“那时候做任何事情,都是打穷算盘”,负责杂志日 常工作的李淑君就把杂志的文章加以剪贴制版,省了重新排版的费用,出版了。这也是由杂志而衍生的第一本书。出书的钱是南怀瑾从股票里挣来的,这本书经由朱文光译成英文,交由美国缅因州一家叫Samuel Weiser的公司,于1984年出版,英文名字是《Tao And Longivity》,也是南怀瑾第一本被译成外国文字的书稿。英译本初出版时,在美国销路平平,但日子久了,看的人越来越多,版税也越来越多,并有多国文字译本出版。南怀瑾后来也常常笑说:“写书的人不但要有耐心,还要活得命长才行。”

不过在大众中,影响力最为深远的,还是《论语别裁》。1974年4月初,台湾的大陆工作会邀请南怀瑾每周三下午去给他们的员工讲《论语》, 原本是件很平常的事,但这一次,因为听讲者中有一个会中文速记的蔡策先生,就促成了《论语别裁》问世。南怀瑾用了11个月把《论语》讲完,蔡策又花了半年 时间,从速记变成文字。在这个基本架构下,从1975年9月起,开始了大规模整理,到了第二年5月,《论语别裁》出版。

刘雨虹说,以后几年《孟子旁通》与《老子他说》的出版,都是同一模式。这也让她感叹,从协会到杂志再到书籍,“老师做的事情并没有很刻意, 结果都是水到渠成”。《论语别裁》出版前,曾于1975年4月1日在《青年战士报》连载,那时还是以“论语新义”的标题刊登的。刘雨虹的评价是,“《论 语》讲了几千年,但这次是用时代的角度,白话的表达,加以经史和参的空前方式,所以受到很大的欢迎”,报纸的订户因而大增。许多人剪贴成册,并转告亲友, 至今还有人保存着完整的剪报。

1977年2月15日,南怀瑾开始在自己居所的二楼闭关。闭关前,准备由古国治接下这个摊子,当时的法令规定,杂志社不可以出版书籍。古国治在银行抵押了养母留给他的仅有的一间小房子,用得来的款项接收了整批的书籍和应付账款,担起了这个担子,后来南怀瑾出关,古国治结婚离去,才将钱归还给 他。因为古国治承担了一起业务,当他登记出版社的时候,南怀瑾说,“就用你的姓,登记为老古出版社吧”。5月得到批准,古国治成为负责人。1978年3月 初,南怀瑾出关,3月21日重新开课。

1979年1月1日,美国与新中国正式建交,台湾地区掀起移民潮,社会进入另一种不安状态。这一年从智法师带领了几个修行的出家人,组成“ 大乘学舍”,在离协会不远的地方落脚。香港洗尘大和尚也多次来台邀请南怀瑾讲学,在诸多因素下,南怀瑾的教化重点开始倾向佛法。自新春之后,香港能仁书院的洗尘法师连续来台,希望请南怀瑾担任香港能仁书院院长,并在台湾设立一所佛教中心。到5月,最后的协商结果,是筹办一个“十方书院”,由南怀瑾任教授, 并主导一切。南怀瑾并不希望把自己的文化工作只局限于宗教方面,所以与洗尘法师合作计划的十方书院,并不是纯粹的佛教书院,而是半佛法半人文的书院。

在选择书院地点的时候,距离协会大约百余米的地方,有一座12层的复青大厦正要竣工,大楼每层100坪,洗尘法师订购了第十层,作为书院的 基本场所。南怀瑾觉得建筑工程实在,地点又适中,所以也决定购买第九层。房子总价是600万左右,银行抵押可借贷400万,其余200万要南怀瑾自己支 付。好在200万不是一次性支付,而是分期在半年内缴清。南怀瑾并不能拿出这么多的钱,是辗转借到的,向私人借款,利息出得很高。很忙了一阵子,到了11 月底,房子已经盖好,缴足钱才完成过户手续。刘雨虹强调说,“这是南老师在台湾30多年的第一所房子,也是唯一的一所”。

搬到复青大厦不久,因为《论语别裁》盗版的缘故,南怀瑾一纸诉状告到了法院,跟人打起了官司,出版已经3年的《论语别裁》一直很受欢 迎,20年前的台湾,盗版风气也颇盛。找到了盗印公司,南怀瑾毫不客气提出了诉讼。其实这并不是第一桩,类似的以前也发生过,只是盗印的是大学的学生,南怀瑾并未姑息,也曾加以处理。

美国、香港地区和金温铁路

1985年,《蒋经国传》作者江南在美国被暗杀,一时间台北社会各种消息层出不穷,刘雨虹回忆说,“台湾地方太小了,资讯又太发达了,任何 突然的事件都会在这个小岛上造成不安”。整个1985年上半年,台湾都被笼罩在奇怪的氛围里,压得许多人喘不过气来。6月中旬,突然来了一个美国文化基金会的访问团邀请南怀瑾赴美,合作推广文化活动。从决定到启程,南怀瑾只用了不到两周。1985年7月4日,南怀瑾离开居住了36年的台湾,乘机赴美。起飞前他还担心有人赶到机场限制他出境,那时候有谣言说南怀瑾是台湾“新政学系”的领袖,更有杂志将他评为台湾十个最有影响力的人物。

到美国后,南怀瑾与邀请他的基金会在多次商谈之后,双方商定保持弹性合作,不作长期计划,这也是他的一贯原则,不希望合作带给自己局限,也不希望合作造成别人的不便或困扰。1986年南怀瑾在华盛顿单独成立了“东西学院”,来访者依旧络绎不绝,居住的地方只能一再扩充。稍事安定后,南怀瑾与 大陆家乡的朋友们联系上了。1987年秋天,温州市方副市长率团访问纽约和华盛顿地区,拜访了南怀瑾,这次会面谈到了向大陆投资的事,也就是修建金温铁路 的初步构想。

1988年初,南怀瑾到香港。在香港的众多访客中,最积极的是浙江和温州的一些官员们,核心问题还是金温铁路。刘雨虹为了出版的事情常常要到大陆,也就频繁停留香港,她回忆,几乎每次到香港,都会碰见浙江省来的代表,南怀瑾这边,也不断派人前往浙江实地考察。1990年2月25日,尹衍梁代 表南怀瑾的联盈兴业公司,到上海与浙江省地方铁路公司的代表陈同海签订了中外合资建设金温铁路的协议书。这个合资修路计划,经过近两年时光,到1991年 底才得到国务院批准。1992年1月26日,合约正式签订。

在双方商讨的时候,南怀瑾曾经说过:“我一生说出的话,一定要做到,我做一件事,只问它应不应该做,该做的我一定去做。”“这条铁路大家企 盼了80年,修了7次都没有成功,今天我就决定一定要修,不是为我,是为了要开启一个大例子,中国政府的公共建设可以和外资合作。”从1992年的正式开 工,到1997年8月金温铁路全线通车,南怀瑾写给有关各方的信函,有100万字之多。铁路全长251公里,有隧道35公里,从申报到竣工,总投资近30 亿人民币,这其中南怀瑾筹措到资金1200多万美元。

同样是在香港期间,时任上海复旦大学哲学系副主任的王雷泉到香港拜访了南怀瑾,经由他介绍,复旦大学出版社想出版南怀瑾的《论语别裁》。1990年《论语别裁》正式在大陆出版。此后,他的30多种著述中的一部分陆续在大陆出现。

在这种传播过程中,南怀瑾的名字更多地被和各界名人联系在一起。现在的南怀瑾也受邀讲演,只是范围更加小众,唯一一次公开讲演是2006年 8月,应上海人民出版社副社长张耀伟之邀,主讲传统文化和现代传媒的关系。这次演讲让张耀伟颇费周折,他通过叔叔张尚德与南怀瑾结识,两三年前就想邀请南怀瑾来做传统文化的报告,但都被南怀瑾拒绝。2006年初在张耀伟一再恳求下,南怀瑾终于答应,不过要求张耀伟必须严格保密,不能做宣传。

南怀瑾的担心在两个方面,如果消息公开,一怕来的人太多,造成混乱;二怕太大规模操作中出现什么经济问题,会给双方带来影响和伤害。张耀伟 列出了两三百人的邀请名单,刚在网络上发布一点消息,就接到了各处询问电话。如今南怀瑾的名气和所能形成的感召力,远远超出人们想象。演讲当天上海的电视媒体希望能全程直播,也被南怀瑾拒绝了,后来的媒体采访,还是当晚张耀伟一再恳求才争取来的。这倒和南怀瑾一贯的作风一致,半个多世纪以来,他的名字鲜有 和记者采访联系在一起,老先生也明确表示,不接受任何采访。不过他的书籍出版并没有停止下来,目前张耀伟正在和南怀瑾合作,希望将他在大陆5次讲演的内容 集结成书,其中4次都是小范围不公开的讲演。同时将刚刚在台湾出版的《南怀瑾和彼得·圣吉》引进到大陆出版。

“隐士”和“杂家”之间

南怀瑾曾说自己“并非学者,只是读了各式各样的书,又学了不少杂家的学术,希望把自己的所知所学,在社会上使人们落实于生活,达到知行合一 ”。从个人修行的角度,他更像是一个隐士,比如曾经跟随名师闭关修行,比如在禅宗领域的研习,比如数十年来坚持的晚间打坐修行,甚至他的饮食——每天不吃 早餐,中餐和晚餐都是一小碗稀饭,以及接近90高龄的现在依旧良好的身体状况,都符合我们判别奇人异士的标准。

不过他渴望奉行的“知行合一”,又使得他的生活必须积极入世。在“东西精华协会”成立后,他的事业开始蒸蒸日上,应邀到各处演讲也愈发频 繁,从早上9点到晚上22点,除了上课和讲演,还要面对络绎不绝的访客。刘雨虹说,在协会成立前,拜访南老师的人都是去到他的住所,他的夫人整天忙着烧开水,据说有一天替来客泡茶就用了一斤茶叶。

南怀瑾也曾戏言自己像迎来送往的“大妓女”。不过再繁忙,他都会尽量把每个周末的时间空出来,与妻儿共度。到台湾前,南怀瑾在乐清老家已经 成婚,并有两个孩子,因为时局关系,到台湾后无法和妻儿共聚,“随顺现实又结了婚”。关于这段过往,南怀瑾自己也曾经谈起:“在两岸情况好转后大陆的妻子 曾带着两个孩子到过台湾,但那时正遇上我经营失败,生活也比较困难,就只好回去了。一别几十年,她在大陆伺候我母亲直到去世,还带大了两个孩子,吃了不少苦,也受了很多委屈。但她却无怨无尤。”在台湾的这位夫人,南怀瑾自己也说:“她也很辛苦,后来我又要讲演,晚上又要上课,回家很晚,没时间照顾她,而她还要教育四个儿女。孩子们很懂事,现在也都有了各自的事业。”

1990年2月14日,南怀瑾的母亲过世。当年秋冬,南怀瑾办了手续,邀请大陆的妻子王翠凤到香港会面。重逢时南怀瑾对她说:“过去几十年 辛苦你了,日子不好过,让你受了许多委屈折磨。”可王翠凤却回答:“过去的事说它干什么,只管未来吧。”南怀瑾的学生们热情带着这位师母去买东西,看电影,甚至到美容院烫了头发,还要买高跟鞋送给她。对大家的热情,王翠凤愉快而自然地一一接受,“但总使人产生一种感觉,师母是要使大家高兴,使事情圆满 ”。刘雨虹也感叹:“师母总扮演着服务别人的角色。”王翠凤没有留恋香港,只住了半个月,就提前返回故乡。50多年的夫妻,相聚只有两年,再相逢也只有两周。

跟随南怀瑾30多年的刘雨虹总结南怀瑾办事有三个原则:“不向既成势力低头——已是既成势力,投靠不上。不向反对的意见妥协——既然反对, 和他妥协也没有用。不向不赞成的人士拉拢——不赞成的人拉拢了也不可靠。”南怀瑾尤其注意不跟政治发生任何牵扯。1976年台湾中国广播公司邀请南怀瑾给员工讲授《易经》课程,每周一次,到了6月24日,已经讲了十几次,尚未讲完,那天南怀瑾到“中广”后,听到刚发布的消息,“中广”新任董事长是蒋经国的 长子蒋孝武。演讲结束时,南怀瑾立刻对听众说,因有事要出门,暂时请假,待回来再继续讲课。南怀瑾有自己的顾虑,跟随他的人也慢慢能理解,“从此变成御用 文人,学术自由没有了,还不如躲着他们比较好”。

《华声报》资深记者王守信在结识南怀瑾之后,曾经有3个多月在香港“近距离观察”的机会,后来也撰文回忆了诸多细节,其中详细描述了南怀瑾 处所中宾客盈门的盛况,“通常在下午18点钟左右,南先生便来到会客厅,先点上一支烟,再慢慢品着热茶,看看香港亚视或有线台的电视新闻。这时,提前约好的访客便陆续来到,南先生遂请他们一一落座,开始亲切的晤谈”。“如果怀师要讲课,餐叙便在21点前后停止;倘若当晚不讲课,漫谈便会持续到22点半到 23点”。

关于南怀瑾的交游广阔,刘雨虹回忆了其中的一桩往事,台湾曾有个叫覃勤的“立法委员”,爱留长胡子,外号“覃胡子”,是台中中医学院的创办 者,在当时很有一些名气,但风评并不好,却是南怀瑾的朋友。后来覃勤因为犯法被判坐牢,临坐牢之前上门拜别南怀瑾,请他帮忙找法院的人说情,进牢时不要剃去他的漂亮胡子。南怀瑾被纠缠得没有办法,只好亲自出马,找到“台北院”的院长,到达那里一班大小法官都很客气,等南怀瑾说明来意,“最高检察长”王建今 就表示为难,并有责怪南怀瑾管这种闲事之意,因为覃勤为人不佳。结果南怀瑾一听勃然变色,眼睛一瞪,“朋友是什么?有急难相助才是朋友之道,他既是我的朋 友,现在遭难,我当然要帮助他。至于人品如何,是另外一回事,犯了什么法,自有法律制裁!”把大家听得目瞪口呆。南怀瑾一吼,也有些影响力,覃胡子坐牢期 间,不但可以保留胡子,也没有剃光头,并住单人房,还有其他优待。

刘雨虹说,这种行事作风,也使许多人背后批评,说他帮坏人,善恶不分,或者不洁身自爱等等,对于一切的指责和批评,南怀瑾不辩驳,仍然照自己的原则行事。有时也会说:“注意啊,我是大魔头。”“听到这些话的,也弄不清楚这是玩笑还是有其他含义”,刘雨虹说,南怀瑾也常跟身边的人说:“明白的 人自会分辨,不明白的人辩解也不明白,徒费口舌而已。”

(来源:三联生活周刊)

一代宗師 南懷瑾先生

2010-07-20 / 点击数: 114

長憶峨嵋路繩床月滿天

  1918 年,一代奇才南懷瑾先生誕生于浙江溫州樂清縣一個世代書香之家,從孩提時起即接受嚴格的傳統私塾教育。到十七歲時,先生除精研儒家四書五經外,涉獵已遍及 諸子百家,兼及拳術劍道等多種中國功夫,同時苦心研習文學歷史、琴棋書畫、詩詞曲賦、醫藥卜算、天文曆法諸學,每得其精髓而以為樂焉。這位孜孜以求的好學 青年,為深入探究宇宙人生的奧秘,不畏艱險,跋山涉水訪求多位岩穴高隱之士,虛心求教,學到了許多不傳的法門和秘學。

  抗戰軍興,年輕的南先生毅然辭親遠遊,入川任教於中央軍校,報效國家。在川時又入華西壩金陵大學研究院,專研社會福利以便服務社會大眾。當時報載:" 有一南姓青年,以甫弱冠之齡,壯志淩雲,豪情萬丈,不避蠻煙瘴雨之苦,躍馬西南邊陲,部勒戎卒,殫力墾殖,組訓地方,以鞏固國防。迄任務達成,遂悄然單騎 返蜀,執教於中央軍校。只以資稟超脫,不為物羈,每逢假日閒暇,輒以芒鞋竹杖,遍曆名山大川,訪盡高僧奇士。複又辭去教職,棄隱青城靈岩寺,再遁跡峨眉山 中峰絕頂之大坪寺,學仙修道云云。"

   離成都不遠的灌縣青城山,有一家著名的靈岩禪寺,南先生至交傳西法師在此住持。當時不少知名學者如馮友蘭、錢穆等均住在寺內閉關靜修,大居士鹽亭老人袁 煥仙先生也在寺裏閉關。袁老先生乃名重一時的川北禪宗大德,他散盡億萬家財,行腳遍天下,求法忘軀,大徹大悟,潛心內典,棲志心宗,亦睹明星以悟道,見拈 花而破顏者矣。先生悲大道之沉淪,眾生之顛沛,乃以如來家業、孔老薪傳,立己立人而及國家天下,與虛雲大法師並世弘法,法鏡高懸,宗風耀爍,一時影從之名 流學者不惜千里跋涉而就教于先生。

   南先生于休假閒暇亦時常往來於青城山,在寺裏小住,有緣結識了袁煥仙老先生,晤談之下,遂為忘年之交。袁先生閉關期滿,下山到成都成立了維摩精舍,南先 生追隨左右,遂拜門牆,成為維摩精舍開山首座弟子,潛心修道參禪,多有會心之處,竟毅然辭去中央軍校教官之職,而師生情誼甚篤,有如父子焉。南先生其時正 值二十五歲華年,已深得袁老先生真傳,並隨袁老先生赴重慶參訪虛雲大法師,親聆教誨,隨老師到潼南玉溪口過冬,更得老師親炙,心得更非同一般。其後,南先 生為求深研佛法,便悄然離開成都,奔赴峨眉山大坪寺閉關修持。

   峨眉山是中國佛教五大名山之一,為普賢菩薩道場。中峰的大坪寺由明末避世的得道高僧松月法師開山,地處懸崖陡峭的孤峰之上,只有猴子坡、蛇倒退兩條崎嶇 的山路可通,山上無水,所用僅*雨水和冬季的冰雪,故人跡罕至,確為閉關靜修的好去處。由於大坪寺藏有全部大藏經,又有摯友印華法師的提議及普欽大法師的 首肯,南先生便選定此處閉關了。

   三年閉關閱藏,南先生穿上僧衣,于青燈古佛旁齋戒素食,日夜苦讀經、律、論三藏十二部五、六千卷佛家經典,以經為法,印證個人修持所得,遂致終生受益無 窮。其間,袁煥仙先生特地上山看望這位心心相印的弟子,並在大坪寺為僧眾舉行了一次禪七,又欣然題筆為大坪寺作了一幅禪意雋永的對聯——"此地即普賢道場,來天末雁,看嶺外雲,數遍色色塵塵,都是晴空一亙;何處見秀頭和尚,飲趙州茶,讀慈明榜,曆畫山山水水,依然秋月半輪。"

  對於這一段生活,南先生留有深深的記憶," 長憶峨嵋金頂路,萬山冰雪月臨扉。"對提議他到此處閉關的印華法師,南先生心中更是時時感念。印華法師為當時川西尼眾翹楚,南先生閉關期間,她是虔誠發心 供養的外護之一。南先生在一首憶印華法師的詩中寫道;"印心促膝記當年,定起繩床月滿天。幾點臘梅花欲蕊,經窗相對兩無言。"對當年的修持生活作了精細的 描述,亦對同道至交表露了深摯的友情。
  後來,南先生從峨眉山又來到樂山竹根灘五通橋多寶寺閉關靜修,由於聞訊而來訪者日見其多,遂移至弟子張懷恕家書樓之上安居,禪修打坐外,便埋頭于書叢之中,披閱了全套《永樂大典》、《四庫備要》等經史典籍,所獲甚豐。

  1945 年,南先生在神通俱足的風了和尚陪同下,遠走西康、西藏,參訪密宗各宗各派。風了和尚為其護法並安排行程,滿空法師擔任藏語翻譯,四川高等法院首席檢察官 謝子厚大居士則供養他紅教、白教、黃教、花教等多種秘藏法本。許是由於南先生擁有當時西康行轅公署少將參議的頭銜,因此他能在康藏一帶得到順利的安排,並 有得以參透密宗各派奧秘的方便。在此期間,南先生參訪了貢噶活佛、根桑活佛等,得到多位上師印證,承認南先生為合格的密宗上師。後來,貢噶活佛還在成都古 刹大慈寺,特地為南先生傳授了顯秘大小戒律,並親手書寫了藏文傳法傳戒的證書交付南先生。

  在川九年,南先生雖歷盡艱險曲折,然終於修得大成,豈非前世因緣?南先生有詞云:"雲水萍飄豈偶然,九年足跡遍西川。管他鬢到秋邊白,落得人間月似煙。腸空轉,事難全,又入閻浮欲界天。樽前酒醒荒唐夢,君向潼南我向滇."是即將離川的惘悵,還是哀民生之多艱,抑或是若明若暗的禪語,或許是三者兼而有之吧!

人生知何似 景德傳燈時

  南先生取道重慶,離川赴滇,講學于春城雲南大學,其間又短期回到蓉城,講學于四川大學。1947年,先生返回浙江樂清故里,旋即歸隱杭州天竺,細細披閱了浙江省立圖書館所藏文淵閣《四庫全書》與《古今圖書集成》,繼而避亂世於江西廬山天池寺結茅棚清修。1949年春,先生經波歷險,始來臺灣。

   南先生初蒞臺灣,受朋友慫恿,一時興起,與友人合作經商,然適逢時變,加之友人經營失誤,竟至本利無歸,陷於困頓。然先生未加責怪,反于友人多方撫慰, 並備酒肴款待,聞者無不感佩。斯時,先生棲身基隆海濱一陋巷中,闔家六口擠在一小屋內,瓦可漏月,門不閉風,子女尚在髫齡或繈褓,生活甚為清苦。先生自己 形容當時之境況:"運厄陽九,竄伏海疆,矮屋風簷,塵生釜甑。"然先生素來超然物外,坦蕩灑脫,故窮而不愁,潦而 不倒,依舊滿面春風,並在此困厄之中完成了他在台的第一部巨著《禪海蠡測》,就禪宗要旨、公案、機鋒、證悟、神通及與丹道、密宗、淨土諸法之關係,鉤玄剔 要,精微闡述,為求證無上菩提大道者,架設一條登堂入室之梯。

  不久,先生遷居臺北龍泉街,寓於一處菜市場中,環境喧鬧,污穢堆積,雖身居五濁陋室,仍每每右手執筆疾書,左手抱著幼子,雙腳還要不停地蹬著搖籃,以防其中的孩子哭鬧,又完成了《楞嚴大義今釋》和《楞伽大義今釋》兩部傳世之作。" 自從一讀楞嚴後,不看人間糟粕書。"前者探尋人生宇宙真理之本原,乃步入佛門、悟證真空妙有的一部奇書,更是抱本修行、閉關悟道、直至證果均須臾不可離身 的修持指南。後者解析唯心、唯物之矛盾,列有一百零八個人生思想哲學問題,堪稱佛門唯識學寶典。"楞伽印心",禪宗五祖宏忍,即以此驗證學人是否開悟。

  在此困頓坎坷境遇,南先生不得不" 著書多為稻粱謀"以"煮字療饑",但先生自奉甚儉,恬淡為樂,雖有在陳之厄,仍安貧樂道,收詹阿仁等弟子悉心指導,以弘揚大法。先生雖三餐不繼,見鄰居無 米為炊,卻"人饑己饑",趁鄰居夜半入睡之時,悄悄將偶得之米袋放在這戶人家門口,令人有米為炊,免於饑饉,如此嘉言善行,亦不勝枚舉雲。

   幾年後,先生相繼受聘于文化大學、輔仁大學執掌教席,且應邀到多所大學、機關、社會團體講學,舌耕筆耕收入漸豐。其間,先生焚膏繼晷,筆耕不輟,以弘揚 中華傳統文化為宗旨,面對當時學術界對禪學與道家的諸多誤解和岐見,先生揮如椽巨筆,寫出《禪宗與道家》一書,正本清源,全面闡釋禪宗宗旨與宗派源流,深 刻剖析了禪宗對中國文化與社會的深遠影響。該書亦以翔實史料縱論正統道家及隱士、方士、內丹、外丹各派源流變遷及其修煉要旨,使學術界耳目為之一新。該書 一經問世,各界讀者若久旱之望雲霓,迅即暢銷島內外,南師之名遂為更多的人所知曉。

  1969年,南先生以"熟讀經書徒論議,實行道義太伶仃",不忍中華傳統文化日趨式微,發願"欲為天心喚夢醒",巍然自拔,振臂而起,創立"東西精華協會",意欲為台港工商社會注入中華文化之清泉,並促進中西文化交流,取精用宏,俾服務於社會與大眾。

  東西精華協會座落于臺北市青田街,雖為一室一廳的小公寓,卻是"室雅何須大,花香不在多",廳中懸掛著南先生親筆題寫的兩幅對聯"上下五千年,縱橫十萬里;經綸三大教,出入百家言。""海納百川,龍奮風雷開宇宙;天容萬象,鵬飛窅冥啟東西。"其氣勢自是非凡。難怪莘莘學子、各界賢達深深為之感奮,捐資出力,共襄勝舉。

  協會會務繁忙,先生講學範圍又極廣,除深入淺出講述儒、釋、道三家之學外,尚有中國文化大系、歷代謀略學、中華醫藥、中國建築與園林藝術、中國企業管理,以及詩詞、書畫、星相、堪輿、卜易之學……前往聽講者極為踴躍,名流學子,販夫走卒,靡不俱備,講堂內外,均人滿為患。南先生或青衫布鞋,或西裝革履,風趣幽默,侃侃而談,聽眾每有所得,不時發出會心的微笑。

   東西精華協會會務發展,影響日大,三遷其址于臺北信義路二段之復青大廈。其間,南先生不殫勞苦又創辦了《人文世界》月刊,每期撰寫文稿四、五篇,皆為通 宵達旦之作。雜誌一期期面世,其中連載的長文《靜坐修道與長生不老》引起眾多讀者的熱列反響。先生此文融合儒、釋、道三家靜坐原理,參以中西醫學學術成 果,對數千年來各家修道者的修持經驗,予以深入淺出的介紹和解答,揭示了幾千年來修持的秘中之秘。不久,《靜坐修道與長生不老》和先生對歷代禪門祖師公案 予以新解的《禪話》相繼刊印了單行本,以解學人之渴。

  接著,先生創立了" 老古出版社",後更名為"老古文化事業公司",創立了"大乘學舍",後更名為"十方叢林書院",並出版發行《知見》雜誌。雖日見繁忙,然先生矢志宏揚中華 傳統文化,夜以繼日,揮毫寫下系列傳世之作,《論語別裁》、《孟子旁通》、《老子他說》、《易經雜說》、《易經系傳別講》、《歷史的經驗》、《新舊的一 代》、《中國佛教發展史》、《中國道教發展史》、《金剛經說什麼》、《圓覺經略說》、《禪宗叢林制度與中國社會》、《道家密宗與東方神秘學》、《觀音菩薩 與觀音法門》、《習禪錄影》、《禪觀正脈研究》、《一個學佛者的基本信念》、《如何修證佛法》、《藥師經的濟世觀》、《原本大學微言》……其中相當一部分 為學生整理的先生講學記錄。與此同時,南先生整理出版了與袁煥仙老師合著之《維摩精舍叢書》、《定慧初修》,出版《金粟軒紀年詩初集》和《金粟軒詩詞楹聯 詩話合編》……真是著作等身,蔚為奇觀。南先生將畢生心血結晶盡數貢獻給了社會大眾,如先生者,今世能有幾人?

杏壇春意暖 教化滿人間

  1986 年11月14日,臺北《中央日報》有一則新聞稱,澎湖馬公市有一對男女青年,男的叫張建勝,女的叫陳淑子,他們以騎馬迎親,按古禮儀式舉行婚禮。當雙方互 贈信物時,新郎以《論語別裁》贈予新娘,新娘則以《孟子旁通》回贈。兩書均為南先生著述,先生于臺灣青年之影響,由此可見一斑。難怪臺北一家刊物將南先生 赫然列入在臺灣最且影響力的十位人物排行榜。

  南先生的講演錄《論語別裁》,長達67 萬言,系先生以淵博學識,旁徵博引、拈提古今而成,對《論語》原文作了翔實、準確、生動的講述,並以經解經,闡發原文意旨及所涉人文掌故,且對原文串講撮 編為一個個歷史故事,寓意深遠而妙趣橫生,實為解讀古聖的上乘佳作。儘管先生自謙為"個人一得之見,不入學術預流",然自《人文世界》雜誌和《青年戰士 報》慈湖版連載及臺北中央廣播電臺連播後,引起極大轟動。1976年5月,該書由老古文化事業公司出版面世,迄今已印行數十版之多,香港、新加坡等地亦爭 相翻印,"洛陽紙貴",信不謬也。

  南先生以其等身著作,空中授受,教化人間,受益者啟迪心智、增廣學識、修養身心、博大襟懷,從東到西又何止千萬?而那些追隨南師左右,耳提面命,親聆教誨者,更是殊勝有加,何其幸運!

   東西精華協會與十方叢林書院在南懷瑾先生主持下,會員學員無分老幼尊卑,無分在家出家,皆為同窗道友,如兄弟,似手足,儼然一個和睦興隆的大家庭,而南 先生便是大家共同尊崇的家長。在眾多的學生心目中,身材不高,率常總是身穿一襲青衫、腳踏一雙布鞋的南老師,既是骨格清奇、神采飄逸、眉宇間隱現著智慧之 光的仙佛中人,又是才高八斗、學富五車、博大精深的學界泰斗,還是淡泊名利、不求聞達、永遠寧靜超脫且情意醇厚的仁慈長者,但更是永遠微笑、呵護備至、較 親生父母"有過之而無不及"的嚴師慈母。

  宅心仁厚的南先生,素來輕財好義,慈悲為懷,每每舍已為人。協會會員的會費始終是新臺幣20 元,雖然會員們一再提議增加,但總被先生否決。協會經費儘管十分拮据,但每年仍要捐出不少資助清寒學子的獎學金、救濟金,鼎力贊助社會慈善和公益事業,有 時還要供養一些出家人的零用金,所須經費便全*先生歷年在各大學研究所任教的薪金及講學、著述的收入來維持。至於先生以密宗上師身份為弟子們灌頂所收受的 供養紅包,從不打開看,遇有來訪的小朋友,隨手打開抽屜便拿出來送人。先生之博愛襟懷,素以天下父母為自己父母,以天下兒女為自己兒女,然對親生子女庭訓 甚嚴,其子女可孟、聖茵、一鵬、國熙均天真活潑,聰慧過人,大學畢業後,即訓練他們自立。如今,他們在海外自我奮鬥,均已卓然有成。

  " 友天下士,讀世間書"的南先生頗具古俠義之風,"座上客常滿,樽中酒不空",凡來訪賓客,無論男女老幼,地位高低,均留下就餐,就是送貨的夥計、來收賬的 先生,南師也要讓他們吃完飯再走。凡好酒好菜統統用來招待客人,常常席開四、五桌,先生自己則幾十年如一日,午、晚兩餐各吃一小碗紅薯稀飯,各色菜肴僅淺 嘗而已,酒幾乎是點滴不沾。而南師每日的工作卻異常繁忙,講學、會客、教拳、禮佛、誦經、參禪、打坐、處理會務及往來信函,夜晚還要巡視全樓,待夜深人靜 時,方能坐擁書城,閱讀寫作,常常是"未眠人在書齋裏,寂寞銀燈曉色臨",匆匆中又開始了新的一天。

  先生嗜書成癖,藏書之富、讀書之多,世人難以企及。所藏之書,上自先秦,下至民國,經史子集、詩詞曲賦、佛道經典、名人傳記、世界經濟、外國史地、哲學論著、各國政論、中西醫藥、當代科技,甚至中外美術、音樂、武俠小說……堪稱收藏宏富的圖書館。先生讀書既多且快,一目十行,過目成誦,隨口引證,令人歎為觀止,誠天縱之資,非常人所能及也。

   集中華傳統文化之大成的南先生,其道德文章,名滿天下,引起各國人士矚目。美、英、法、德、日、韓、加拿大、比利時、菲律賓、馬來西亞、新加坡等國一些 名牌大學的專家、學者和男女學生,仰慕中國文化,崇敬南師的人品學問,紛紛登門拜訪、學習。南先生總是以誠、以禮相待,傾心傳授,不講求代價,更不要求回 報,因而不少從南師學習或交往的西方人士,受中國文化薰陶,逐漸進入東方文化的人生境界,與南師有若家人父子。一位德國來的學生學成歸國時,更向南師行中 國的跪拜大禮辭行,起來時仍淚眼婆娑,依依不捨。加拿大學子文顥儒從師先生門下,不到一年,竟比不少中國人還中國化,他謙恭有禮,敬業樂群,好學不倦,文 質彬彬,堪稱西方儒者,受中國孝道影響,求學期間他還設法將寡母接到臺灣觀光。學成歸國後,文顥儒出任加國文化部專員,公餘之暇,將《論語別裁》譯為法 文,以廣教化。委內瑞拉學者達易理擅長禪意書畫,對易學興趣尤深,他專程來台從師研習易經,經先生親炙及嚴格考試後,獲先生親自簽署之適任海外易學教授證 書一紙。達易理欣然返國,執教於委內瑞拉國立大學,專任中國周易課程。

  出身紐約時報名記者的美國禪宗鉅子卡普勒,法號大心淨圓,其弟子遍及五大洲,為尋禪宗之根,卡普勒率弟子貝克先生及般森女士特來參訪禪宗大德南懷瑾教授。兩夕徹夜長談,卡氏心悅誠服,受益良多,臨行緊緊擁抱南師,激動地一再說"我不能不再來"。回國後,卡普勒極口稱讚南師是一位現代難得的開悟者,一位了不起的當代禪宗大師,並常介紹他在歐美等地的禪門弟子,不斷到南師處訪談求教。

   以一部《中國科技文明史》而聞名於世的英國學者李約瑟博士對道家學術極為推崇,在寫這部巨著時,曾專程赴台訪求有關道家學術方面的學識和資料。陳立夫先 生陪同他來南懷瑾教授處訪談,相見之下,晤談甚歡,談了三個多小時仍興致盎然,慶倖自己如入寶山,迭獲寶藏,終不虛此萬里迢迢之行。

  1985 年盛夏時節,南先生應邀乘上赴美班機,抵達華盛頓,成立了"東西學院",致力於東西方文化溝通,弘揚中華固有之學術凡三載。旅美期間,幾乎每天都有不少客 人來訪,其中有美國人、英國人、法國人、德國人、亦有日本人、埃及人和美藉華人、旅美僑胞……多數為學者、教授,也有將軍、議員、政要及工商钜子,他們不 但來請教中國文化和佛學方面的知識,話題亦時常涉及經濟、哲學、宗教及國際關係等等,來時虔誠、尊敬,走時喜悅、滿足,傾心于先生的學識、修養和無窮的魅 力。

  來看南先生的還有一些小職員,小餐館的老闆、做臨時工的黑人等等,南師與他們歡坐一堂,妙語迭出,笑聲不斷,他們說:"聽老師講話真開心,我們在聽笑話中便懂得了許多道理。"

  春風化雨,百草沾恩,南師教化凡五十餘載,其著作惠及當世,亦將澤被後人,有幸銜法乳之惠者,又豈可以數量計?

龍天齊問訊 回首照中原

  旅美三載,南先生未嘗一日不思念中華故土,歲在丙寅,中秋月圓,先生夜不能寐,口占一絕以慰思鄉之情;"江山今古一輪渾,海外中秋月在門。百萬龍天齊問訊,何時回首照中原?"

  其實又何止是旅美期間,先生旅台三十六年,因" 書劍飄零,不見慈顏",常常是"幾回好夢到家鄉",每逢生日從不言壽,而遵佛陀教誨,將生日稱為"母難日",每屆此日,均有詩感懷,如"丁巳母難日並聞旱 象"詩雲:"思親飛夢到家山,手自焚香淚自潸。化作慈雲功德水,春雷普覆護重關。"思親戀鄉之情發於五內,感人肺腑。就先生而言,對父母的思念和對故土的 依戀是統一和諧而不可離分的,久而彌深,老而彌篤。

   在美期間,南先生在台門生絡繹于途,而留美的大陸學子亦紛紛拜于門下,先生關懷愛護青年,使其無不如沐春風。浙江溫州市領導人知悉先生在美情況,遂專程 拜訪這位鄉賢前輩,並歡迎先生返鄉貢獻心力。先生對大陸近年來改革開放政策早有認同,對鄧小平先生重視農業之舉尤感欣慰,並認為改革開放須避免"向錢看"等弊病,而應實實在在投入資金,引進先進科技,確實達到淑世濟民之目的。

  1988 年,南先生移居香港,中共溫州市委書記董朝才等來訪,亟盼先生倡導、推動中山先生《建國方略》中提及的金溫鐵路,以利浙西一千四百萬百姓。金溫鐵路自 1915年浙江省長公署向北洋政府提出建議起,到1984年浙江省向全國人大提案修建該路,並獲鄧小平先生批示,七十年間幾次"胎死腹中",卻因山高水 急,投資過巨而擱淺。先生以蒼生為念,為造福桑梓,振興中華,不避艱險,竟發大願心,慨然應允,挺身作了金溫鐵路的催生者,旋與弟子成立香港聯盈興業有限 公司,並撰《對金溫鐵路的淺見》一文交浙江省及溫州市負責人參閱。不久,經大陸多層機構審批,中外合資之金溫鐵道開發公司正式註冊登記,聯盈公司1286 萬美元亦分期提前注入。

  1992 年12月18日,金溫鐵路舉行開工典禮,十萬民眾自動湧來參加,人人額手稱慶,大陸、港臺傳媒亦紛紛報導。鐵路施工建設中,雖困難重重,然先生矢志不移, 迭獻良策,鼎力支撐。1997年8月8日上午7時零5分,金溫鐵路全線鋪通,1400萬浙西南人民企盼了近一個世紀的夢想,終於成真。在萬民歡騰的喜慶 中,國務院發來賀電以示熱烈祝賀。

  此刻,無限欣喜的南先生立即決定功成身退,還路於民,將香港聯盈興業有限公司全部股份轉讓給地方,並賦詩一首,詩曰:" 鐵路已鋪成,心憂意未平。世間須大道,何只羨車行?"此刻,南先生想得更多的是北宋大儒張橫渠先生所言:"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 開太平。"他要在物欲橫流、浮躁不安的現代工商社會重振中華傳統人文精神,為世道人心鋪設一條和諧有序、健康發展的坦途。

  幾乎與催生金溫鐵路同時,南先生的著作在大陸不脛而走,熱潮迭起。繼北京團結出版社率先於1989 年推出南先生的《靜坐修道與長生不老》之後,1990年,在出版界享有盛譽的上海復旦大學出版社不甘人後,隆重推出先生的三部權威著作《論語別裁》、《禪 與道概論》與《歷史的經驗》。後者亦為先生講演錄,該書擷取趙蕤《長短經》、劉向《戰國策》、桓範《世要經》精華,參以歷史興亡成敗之實例,精闢論述了治 世用人,防邪辨*之道,並對《素書》、《太公兵法》、《陰符經》逐句串講,輔以一百五十則歷史故事,供讀者經史合參,從中悟得創業、待人、處世之真諦。此 數部著作出版後,迅即引起轟動,幾經印刷,仍供不應求。

  1991 年冬,上海佛學書局恢復伊始,便推出國內信眾早就向望的南先生五部佛學專著《如何修證佛法》、《觀音菩薩與觀音法門》、《一個學佛者的信念》、《楞嚴大義 今釋》和《楞伽大義今釋》。書局負責人周家俊先生在序言中介紹出版緣起時敬稱:"南教授對佛學書局素有好感,有深緣。聞悉今夏上海佛學書局恢復,生大歡喜 心,即委託老古文化事業公司向上海佛學書局聯繫出版事宜,以大法施供養有緣,以示對書局的慶賀和支持。上海佛學書局為滿足廣大信眾的需求,為著弘揚正法, 利益人生,亦努力促成此舉。正是因緣殊勝,功德圓滿,謹錄數言,聊以為序,共沾法益。"

  南先生《如何修證佛法》等重要的佛學著述在大陸印行後,深受僧俗大眾及佛學界人士歡迎,多次加印而仍難購求,往往一書在手尚未讀完,而親朋好友已有十數人等待於後。有鑒於此,老古文化事業公司於1993年再授權有影響的北京師範大學出版社以簡體字印行《如何修證佛法》,出版後不到一年,又發行三萬餘冊。

  《如何修證佛法》原名《融會顯密圓通修證次第》,為避免與其他經論混淆,才改為現在較為淺顯的書名。本書系南先生于1978 年春在臺北閉關靜修期間,抽暇為海內外弟子們所作的系列講座,共二十八講,對實際學佛修證的步驟,有精闢講解和具體指引,是絕對的過來人語。尤為難得的 是,本書對修持路上的迷惑、歧路,以及不自覺的錯誤,都一一點破,並將楞嚴經所講五十種陰魔境界所蘊藏的修行解脫的大秘密合盤托出,對學佛者確是彌足珍 貴。

  該書於1989 年在台正式出版,迄今已印行十餘版之多。1990年,該書即引起美國學術界關注,美國翻譯界有名的兩兄弟之一傑西•克裏瑞立即著手將其譯成英文在美出版。 傑西•克裏瑞的弟弟湯瑪斯•克裏瑞則翻譯了南先生的《禪與道概論》,並已付梓。湯瑪斯在給南師門生、《如何修證佛法》英譯本序言的作者包卓立的信中,談及 他們兄弟從1980年便開始閱讀南懷瑾教授的著作,認為南氏學術博大精深,融通各家,既有理論,又有實證,為當代所罕見。

  在大陸"南懷瑾熱"中,北京燕山出版社印行了《道家密宗與東方神秘學》,中國國際文化出版公司則出版了南先生的《孟子旁通》與《老子他說》,中國世界語出版社和復旦大學出版社更隆重推出了南先生系列著述,將大陸"南懷瑾熱"推向了新的高潮……

慈雲楊枝露 化雨作春風

   南先生移居香港後,居處頓成熱點,在台、美時的門生故舊往來如梭,大陸政商界重量級人物亦不時來訪,世界各地的參禪修道者更是函電交馳,時時請教。先生 一如往昔,不辭辛勞,熱誠相待,有函必複,其情其景,甚為感人。雖然在台時,蔣經國先生曾向先生有所請益,臺北政要如王升、馬紀壯、肖政之、崔之道、劉安 祺、廖祖述等都曾拜于先生門下,然先生絕口不談政治,唯以弘揚中華傳統文化為已任,學而不厭,誨人不倦,身體力行,以利益天下眾生。

  1993 年農曆正月初三,廈門南普陀寺的節日氣氛比往常更濃烈,許多大陸人士從各地紛紛趕來,還有不少人士從美國、加拿大、法國、臺灣和香港等地專程前往,參加這 裏舉辦的一次別開生面的禪修實踐活動。尤為引人矚目的是,此次禪修活動的主持人南懷瑾先生,在南普陀寺方丈妙湛老法師的再三邀請下,首次回到了闊別四十餘 年的故土。

   中國傳統的儒、釋、道三家之學中蘊藏著極為豐富的人體生命科學的內涵,如何使之在現代社會發揚光大,始終是中國文化事業上的一個重要課題,對此南先生已 進行了長達數十年的探索與實踐。此次禪修活動,即是南先生以現代科學精神結合古代佛教禪七形式所進行的一次修持實踐。對於此次活動,全國政協副主席、中國 佛教協會會長趙朴初居士親自致函祝賀,中共廈門市委、市政府為此舉辦了大型歡迎宴會。

  在世紀之交,由南先生任理事長的香港國際文教基金會,鑒於台港等地相繼開展的" 兒童讀經"活動已使百萬兒童受益,為中華民族"百年樹人"計,遂將"兒童中華文化導讀"活動向祖國大陸及華人世界全面推廣,以傳承中華文脈,開發兒童潛 能,陶冶高雅情操。基金會將精心編纂的中國古詩文經典教材、英文文化導讀教材及兒童"珠心算"教材免費提供給讀經兒童,並派專家輔導,收效頗佳。據不完全 統計,迄今為止,海內外已有數以千萬計的兒童從小便以聖賢為友,與經典同行,必將終生受益。更為重要的是,這一活動亦有效促進了全社會對中華傳統文化的認 同與回歸,厥功至偉。

  與此同時,南先生將他關愛的目光投向了直接關乎社會與經濟發展的諸多領域。2004年10月中旬,清華大學在上海舉辦高層經理人研討會,特邀南先生前往演講。一連四個小時,南先生以古喻今,妙語連珠,對中國當代社會走向及經濟問題進行了深刻剖析,並提出了解決這些問題的應對方略,南先生的真知灼見令全場與會嘉賓歎為觀止。

  2005 年9月28日,是大成至聖先師孔子誕辰2556周年的紀念日,這天,南先生應邀為來自全國各地的工商界成功人士發表了精彩演講,話題仍是中華傳統文化。演 講中,先生口若懸河,詼諧幽默,既深入淺出,又引人深思。先生精闢地指出,現在很多人還不知道什麼叫"事業",其中,"事業"的定義在《易經系傳》裏很明 白地告訴了我們,那就是"舉而措之天下之民,謂之事業"。他解釋說,"一個人一生裏做一件事情,對世界人類永遠有功勞,永遠有利益給大家,這個才叫事業。 像大禹治水,這叫事業,因此他為萬世所崇仰,其功永不可沒。上面最高到皇帝,下面最倒楣到討飯的,都不是事業,那是職業。在座的工商界老闆生意做的很好, 賺錢很多,要講事業那還差得很遠。"對先生鞭辟入裏的論述,與會工商鉅子讚不絕口,都說到今天才真正懂得什麼叫"事業"。一位全國工商聯的負責人感慨道: "我是負責光彩事業的,查過《辭海》,竟然找不到'事業'這個詞。今天聽南先生講中國文化,才幡然大悟。"

  2006 年8月4日,南先生為《文匯報》、上海人民出版社和上海電視臺聯合主辦的講座又做了"中國傳統文化與大眾傳播"的主題演講,對當今新聞與出版業面臨的種種 挑戰提出了自己的獨特看法。他認為,文化人首先要建立一個人生目標,要為社會負起責任來,新聞出版不應稱為媒體,而應是文化先驅。他強調出版應有精品意 識,"但得流傳不在多",而教育的目的是教做人,人做不好,再好的理想目標也沒辦法做到,因為事情是人做的。在演講中,先生鼓勵現代人要讀歷史,要獨具慧 眼,讀懂文字背後的東西,要對社會多些善意的建議,他指出,惡意的批評很容易,善意的建議很難,可行的建議就更不容易。先生長達四個小時的講演,令與會二 百餘位海峽兩岸新聞、出版界人士眼前一亮,豁然開朗,人人皆感如飲醍醐。

  先生以88歲高齡猶盡全部心力度化眾生,不避風霜勞苦,唯以天下蒼生為念,正是:高山蒼蒼,河水泱泱;先生之風,山高水長。而世人也將永遠記得——

  "在當今這個時代環境裏,還有這樣一位眾所景仰的國學大師,奉獻自己的全部心力,繼續著孔聖、釋迦文佛以來的偉大教化,薪火相傳,永不止息……"

文/記者 王學信, 《海內與海外》2006年12月06日

長憶峨嵋路 繩床月滿天(南懷瑾先生事跡)

2012-02-02 / 点击数: 146

文/記者 王學信, 《海內與海外》2006年12月06日
1918年,一代奇才南懷瑾先生誕生於浙江溫州樂清縣一個世代書香之家,從孩提時起即接受嚴格的傳統私塾教育。到十七歲時,先生除精研儒家四書五經外,涉獵已遍及諸子百家,兼及拳術劍道等多種中國功夫,同時苦心研習文學歷史、琴棋書畫、詩詞曲賦、醫藥卜算、天文曆法諸學,每得其精髓而以為樂焉。這位孜孜以求的好學青年,為深入探究宇宙人生的奧秘,不畏艱險,跋山涉水訪求多位岩穴高隱之士,虛心求教,學到了許多不傳的法門和秘學。

抗戰軍興,年輕的南先生毅然辭親遠遊,入川任教於中央軍校,報效國家。在川時又入華西壩金陵大學研究院,專研社會福利以便服務社會大眾。當時報載:「有一南姓青年,以甫弱冠之齡,壯志凌雲,豪情萬丈,不避蠻煙瘴雨之苦,躍馬西南邊陲,部勒戎卒,殫力墾殖,組訓地方,以鞏固國防。迄任務達成,遂悄然單騎返蜀,執教於中央軍校。只以資稟超脫,不為物羈,每逢假日閒暇,輒以芒鞋竹杖,遍歷名山大川,訪盡高僧奇士。復又辭去教職,棄隱青城靈岩寺,再遁跡峨眉山中峰絕頂之大坪寺,學仙修道云云。」

離成都不遠的灌縣青城山,有一家著名的靈岩禪寺,南先生至交傳西法師在此住持。當時不少知名學者如馮友蘭、錢穆等均住在寺內閉關靜修,大居士鹽亭老人袁煥仙先生也在寺裡閉關。袁老先生乃名重一時的川北禪宗大德,他散盡億萬家財,行腳遍天下,求法忘軀,大徹大悟,潛心內典,棲志心宗,亦睹明星以悟道,見拈花而破顏者矣。先生悲大道之沉淪,眾生之顛沛,乃以如來家業、孔老薪傳,立己立人而及國家天下,與虛雲大法師並世弘法,法鏡高懸,宗風耀爍,一時影從之名流學者不惜千里跋涉而就教于先生。

南先生於休假閒暇亦時常往來於青城山,在寺裡小住,有緣結識了袁煥仙老先生,晤談之下,遂為忘年之交。袁先生閉關期滿,下山到成都成立了維摩精舍,南先生追隨左右,遂拜門牆,成為維摩精舍開山首座弟子,潛心修道參禪,多有會心之處,竟毅然辭去中央軍校教官之職,而師生情誼甚篤,有如父子焉。南先生其時正值二十五歲華年,已深得袁老先生真傳,並隨袁老先生赴重慶參訪虛雲大法師,親聆教誨,隨老師到潼南玉溪口過冬,更得老師親炙,心得更非同一般。其後,南先生為求深研佛法,便悄然離開成都,奔赴峨眉山大坪寺閉關修持。

峨眉山是中國佛教五大名山之一,為普賢菩薩道場。中峰的大坪寺由明末避世的得道高僧松月法師開山,地處懸崖陡峭的孤峰之上,只有猴子坡、蛇倒退兩條崎嶇的山路可通,山上無水,所用僅靠雨水和冬季的冰雪,故人跡罕至,確為閉關靜修的好去處。由於大坪寺藏有全部大藏經,又有摯友印華法師的提議及普欽大法師的首肯,南先生便選定此處閉關了。

三年閉關閱藏,南先生穿上僧衣,於青燈古佛旁齋戒素食,日夜苦讀經、律、論三藏十二部五、六千卷佛家經典,以經為法,印證個人修持所得,遂致終生受益無窮。其間,袁煥仙先生特地上山看望這位心心相印的弟子,並在大坪寺為僧眾舉行了一次禪七,又欣然題筆為大坪寺作了一幅禪意雋永的對聯——「此地即普賢道場,來天末雁,看嶺外雲,數遍色色塵塵,都是晴空一亙;何處見秀頭和尚,飲趙州茶,讀慈明榜,歷畫山山水水,依然秋月半輪。」

對於這一段生活,南先生留有深深的記憶,「長憶峨嵋金頂路,萬山冰雪月臨扉。」對提議他到此處閉關的印華法師,南先生心中更是時時感念。印華法師為當時川西尼眾翹楚,南先生閉關期間,她是虔誠發心供養的外護之一。南先生在一首憶印華法師的詩中寫道;「印心促膝記當年,定起繩床月滿天。幾點臘梅花欲蕊,經窗相對兩無言。」對當年的修持生活作了精細的描述,亦對同道至交表露了深摯的友情。

後來,南先生從峨眉山又來到樂山竹根灘五通橋多寶寺閉關靜修,由於聞訊而來訪者日見其多,遂移至弟子張懷恕家書樓之上安居,禪修打坐外,便埋頭於書叢之中,披閱了全套《永樂大典》、《四庫備要》等經史典籍,所獲甚豐。

1945年,南先生在神通俱足的風了和尚陪同下,遠走西康、西藏,參訪密宗各宗各派。風了和尚為其護法並安排行程,滿空法師擔任藏語翻譯,四川高等法院首席檢察官謝子厚大居士則供養他紅教、白教、黃教、花教等多種秘藏法本。許是由於南先生擁有當時西康行轅公署少將參議的頭銜,因此他能在康藏一帶得到順利的安排,並有得以參透密宗各派奧秘的方便。在此期間,南先生參訪了貢噶活佛、根桑活佛等,得到多位上師印證,承認南先生為合格的密宗上師。後來,貢噶活佛還在成都古剎大慈寺,特地為南先生傳授了顯秘大小戒律,並親手書寫了藏文傳法傳戒的證書交付南先生。

在川九年,南先生雖歷盡艱險曲折,然終於修得大成,豈非前世因緣?南先生有詞云:"雲水萍飄豈偶然,九年足跡遍西川。管他鬢到秋邊白,落得人間月似煙。腸空轉,事難全,又入閻浮欲界天。樽前酒醒荒唐夢,君向潼南我向滇."是即將離川的惘悵,還是哀民生之多艱,抑或是若明若暗的禪語,或許是三者兼而有之吧!

人生知何似 景德傳燈時

南先生取道重慶,離川赴滇,講學於春城雲南大學,其間又短期回到蓉城,講學於四川大學。1947年,先生返回浙江樂清故里,旋即歸隱杭州天竺,細細披閱了浙江省立圖書館所藏文淵閣《四庫全書》與《古今圖書集成》,繼而避亂世於江西廬山天池寺結茅棚清修。1949年春,先生經波歷險,始來台灣。

南先生初蒞台灣,受朋友慫恿,一時興起,與友人合作經商,然適逢時變,加之友人經營失誤,竟至本利無歸,陷於困頓。然先生未加責怪,反於友人多方撫慰,並備酒餚款待,聞者無不感佩。斯時,先生棲身基隆海濱一陋巷中,閤家六口擠在一小屋內,瓦可漏月,門不閉風,子女尚在髫齡或襁褓,生活甚為清苦。先生自己形容當時之境況:「運厄陽九,竄伏海疆,矮屋風簷,塵生釜甑。」然先生素來超然物外,坦蕩灑脫,故窮而不愁,潦而不倒,依舊滿面春風,並在此困厄之中完成了他在台的第一部巨著《禪海蠡測》,就禪宗要旨、公案、機鋒、證悟、神通及與丹道、密宗、淨土諸法之關係,鉤玄剔要,精微闡述,為求證無上菩提大道者,架設一條登堂入室之梯。

不久,先生遷居台北龍泉街,寓於一處菜市場中,環境喧鬧,污穢堆積,雖身居五濁陋室,仍每每右手執筆疾書,左手抱著幼子,雙腳還要不停地蹬著搖籃,以防其中的孩子哭鬧,又完成了《楞嚴大義今釋》和《楞伽大義今釋》兩部傳世之作。「自從一讀楞嚴後,不看人間糟粕書。」前者探尋人生宇宙真理之本原,乃步入佛門、悟證真空妙有的一部奇書,更是抱本修行、閉關悟道、直至證果均須臾不可離身的修持指南。後者解析唯心、唯物之矛盾,列有一百零八個人生思想哲學問題,堪稱佛門唯識學寶典。「楞伽印心」,禪宗五祖宏忍,即以此驗證學人是否開悟。

在此困頓坎坷境遇,南先生不得不「著書多為稻粱謀」以「煮字療飢」,但先生自奉甚儉,恬淡為樂,雖有在陳之厄,仍安貧樂道,收詹阿仁等弟子悉心指導,以弘揚大法。先生雖三餐不繼,見鄰居無米為炊,卻「人飢己飢」,趁鄰居夜半入睡之時,悄悄將偶得之米袋放在這戶人家門口,令人有米為炊,免於饑饉,如此嘉言善行,亦不勝枚舉雲。

幾年後,先生相繼受聘於文化大學、輔仁大學執掌教席,且應邀到多所大學、機關、社會團體講學,舌耕筆耕收入漸豐。其間,先生焚膏繼晷,筆耕不輟,以弘揚中華傳統文化為宗旨,面對當時學術界對禪學與道家的諸多誤解和岐見,先生揮如椽巨筆,寫出《禪宗與道家》一書,正本清源,全面闡釋禪宗宗旨與宗派源流,深刻剖析了禪宗對中國文化與社會的深遠影響。該書亦以翔實史料縱論正統道家及隱士、方士、內丹、外丹各派源流變遷及其修煉要旨,使學術界耳目為之一新。該書一經問世,各界讀者若久旱之望雲霓,迅即暢銷島內外,南師之名遂為更多的人所知曉。

1969年,南先生以「熟讀經書徒論議,實行道義太伶仃」,不忍中華傳統文化日趨式微,發願「欲為天心喚夢醒」,巍然自拔,振臂而起,創立「東西精華協會」,意欲為台港工商社會注入中華文化之清泉,並促進中西文化交流,取精用宏,俾服務於社會與大眾。

東西精華協會座落於台北市青田街,雖為一室一廳的小公寓,卻是「室雅何須大,花香不在多」,廳中懸掛著南先生親筆題寫的兩幅對聯「上下五千年,縱橫十萬里;經綸三大教,出入百家言。」「海納百川,龍奮風雷開宇宙;天容萬象,鵬飛窅冥啟東西。」其氣勢自是非凡。難怪莘莘學子、各界賢達深深為之感奮,捐資出力,共襄勝舉。

協會會務繁忙,先生講學範圍又極廣,除深入淺出講述儒、釋、道三家之學外,尚有中國文化大系、歷代謀略學、中華醫藥、中國建築與園林藝術、中國企業管理,以及詩詞、書畫、星相、堪輿、卜易之學……前往聽講者極為踴躍,名流學子,販夫走卒,靡不俱備,講堂內外,均人滿為患。南先生或青衫布鞋,或西裝革履,風趣幽默,侃侃而談,聽眾每有所得,不時發出會心的微笑。

東西精華協會會務發展,影響日大,三遷其址於台北信義路二段之復青大廈。其間,南先生不殫勞苦又創辦了《人文世界》月刊,每期撰寫文稿四、五篇,皆為通宵達旦之作。雜誌一期期面世,其中連載的長文《靜坐修道與長生不老》引起眾多讀者的熱列反響。先生此文融合儒、釋、道三家靜坐原理,參以中西醫學學術成果,對數千年來各家修道者的修持經驗,予以深入淺出的介紹和解答,揭示了幾千年來修持的秘中之秘。不久,《靜坐修道與長生不老》和先生對歷代禪門祖師公案予以新解的《禪話》相繼刊印了單行本,以解學人之渴。

接著,先生創立了「老古出版社」,後更名為「老古文化事業公司」,創立了「大乘學舍」,後更名為「十方叢林書院」,並出版發行《知見》雜誌。雖日見繁忙,然先生矢志宏揚中華傳統文化,夜以繼日,揮毫寫下系列傳世之作,《論語別裁》、《孟子旁通》、《老子他說》、《易經雜說》、《易經系傳別講》、《歷史的經驗》、《新舊的一代》、《中國佛教發展史》、《中國道教發展史》、《金剛經說什麼》、《圓覺經略說》、《禪宗叢林制度與中國社會》、《道家密宗與東方神秘學》、《觀音菩薩與觀音法門》、《習禪錄影》、《禪觀正脈研究》、《一個學佛者的基本信念》、《如何修證佛法》、《藥師經的濟世觀》、《原本大學微言》……其中相當一部分為學生整理的先生講學記錄。與此同時,南先生整理出版了與袁煥仙老師合著之《維摩精舍叢書》、《定慧初修》,出版《金粟軒紀年詩初集》和《金粟軒詩詞楹聯詩話合編》……真是著作等身,蔚為奇觀。南先生將畢生心血結晶盡數貢獻給了社會大眾,如先生者,今世能有幾人?

杏壇春意暖 教化滿人間

1986年11月14日,台北《中央日報》有一則新聞稱,澎湖馬公市有一對男女青年,男的叫張建勝,女的叫陳淑子,他們以騎馬迎親,按古禮儀式舉行婚禮。當雙方互贈信物時,新郎以《論語別裁》贈予新娘,新娘則以《孟子旁通》回贈。兩書均為南先生著述,先生於台灣青年之影響,由此可見一斑。難怪台北一家刊物將南先生赫然列入在台灣最且影響力的十位人物排行榜。

南先生的講演錄《論語別裁》,長達67萬言,系先生以淵博學識,旁徵博引、拈提古今而成,對《論語》原文作了翔實、準確、生動的講述,並以經解經,闡發原文意旨及所涉人文掌故,且對原文串講撮編為一個個歷史故事,寓意深遠而妙趣橫生,實為解讀古聖的上乘佳作。儘管先生自謙為「個人一得之見,不入學術預流」,然自《人文世界》雜誌和《青年戰士報》慈湖版連載及台北中央廣播電台連播後,引起極大轟動。1976年5月,該書由老古文化事業公司出版面世,迄今已印行數十版之多,香港、新加坡等地亦爭相翻印,「洛陽紙貴」,信不謬也。

南先生以其等身著作,空中授受,教化人間,受益者啟迪心智、增廣學識、修養身心、博大襟懷,從東到西又何止千萬?而那些追隨南師左右,耳提面命,親聆教誨者,更是殊勝有加,何其幸運!

東西精華協會與十方叢林書院在南懷瑾先生主持下,會員學員無分老幼尊卑,無分在家出家,皆為同窗道友,如兄弟,似手足,儼然一個和睦興隆的大家庭,而南先生便是大家共同尊崇的家長。在眾多的學生心目中,身材不高,率常總是身穿一襲青衫、腳踏一雙布鞋的南老師,既是骨格清奇、神采飄逸、眉宇間隱現著智慧之光的仙佛中人,又是才高八斗、學富五車、博大精深的學界泰斗,還是淡泊名利、不求聞達、永遠寧靜超脫且情意醇厚的仁慈長者,但更是永遠微笑、呵護備至、較親生父母「有過之而無不及」的嚴師慈母。

宅心仁厚的南先生,素來輕財好義,慈悲為懷,每每舍已為人。協會會員的會費始終是新台幣20元,雖然會員們一再提議增加,但總被先生否決。協會經費儘管十分拮据,但每年仍要捐出不少資助清寒學子的獎學金、救濟金,鼎力贊助社會慈善和公益事業,有時還要供養一些出家人的零用金,所須經費便全靠先生歷年在各大學研究所任教的薪金及講學、著述的收入來維持。至于先生以密宗上師身份為弟子們灌頂所收受的供養紅包,從不打開看,遇有來訪的小朋友,隨手打開抽屜便拿出來送人。先生之博愛襟懷,素以天下父母為自己父母,以天下兒女為自己兒女,然對親生子女庭訓甚嚴,其子女可孟、聖茵、一鵬、國熙均天真活潑,聰慧過人,大學畢業後,即訓練他們自立。如今,他們在海外自我奮鬥,均已卓然有成。

「友天下士,讀世間書」的南先生頗具古俠義之風,「座上客常滿,樽中酒不空」,凡來訪賓客,無論男女老幼,地位高低,均留下就餐,就是送貨的夥計、來收賬的先生,南師也要讓他們吃完飯再走。凡好酒好菜統統用來招待客人,常常席開四、五桌,先生自己則幾十年如一日,午、晚兩餐各吃一小碗紅薯稀飯,各色菜餚僅淺嘗而已,酒幾乎是點滴不沾。而南師每日的工作卻異常繁忙,講學、會客、教拳、禮佛、誦經、參禪、打坐、處理會務及往來信函,夜晚還要巡視全樓,待夜深人靜時,方能坐擁書城,閱讀寫作,常常是「未眠人在書齋裡,寂寞銀燈曉色臨」,匆匆中又開始了新的一天。

先生嗜書成癖,藏書之富、讀書之多,世人難以企及。所藏之書,上自先秦,下至民國,經史子集、詩詞曲賦、佛道經典、名人傳記、世界經濟、外國史地、哲學論著、各國政論、中西醫藥、當代科技,甚至中外美術、音樂、武俠小說……堪稱收藏宏富的圖書館。先生讀書既多且快,一目十行,過目成誦,隨口引證,令人歎為觀止,誠天縱之資,非常人所能及也。

集中華傳統文化之大成的南先生,其道德文章,名滿天下,引起各國人士矚目。美、英、法、德、日、韓、加拿大、比利時、菲律賓、馬來西亞、新加坡等國一些名牌大學的專家、學者和男女學生,仰慕中國文化,崇敬南師的人品學問,紛紛登門拜訪、學習。南先生總是以誠、以禮相待,傾心傳授,不講求代價,更不要求回報,因而不少從南師學習或交往的西方人士,受中國文化薰陶,逐漸進入東方文化的人生境界,與南師有若家人父子。一位德國來的學生學成歸國時,更向南師行中國的跪拜大禮辭行,起來時仍淚眼婆娑,依依不捨。加拿大學子文顥儒從師先生門下,不到一年,竟比不少中國人還中國化,他謙恭有禮,敬業樂群,好學不倦,文質彬彬,堪稱西方儒者,受中國孝道影響,求學期間他還設法將寡母接到台灣觀光。學成歸國後,文顥儒出任加國文化部專員,公餘之暇,將《論語別裁》譯為法文,以廣教化。委內瑞拉學者達易理擅長禪意書畫,對易學興趣尤深,他專程來台從師研習易經,經先生親炙及嚴格考試後,獲先生親自簽署之適任海外易學教授證書一紙。達易理欣然返國,執教於委內瑞拉國立大學,專任中國周易課程。

出身紐約時報名記者的美國禪宗鉅子卡普勒,法號大心淨圓,其弟子遍及五大洲,為尋禪宗之根,卡普勒率弟子貝克先生及般森女士特來參訪禪宗大德南懷瑾教授。兩夕徹夜長談,卡氏心悅誠服,受益良多,臨行緊緊擁抱南師,激動地一再說「我不能不再來」。回國後,卡普勒極口稱讚南師是一位現代難得的開悟者,一位了不起的當代禪宗大師,並常介紹他在歐美等地的禪門弟子,不斷到南師處訪談求教。

以一部《中國科技文明史》而聞名於世的英國學者李約瑟博士對道家學術極為推崇,在寫這部巨著時,曾專程赴台訪求有關道家學術方面的學識和資料。陳立夫先生陪同他來南懷瑾教授處訪談,相見之下,晤談甚歡,談了三個多小時仍興致盎然,慶幸自己如入寶山,迭獲寶藏,終不虛此萬里迢迢之行。

1985年盛夏時節,南先生應邀乘上赴美班機,抵達華盛頓,成立了「東西學院」,致力於東西方文化溝通,弘揚中華固有之學術凡三載。旅美期間,幾乎每天都有不少客人來訪,其中有美國人、英國人、法國人、德國人、亦有日本人、埃及人和美藉華人、旅美僑胞……多數為學者、教授,也有將軍、議員、政要及工商鉅子,他們不但來請教中國文化和佛學方面的知識,話題亦時常涉及經濟、哲學、宗教及國際關係等等,來時虔誠、尊敬,走時喜悅、滿足,傾心于先生的學識、修養和無窮的魅力。

來看南先生的還有一些小職員,小餐館的老闆、做臨時工的黑人等等,南師與他們歡坐一堂,妙語迭出,笑聲不斷,他們說:「聽老師講話真開心,我們在聽笑話中便懂得了許多道理。」

春風化雨,百草沾恩,南師教化凡五十餘載,其著作惠及當世,亦將澤被後人,有幸銜法乳之惠者,又豈可以數量計?

龍天齊問訊 回首照中原

旅美三載,南先生未嘗一日不思念中華故土,歲在丙寅,中秋月圓,先生夜不能寐,口占一絕以慰思鄉之情;「江山今古一輪渾,海外中秋月在門。百萬龍天齊問訊,何時回首照中原?」

其實又何止是旅美期間,先生旅台三十六年,因「書劍飄零,不見慈顏」,常常是「幾回好夢到家鄉」,每逢生日從不言壽,而遵佛陀教誨,將生日稱為「母難日」,每屆此日,均有詩感懷,如「丁巳母難日並聞旱象」詩云:「思親飛夢到家山,手自焚香淚自潸。化作慈雲功德水,春雷普覆護重關。」思親戀鄉之情發於五內,感人肺腑。就先生而言,對父母的思念和對故土的依戀是統一和諧而不可離分的,久而彌深,老而彌篤。

在美期間,南先生在台門生絡繹於途,而留美的大陸學子亦紛紛拜於門下,先生關懷愛護青年,使其無不如沐春風。浙江溫州市領導人知悉先生在美情況,遂專程拜訪這位鄉賢前輩,並歡迎先生返鄉貢獻心力。先生對大陸近年來改革開放政策早有認同,對鄧小平先生重視農業之舉尤感欣慰,並認為改革開放須避免「向錢看」等弊病,而應實實在在投入資金,引進先進科技,確實達到淑世濟民之目的。

1988年,南先生移居香港,中共溫州市委書記董朝才等來訪,亟盼先生倡導、推動中山先生《建國方略》中提及的金溫鐵路,以利浙西一千四百萬百姓。金溫鐵路自1915年浙江省長公署向北洋政府提出建議起,到1984年浙江省向全國人大提案修建該路,並獲鄧小平先生批示,七十年間幾次「胎死腹中」,卻因山高水急,投資過巨而擱淺。先生以蒼生為念,為造福桑梓,振興中華,不避艱險,竟發大願心,慨然應允,挺身作了金溫鐵路的催生者,旋與弟子成立香港聯盈興業有限公司,並撰《對金溫鐵路的淺見》一文交浙江省及溫州市負責人參閱。不久,經大陸多層機構審批,中外合資之金溫鐵道開發公司正式註冊登記,聯盈公司1286萬美元亦分期提前注入。

1992年12月18日,金溫鐵路舉行開工典禮,十萬民眾自動湧來參加,人人額手稱慶,大陸、港台傳媒亦紛紛報導。鐵路施工建設中,雖困難重重,然先生矢志不移,迭獻良策,鼎力支撐。1997年8月8日上午7時零5分,金溫鐵路全線鋪通,1400萬浙西南人民企盼了近一個世紀的夢想,終於成真。在萬民歡騰的喜慶中,國務院發來賀電以示熱烈祝賀。

此刻,無限欣喜的南先生立即決定功成身退,還路於民,將香港聯盈興業有限公司全部股份轉讓給地方,並賦詩一首,詩曰:「鐵路已鋪成,心憂意未平。世間須大道,何只羨車行?」此刻,南先生想得更多的是北宋大儒張橫渠先生所言:「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他要在物慾橫流、浮躁不安的現代工商社會重振中華傳統人文精神,為世道人心鋪設一條和諧有序、健康發展的坦途。

幾乎與催生金溫鐵路同時,南先生的著作在大陸不脛而走,熱潮迭起。繼北京團結出版社率先於1989年推出南先生的《靜坐修道與長生不老》之後,1990年,在出版界享有盛譽的上海復旦大學出版社不甘人後,隆重推出先生的三部權威著作《論語別裁》、《禪與道概論》與《歷史的經驗》。後者亦為先生講演錄,該書擷取趙蕤《長短經》、劉向《戰國策》、桓范《世要經》精華,參以歷史興亡成敗之實例,精闢論述了治世用人,防邪辨奸之道,並對《素書》、《太公兵法》、《陰符經》逐句串講,輔以一百五十則歷史故事,供讀者經史合參,從中悟得創業、待人、處世之真諦。此數部著作出版後,迅即引起轟動,幾經印刷,仍供不應求。

1991年冬,上海佛學書局恢復伊始,便推出國內信眾早就向望的南先生五部佛學專著《如何修證佛法》、《觀音菩薩與觀音法門》、《一個學佛者的信念》、《楞嚴大義今釋》和《楞伽大義今釋》。書局負責人周家俊先生在序言中介紹出版緣起時敬稱:「南教授對佛學書局素有好感,有深緣。聞悉今夏上海佛學書局恢復,生大歡喜心,即委託老古文化事業公司向上海佛學書局聯繫出版事宜,以大法施供養有緣,以示對書局的慶賀和支持。上海佛學書局為滿足廣大信眾的需求,為著弘揚正法,利益人生,亦努力促成此舉。正是因緣殊勝,功德圓滿,謹錄數言,聊以為序,共沾法益。」

南先生《如何修證佛法》等重要的佛學著述在大陸印行後,深受僧俗大眾及佛學界人士歡迎,多次加印而仍難購求,往往一書在手尚未讀完,而親朋好友已有十數人等待於後。有鑑於此,老古文化事業公司於1993年再授權有影響的北京師範大學出版社以簡體字印行《如何修證佛法》,出版後不到一年,又發行三萬餘冊。

《如何修證佛法》原名《融會顯密圓通修證次第》,為避免與其他經論混淆,才改為現在較為淺顯的書名。本書系南先生於1978年春在台北閉關靜修期間,抽暇為海內外弟子們所作的系列講座,共二十八講,對實際學佛修證的步驟,有精闢講解和具體指引,是絕對的過來人語。尤為難得的是,本書對修持路上的迷惑、歧路,以及不自覺的錯誤,都一一點破,並將楞嚴經所講五十種陰魔境界所蘊藏的修行解脫的大秘密合盤托出,對學佛者確是彌足珍貴。

該書於1989年在台正式出版,迄今已印行十餘版之多。1990年,該書即引起美國學術界關注,美國翻譯界有名的兩兄弟之一傑西•克里瑞立即著手將其譯成英文在美出版。傑西•克里瑞的弟弟湯瑪斯•克里瑞則翻譯了南先生的《禪與道概論》,並已付梓。湯瑪斯在給南師門生、《如何修證佛法》英譯本序言的作者包卓立的信中,談及他們兄弟從1980年便開始閱讀南懷瑾教授的著作,認為南氏學術博大精深,融通各家,既有理論,又有實證,為當代所罕見。

在大陸「南懷瑾熱」中,北京燕山出版社印行了《道家密宗與東方神秘學》,中國國際文化出版公司則出版了南先生的《孟子旁通》與《老子他說》,中國世界語出版社和復旦大學出版社更隆重推出了南先生系列著述,將大陸「南懷瑾熱」推向了新的高潮……

慈雲楊枝露 化雨作春風

南先生移居香港後,居處頓成熱點,在台、美時的門生故舊往來如梭,大陸政商界重量級人物亦不時來訪,世界各地的參禪修道者更是函電交馳,時時請教。先生一如往昔,不辭辛勞,熱誠相待,有函必復,其情其景,甚為感人。雖然在台時,蔣經國先生曾向先生有所請益,台北政要如王升、馬紀壯、肖政之、崔之道、劉安祺、廖祖述等都曾拜于先生門下,然先生絕口不談政治,唯以弘揚中華傳統文化為已任,學而不厭,誨人不倦,身體力行,以利益天下眾生。

1993年農曆正月初三,廈門南普陀寺的節日氣氛比往常更濃烈,許多大陸人士從各地紛紛趕來,還有不少人士從美國、加拿大、法國、台灣和香港等地專程前往,參加這裡舉辦的一次別開生面的禪修實踐活動。尤為引人矚目的是,此次禪修活動的主持人南懷瑾先生,在南普陀寺方丈妙湛老法師的再三邀請下,首次回到了闊別四十餘年的故土。

中國傳統的儒、釋、道三家之學中蘊藏著極為豐富的人體生命科學的內涵,如何使之在現代社會發揚光大,始終是中國文化事業上的一個重要課題,對此南先生已進行了長達數十年的探索與實踐。此次禪修活動,即是南先生以現代科學精神結合古代佛教禪七形式所進行的一次修持實踐。對於此次活動,全國政協副主席、中國佛教協會會長趙朴初居士親自致函祝賀,中共廈門市委、市政府為此舉辦了大型歡迎宴會。

在世紀之交,由南先生任理事長的香港國際文教基金會,鑑於台港等地相繼開展的「兒童讀經」活動已使百萬兒童受益,為中華民族「百年樹人」計,遂將「兒童中華文化導讀」活動向祖國大陸及華人世界全面推廣,以傳承中華文脈,開發兒童潛能,陶冶高雅情操。基金會將精心編纂的中國古詩文經典教材、英文文化導讀教材及兒童「珠心算」教材免費提供給讀經兒童,並派專家輔導,收效頗佳。據不完全統計,迄今為止,海內外已有數以千萬計的兒童從小便以聖賢為友,與經典同行,必將終生受益。更為重要的是,這一活動亦有效促進了全社會對中華傳統文化的認同與回歸,厥功至偉。

與此同時,南先生將他關愛的目光投向了直接關乎社會與經濟發展的諸多領域。2004年10月中旬,清華大學在上海舉辦高層經理人研討會,特邀南先生前往演講。一連四個小時,南先生以古喻今,妙語連珠,對中國當代社會走向及經濟問題進行了深刻剖析,並提出了解決這些問題的應對方略,南先生的真知灼見令全場與會嘉賓歎為觀止。

2005年9月28日,是大成至聖先師孔子誕辰2556週年的紀念日,這天,南先生應邀為來自全國各地的工商界成功人士發表了精彩演講,話題仍是中華傳統文化。演講中,先生口若懸河,詼諧幽默,既深入淺出,又引人深思。先生精闢地指出,現在很多人還不知道什麼叫「事業」,其中,「事業」的定義在《易經系傳》裡很明白地告訴了我們,那就是「舉而措之天下之民,謂之事業」。他解釋說,「一個人一生裡做一件事情,對世界人類永遠有功勞,永遠有利益給大家,這個才叫事業。像大禹治水,這叫事業,因此他為萬世所崇仰,其功永不可沒。上面最高到皇帝,下面最倒霉到討飯的,都不是事業,那是職業。在座的工商界老闆生意做的很好,賺錢很多,要講事業那還差得很遠。」對先生鞭辟入裡的論述,與會工商鉅子讚不絕口,都說到今天才真正懂得什麼叫「事業」。一位全國工商聯的負責人感慨道:「我是負責光彩事業的,查過《辭海》,竟然找不到『事業』這個詞。今天聽南先生講中國文化,才幡然大悟。」

2006年8月4日,南先生為《文匯報》、上海人民出版社和上海電視台聯合主辦的講座又做了「中國傳統文化與大眾傳播」的主題演講,對當今新聞與出版業面臨的種種挑戰提出了自己的獨特看法。他認為,文化人首先要建立一個人生目標,要為社會負起責任來,新聞出版不應稱為媒體,而應是文化先驅。他強調出版應有精品意識,「但得流傳不在多」,而教育的目的是教做人,人做不好,再好的理想目標也沒辦法做到,因為事情是人做的。在演講中,先生鼓勵現代人要讀歷史,要獨具慧眼,讀懂文字背後的東西,要對社會多些善意的建議,他指出,惡意的批評很容易,善意的建議很難,可行的建議就更不容易。先生長達四個小時的講演,令與會二百餘位海峽兩岸新聞、出版界人士眼前一亮,豁然開朗,人人皆感如飲醍醐。

先生以88歲高齡猶盡全部心力度化眾生,不避風霜勞苦,唯以天下蒼生為念,正是:高山蒼蒼,河水泱泱;先生之風,山高水長。而世人也將永遠記得——

「在當今這個時代環境裡,還有這樣一位眾所景仰的國學大師,奉獻自己的全部心力,繼續著孔聖、釋迦文佛以來的偉大教化,薪火相傳,永不止息……」

文/記者 王學信, 《海內與海外》2006年12月06日

正修行之路—禪密雙修/南師懷瑾有關觀慧方面的指示

2010-07-19 / 点击数: 83

時間:1985年五月十九日晚間九時

地點:十方禪林十樓講堂

隨息法的真意

智怡師:自己出家十幾年以來,仔細反省並沒有好好做到出家人的本分,來這里以後,才體會到自己該走的路。去年寒假自從修持準提法以後,覺得最大的感應是業力的現前。最近也是依準提法而修,因為過去主修隨息法,所以二者也就互相配合上了。

師示:你這個方法是普通人所修的,你出家的目的到底是為了什麼?

智怡師:當時出家沒有為什麼。

師示:沒有為什麼?!怪不得!出家總要為發願而來,不發正願而出家,即是沒有目的,那是莫名其妙進土地堂。你現在要好好的發願,沒有願力學佛便沒有中心。你剛才報告念咒子修隨息這是普通修法,還沒有入門呢!況且,修隨息法怎麼隨,知道嗎?你修隨息修了多久?你不要怕罵,來日無多,以後很少有機會跟你們談話,你隨息的經驗怎麼樣?

智怡師:嗯......

師示:你答不出來,我代你講。你所謂的隨息,只是名稱而已,那是自己騙自己的話,打起坐來,在那裡聽聽呼吸,數也懶得數,在身體痛苦的感受上轉來轉去,不叫隨息,你知道嗎?至於六妙門中的數息,有些人在那裡數來數去,其實只是算算數字而已,這就不懂數息的第一步該如何下手。我不是笑話大家在學會計嗎?你數一萬次又有什麼用呢?呼吸是生滅法,你聽過我講過沒有?

智怡師:聽過。

師示:它一來一往,你數它幹嘛?!那麼,為什麼古德及祖師們教人以數息法?那是因為你內心不靜,稍稍把你的心收回來在數字上跟呼吸配合一體,然後心覺得靜了下來,便不要再數了,就跟著隨。但是,隨息不是隨呼吸。現在問你們,一呼一吸叫做什麼?

(部分同學答:一念)

師示:對!一呼一吸名一念,也叫做一息。呼出去,鼻子出氣,毛孔也出氣;吸進來叫做“吸”。一呼一吸之間的那個叫做念,也叫做息。

什麼叫做息呢?在休止的狀態中。譬如你們觀看一個人的睡眠,尤其嬰兒,當真正睡著了的一剎那間是沒有呼吸的,那才是睡著,等到睡了一下,忽然猛吸一口氣,又起了一呼一吸的作用了,那是腦子里微細的妄念又動了。有妄念的時候,呼吸就動,真沒有妄念的時候,那一陣子叫做“息”。聽懂了沒有!叫你隨息,不是叫你隨氣呀!一般人的隨息,都跟著呼吸生滅心跑,這怎麼修得好,當然這不只是你一個人,你們全體都是如此。

隨息即隨那呼吸生滅之後的那個不呼不吸的靜念,跟隨著它,就得“心息合一”了。後來道家融合了這個法門,名詞一變就叫做心息相依,心息兩個配合為一,休止在那裡,這個時候把念頭硬是強制停住了,呼吸也強制停住了,這個叫做隨息。你現在公然講一邊念咒一邊隨息,既然隨息就不會念咒子,念了咒子就不會隨息,念動氣就動,念不動氣也不動,你懂了嗎?你自己矛盾也不知道,不用般若觀照,沒有智慧,怎麼能修得上路呢?!一天到晚給業病所擾,你身體本來蠻好,一念之間給業病著,妄想特別多,東一下,西一下,說是聰明伶俐,其實聰明伶俐不好就是業,這個知道吧!

智怡師:知道。

“三際托空與準提法圓滿次第的配合”

師示:什麼叫做菩提?

(有答:明心見性)

師示:什麼叫做明心見性?心要怎麼明?性要怎麼見?

大明沙彌:不起妄念。

師示:不起妄念叫明心見性嗎?!那麼睡著了,一個妄念都不起,那是明心見性囉?死了的人,也不打妄想,那也是明心見性嗎?!

宗誠師:不明而明,不見而見。

師示:你講的比唱的還好聽!什麼叫做不明而明,不見而見?!你現在什麼都沒有看見。(師又大笑說:)你的腦後有個什麼東西,你不回頭看得見嗎?如果看得見,那就像。你看見了沒有?不見而見,你看到了是哪個見?

宗誠師:......

師示:你答不出來,我代你答吧!你不是聽過《楞嚴經》嗎?《楞嚴經》說:“見見之時,見非是見,見猶離見,見不能及”你怎麼背不出來?你們全體都是一樣差?不要光看著他!我怎麼背出來,你們怎麼背不出來?出家的目的,依教理來講是求證菩提。這一次寒假到現在,我教你們轉來修準提法,你們曉得我的用心嗎?為什麼帶領你們修準提法,走上密教的路線,為什麼?都給你們講過的,你們答出來看,我當時是怎麼講的?

(全體默然) 師示:因為你們功德不圓滿,功德資糧、智慧資糧都很欠缺。什麼叫做資糧?簡單的說就是基本的資本、糧食。福德、智慧資糧不夠就不能證得菩提,不能明心見性。為什麼要明心見性?為了要了生脫死,這是最起碼的,不要說為了成佛得道;道,不是神通,不是用,道是根本的體,“但得本,莫愁末”。那麼如果福德神通都來了,通究竟從哪裡來的?曉得不曉得?

(同學們齊答;通從定發。)

師示:什麼是定呢?

餘靜如:不掉舉,也不昏沉。

師示:對,既不散亂也不昏沉,這叫做定。凡夫眾生不在散亂中,即在昏沉中,不睡覺就亂想,不亂想就睡覺,離不了這兩樣事,一輩子、一千萬億年都如此。假使不散亂又不妄想,又非睡眠、昏沉,這就叫做定境,清明在躬,這是基本的修行,不管修密、修禪都需如此。

為什麼教你們修準提法,乃是你們的福德、智慧資糧不夠,所以要你們好好祈求,求感應,求他力加庇自力的懇切修持,但有多少人得了感應呢?

(同學齊答:有)

師示:你們自己反省反省有沒有感應呢!每個人都有,不要以為菩薩站在你的面前放光,才叫做感應,那就變成妖怪,也是魔境,千萬不要執著他。其實,你們都得了感應,是不是這樣?不要騙菩薩,不要騙我,不要騙你自己。你想想看,絕對有不同的感應,是嗎?

那麼有些人搞得身體不好,不是菩薩不感應你,為什麼不能感應到你,這是什麼原因啊!對此佛經有個譬喻,曉不曉得?佛說好比太陽照萬物,太陽沒有分別好的、壞的,光明一概照到,有些東西為什麼不能給陽光照到呢?是太陽之過嗎?是人為的自我造作,自己把它擋住了,對不對?!好比蓋棟房子、戴頂帽子,就把陽光給遮起來,並不是太陽不照你。所以自己要好好的反省,佛這個比方好得很,拿下雨來比喻也是一樣。因此,從寒假到現在,告訴你們這條正修之路,有個總名稱,叫做什麼,還記得嗎?

修定師:禪密雙修。

師示:對!你們趕快按照這個路線,不要變動了。你們平常主修準提法,要想了脫生死,得定慧等持,走上菩提大道,第一步要做到三際托空,有沒有做到?我在哪裡講過三際托空?還等於畫了一條很簡單的線,畫得很清楚,是在哪一本書上?

謝錦烊:《禪海蠡測》。

師示:你怎麼可用猜的呢?你看過,有嗎?《禪海蠡測》只提到一點,主要的還在於《禪與道概論》。但今晚的主題問你們怎樣是“三際托空”?前念已滅,什麼是前念已滅?我講話是不是念頭?你們聽話的也是不是念頭?

(部分同學答:是!)

師示:這些念頭要不要你起空它?

(全體同學齊答:不要。)

師示:為什麼?

大慧師:自性本空。

師示:後念未生,後念要你去生它嗎?後念怎麼生啊?!怎麼樣是未生?

大慧師:本來無生。

師示:我們剛講個後念,它已經變成現在了,現在呢!當體即空,現在亦無生,所以菩薩要入無生法忍才能證菩提。但要隨時能切斷三際,就是當體即空嗎?剛才我問新出家的大明師,你說當體即空是放下。那麼,放下的那一念,是有?還是沒有?哪個算前念?抑是後念?還是算當前一念?

大明沙彌:是當下一念。

師示:這一念是體還是用呢?

大慧師:即體即用。

師示:答得蠻好耶!你要能夠隨時把握“三際托空”這一念。妄念來,不要你去空它,所以《圓覺經》說:“知幻即離,不作方便。”不要用方法,也不要觀字或念準提咒什麼的。“離幻即覺,亦無漸次”。當下這一念、這個境界,永遠保任如此,有一百天就差不多了。這是正止、正定、正觀的一個入門方便。止觀同時,三際托空,前念已滅,後念未生,當處一念;但是,當處也沒有一念,也沒有把握它,如果把握它會留在什麼樣的境界上呢?《楞嚴經》講到;“內守幽閑,猶是法塵分別影事”大明啊!你把住當前一念,對不對?

大明沙彌:不對。

師示:不對在哪裡?問題何在?

大明沙彌:......

師示:問題在於“守”字上啊!“內守幽閑”,你在把握它啊!假使我不是守,也不把握它,三際托空,對了沒有?不守是怎麼樣?你們修過了嗎?當然沒有修過,你們且試試看吧!

本師釋迦文佛告訴我們不要“內守幽閑”,抓到身體內部來,守著一個境界,所以你們要認清楚三際托空的正止觀。因此,我所傳承的準提法,為什麼到最後進入圓滿次第,又走入到這個境界來?準提法當然是個大止觀,先修生起次第,然後把一切字輪收攝觀成明點,明點再化為虛空,最後,虛空即我,我即虛空,虛空與我,無二無別,亦無虛空之量可得。你們不是修我的法嗎?後面注意了沒有,一天到晚修法,圓滿次第統統沒有研究,所以都不圓滿,一天到晚都在貪、嗔、痴、慢中,在見思惑中,不能三際托空,不能截斷業識狂流,這個佛經怎麼比方啊!...

大慧師:如“香象渡河,截斷眾流”。

師示:兩邊的流水都給切斷了,“過去已過去,未來猶莫算”,這是誰的話?

(同學齊答:懶殘禪師。)

師示:下面呢?“我不厭,你也不能斷”。你要香象渡河截斷眾流,能不能在四威儀——行、住、坐、卧中做到這樣呢?你們是修禪的,那是糾纏不清的“纏”,妄念糾纏不清,情業糾纏不清,感受、覺受的業力都糾纏不清,不能截斷眾流,當下了結。

修行必須做到如“香象渡河”,那才是大乘的精神,才能體會到永嘉大師《禪宗集》的:“恰恰用心時,恰恰無心用,無心恰恰用,常用恰恰無”這幾句話。這四句話,也包括了小乘、大乘,包括凡夫,包括成佛之道都在內,希望你們好好珍惜這個法緣。再說,“三際托空”你們照做了沒有?切不切得斷?要方法去切,已經不是了,那也是一個妄念,不用方法也不是,那又是一種昏沉,怎麼體會啊!

大慧師:本自現前。

師示:這個口氣好大喔!(大慧師笑笑),你不要自己笑自己,直下承當,要信心不疑。但是,這個理要把它轉成事,硬是要在這個境界中,你們聽得懂的,趕緊從此修去,再配合準提法,禪密雙修,才得成就。

對於準提法圓滿次第,你們都沒有研究,光是聽聽而已。從寒假到現在,你們覺得準提法修得有點好處,這是觀音法門音聲海中,在生起次第的初步階段中流轉。圓滿次第你們留意了嗎?聽了我半年來那麼多次的講述,沒有一個留意,所以沒有般若,沒有智慧,現在懂了吧!我想你們當中,不應有人如聾如盲,根本不懂才是,真懂了就有希望,戒定慧都在其中,如此晝夜二六時(二十四小時)中,四大威儀日用間,都在這個境界里,那才叫做修持。那麼,你性戒不要守,威儀戒自然清凈,性界自然明凈,一切都從三際來,所以三際又是三德。涅盤三德,那三德啊?

大慧師:法身、般若、解脫。

師示:法身、般若、解脫,要注意喔!這才是正修行之路,其他什麼功夫啊、境界啊、各種法門、百千萬億法門都是方便,都是加行。所以有一位同學遇到外人問,你們為什麼不修加行?加行是什麼?都搞不懂,你們不慚愧嗎?西藏密宗的加行,我也教過你們。而且我有一次講《心經》其中提到的四句“未生善法當令生,未盡惡業今使盡,十方三世佛加護,迅速發起菩提心”,即是加行法的簡法。什麼叫做加行?簡單的說就是加工。自性本來是佛,在未成佛以前,一切的修行都可以叫做加行。有相的加行,更是頭上安頭,沒有證得菩提以前,一切都是加行,這是大乘的道理。那麼,一切大小乘的功夫道理,都有四加行,那四加行呢?

(同學齊答:暖、頂、忍、世第一法。)

師示:這也已跟你們講過。小乘有小乘的暖、頂、忍、世第一法的四加行,這同四禪八定都有配合的。所以,真正的大乘要領——“三際托空”。知道了沒有?這不是想像的喔!用心也不對,不用心也不對,“三際托空”不是死的喔!不是坐在那邊不敢做事,那不叫“三際托空”,正是有,你守著一個有,你才不敢去動,假使真空了,有什麼不敢動的呢?動也空,懂吧?雖然如此,動也空,但主要在你不動,不動金剛,那麼如此久而久之定久了,“六通具足、三德圓滿,才有希望。就那麼的簡單,這才接近於禪宗,但還不是完全禪的參究。知道嗎?

睡覺的訣竅~南懷瑾

2010-07-19 / 点击数: 117

一個人真正睡着覺最多只有兩個鐘頭,其餘都是浪費時間,躺在枕頭上做夢,沒有哪個人不做夢。至於醒來覺得自己沒有做夢,那是因爲他忘記了。



通常一個人睡兩個鐘頭就夠了,爲什麽有人要睡7、8個鐘頭?那是你賴床躺在枕頭上休息的習慣養成的,並非我們需要那麽久的睡眠時間,尤其打坐做功夫的人曉得,正午只要閉眼真正睡着3分鐘,等於睡兩個鐘頭,不過要對好正午的時間。夜晚則要在正子時睡着,5分鐘等於6個鐘頭。



就這個時間的學問又大了,同宇宙法則、地球法則、易經陰陽的道理有關系,而且你會感覺到,心臟下面硬是有一股力量降下來,與丹田(腎上)的力量融合,所謂「水火既濟」,豁然一下,那你睡眠夠了,精神百倍。所以失眠或真要夜裏熬夜的人,正子時的時刻,哪怕20分鐘也一定要睡,睡不着也要訓練自己睡着。



過了正子時大約12點半以後,你不會想睡了,這很糟糕。更嚴重的,到了天快亮,4-6點卯時的時候,你又睏得想睡,這時如果一睡,一天都會昏頭。



所以想從事熬夜工作的人,正子時,即使有天大的事也要擺下來,睡它半小時,到了卯時想睡覺千萬不要睡,那一天精神就夠了。不過失眠的人都挨過12點,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着,結果快天亮睡着了,到第二天下午都昏頭昏腦,因此你會感覺失眠、睡眠不足,實際上是你沒有經驗。


(以下為中醫師 補註)



一、睡眠的規則

戰國時名醫文摯對齊威王說:「我的養生之道把睡眠放在頭等位置,人和動物只有睡眠才生長,睡眠幫助脾胃消化食物;所以,睡眠是養生的第一大補,人一個晚上不睡覺,其損失一百天也難以恢復。」



晚21點到凌晨5點爲有效睡眠時間。人是動物,和植物同屬於生物,白天(凌晨5點到晚上21點)活動産生能量,晚上(21點到凌晨5點)開始進行細胞分裂,把能量轉化爲新生的細胞,是人體細胞休養生息、推陳出新的時間,也是人隨着地球旋轉到背向太陽的一面。陰主靜,是人睡眠的良辰,此時休息,才會有良好的身體和精神狀态。這和睡覺多的嬰兒長得胖、長得快,而愛鬧覺的孩子發育不良是一樣的道理。



睡覺是養生的一大功能,養就是用大量的健康細胞去取代腐敗的細胞,如一夜睡不着就換不了新細胞。如果說白天消亡1百萬個細胞,一晚上只補回來50萬個細胞,這時你的身體就會出現虧空,時間長了,人就糠了,像糠蘿蔔似的。爲什麽世上有百歲老人呢?因爲他們每晚都在21點鐘準時睡覺。



植物吸收陽光的能量,夜裏生長,所以夜晚在農村的莊稼地裏可聽到拔節的聲音。人類和植物同屬於生物,細胞分裂的時間段大致相同,錯過夜裏睡覺的良辰,細胞的新生遠趕不上消亡,人就會過早的衰老或患病,人要順其自然,就應跟着太陽走,即天醒我醒,天睡我睡。人在太陽面前小如微塵,「與太陽對着幹」是愚蠢的選擇,遲早會被太陽巨大的引力摧垮。這是客觀真理。



現實生活中,不少人有入睡難,睡眠質量不高的毛病。睡眠不好是一個綜合性的問題,如肝火過盛,睡覺警覺;胃火過剩,睡覺不安;肝陰不足,睡覺勞累。



二、睡眠與疾病

現代的生活習慣和生活方式給人們的身體帶來了很多負面影響形成「四大病」:水果病、冰箱病、電視電腦病、熬夜病。肝臟有一特點:臥則回血,坐立向外供血。



子時(23:00―1:00),其實23點就是新的一天的開始,並不是0點開始的,這是我們犯的誤識。肝膽相表裏,互爲一家,23點膽經開了,如若不睡,大傷膽氣,由於十一臟腑皆取決於膽也,膽氣一虛,全身臟腑功能下降,代謝力、免疫力紛紛下降,人體機能大大降低,膽氣支持中樞神經,膽氣受傷易患各種精神疾病,比如抑鬱症、精神分裂症、強迫症、躁動症等。子時膽要更換膽汁,膽經漸旺人如不臥,膽汁更替不利,過濃而結晶成石,久之即得膽結石,如果把膽給摘了,一摘就膽怯了,全身的免疫力下降了50%以上,所以不能摘,要用它本系統的巨大潛能把它化掉。



丑時肝經最旺,丑時(1:00―3:00)不眠,肝無法解除掉有毒之物,産生新鮮血液,因藏血不利,面呈青色,久之易患各類肝病,現在有些人肝不太好,特别在歐洲平均4個人就有一個大三陽或是小三陽,大都是因爲違反自然規律過了子時不睡覺造成的。A肝比較好治,B肝就很難治。B肝病毒攜帶者,是由於晚上經常不睡覺,人太虛弱了,也就是說秩序太亂了,病毒已經到了細胞裏了。也就是說B肝的病毒已經到了細胞裏面,但是現在它還沒有能力造成肝炎,當人身體處於最薄弱的時候就形成成肝炎,B型肝炎就意味着將來40%―60%的肝硬化。聰明人應了解天、地、人之間的關係,不聰明的人就是應該被淘汰的人。



肝主疏洩,過子時不睡,可引起肝疏洩不利,肝氣鬱結,可見易怒,頭痛頭暈,眼紅,眼痛,耳鳴,耳聾,胸肋脹痛,女性月經不調,便秘,也可引起肝氣升發不足,人會目倦神疲,腰膝酸軟,暈眩,失眠,驚悸,精神恍惚,重則會暈倒在大街上,不省人事。



肝有藏血、調節血液的功能,過子時不睡,會造成肝血不足,還會引起吐血、流鼻血、皮下出血、牙龈出血、眼底出血、耳出血等出血症狀。



肝開竅於目,過子時不睡,易引起肝虛,則出現視力模糊、老花、夜盲、畏光、迎風流淚等症狀,還會形成青光眼、白内障、眼底動脈硬化、視網膜病變等眼疾。



肝主筋,其華在爪,過子時不睡覺,會引起肝血不足,就出現筋痛、麻木、屈伸困難、痙攣抽搐、易造成灰指甲、缺鈣、髕骨軟化、癫癇病、骨質疏鬆等症。



肝與心,過子時不睡覺,可引起肝血不足,由於心主一身之血脈,肝有儲藏和調節血液的功能,會造成心臟供血不足,引起心慌、心顫等症狀,嚴重的形成心臟病、高血壓等心腦血管疾病。



肝與脾,過子時不睡覺,會引起肝胃不和,由於肝助脾胃消化,由於肝氣太虛不能助脾胃消化,使人脾胃消化功能不好,表現爲舌苔厚,長期以來會造成中氣塌陷。



肝與肺,過子時不睡覺,無法滋陰潛陽,肝陰虧損,引起肝火過盛灼肺,出現乾咳或咳嗽、咳痰血等木火刑金的症狀,易導致牛皮癬等各種皮膚病。



肝與腎,過子時不睡覺,肝虛導致腎虧,由於肝腎同源,容易造成生殖系統疾病、不育、骨病、牙病、脫髮、糖尿病、腎衰竭等疾病。



三、睡眠的方法

交通規則―你不懂就容易出事故。比如說,23點至凌晨3點爲子丑時,膽肝經最活躍的時候,肝膽要回血,「躺下去回血,站起來供血」。如果你每晚22點鐘左右躺下,靜靜得不要說話,到23點的時候,也就睡着了。肝膽開始回血,把有毒的血過濾掉,産生新鮮的血液,到一百歲也沒有膽結石,也沒有肝炎、囊腫一類的病。如果你天天熬夜到1點多,肝回不了血,有毒的血排不掉,新鮮的血生不成,膽又無法換膽汁,所以這些人容易得膽結石、囊腫、大三陽、小三陽各種病症。



在歐洲地區,平均四個人就有一個肝炎病毒攜帶者,這就叫不懂規則。睡前半小時最好不要講話,睡覺的時候更不要說話,如一說話,肺經動,然後心經又動,(因爲心肺共爲上焦)人就容易進入興奮狀态,所以就很難入睡。



21:00―23:00爲亥時。亥時三焦經旺,三焦通百脈。亥時入眠,百脈皆得濡養,故百歲老人得共同特點即21:00(亥時)之前入睡。女性若想長久的保持容顔嬌好,應做到早睡早起。



睡覺要關窗,不能開風扇、不能開空調,人生病很多都與此有關,因爲人在睡眠之中,氣血流通緩慢,體溫下降,人體會在表面形成一種陽氣層,這種陽氣層它使人叫「鬼魅不侵」,什麽意思呢,陽氣足的人,不做惡夢,就是這種陽氣,占了上風。開空調,開風扇,情況就不一樣了;開窗戶,窗戶走的是風,風入的是筋,如果開空調,也有風,風入筋,寒入骨,早上起來,身上發黃,臉發黃,脖子後面那條筋發硬,骨節酸痛,甚至有人就開始發燒,這就是風和寒侵入到了筋和骨頭裏的緣故,這也就是氣受傷了。如果說晚上睡覺不開窗,不開空調,不開風扇,連房門也關上,效果最好,如果熱,把房門打開,把窗戶關上,效果就差了一點,但是他不至於第二天早上起來渾身乏力,後背僵硬。



有人把客廳的空調開開了,把卧室的門打開,和直接開空調睡覺是差不多的,開了空調以後,空調那個寒進了骨了,所以心裏發冷。心在哪,心在腦髓,腦爲髓之海,骨髓裏有寒,那肯定心裏就寒了;怎麽辦,補腎陽、補中氣,什麽時候補到心裏不冷,燒就退了,寒走出去了。



睡覺要儘量早睡,睡得晚,傷了少陽之氣,必然第二天是疲倦無力,要關上窗戶,不開空調、電扇,保護陽氣。



肝膽在下焦,如果胃出現問題的時候,他就會出現寢睡不安,一個是胃寒,如果這個人胃陽本來就不足,過多的喝綠茶,就會出現胃寒,胃寒的時候人是睡不好覺的,或者吃帶泥沙之物過多,胃隱隱作寒,肯定是睡不好;再一個是胃熱,就是熱氣往上走,嘴裏喘的都是熱氣,像這種情況也睡不好覺;再一個是胃燥,口乾舌燥,胃裏感覺到燥;還有一個就是胃厚,氣味的味,胃厚,這種情況就是吃了這種厚膩的味道,有人吃海鮮、吃魚、吃燉雞,味道好鮮美,吃多了,美味不可多用,這些東西在裏面要稀釋它,不稀釋它,它在裏面味太厚了,所以這個也睡不好覺;再一個腹漲,腹是漲鼓鼓的,也睡不着,翻來覆去也睡不着;再一個是胃氣太虛,冒冷汗,這也睡不好覺,這些原因都可能形成胃不寧,胃不寧就睡不好。睡覺時要肢暖,四肢要暖,因爲四肢是陽之本,這個大家都知道了,四肢不暖,肯定是腎陽不足,應該在睡覺之前把手腳捂暖,手腳和肚臍、背後的命門都要蓋好。



睡眠法因人而異,下面介紹3種做法:



1、睡覺前簡單的壓腿,然後在床上自然盤坐,兩手重疊放於腿上,自然呼吸,感覺全身毛孔隨呼吸一張一合,若能流淚打哈欠效果最佳,到了想睡覺時倒下便睡。



2、仰臥,自然呼吸,感覺呼吸像春風,先融化大腳趾,然後是其他腳趾,接着腳、小腿、大腿逐漸融化。如還未睡着,再從頭做。



3、入睡快的人可右側臥,右手掌托右耳。右掌心爲火,耳爲水,二者形成水火即濟,在人體中形成心腎相交。久之,養心滋腎。



睡眠一定要早起,即使在冬天,也不可超過6點起床,春夏秋季儘量在5點之前起床,因爲人在寅時(3點―5點)肺經旺的時候起床,能夠使肺氣得以舒展,以順應陽氣的舒長,來完成新陳代謝,肅降濁氣,使肺氣清,這樣有助於養肺和順應太陽的天勢升起人體陽氣,使人一天陽氣充足;否則,就好像發動機,過了這段好時機就很難發動人體陽氣,人體陽氣淤積在人體下部不能由命門向上發動升起,會形成淫氣,嚴重損害人的身心健康。



早晨5〜7點是人體大腸經最旺的時候,人體需要把代謝的濁物排出體外,此時如果不起床,大腸得不到充分活動,無法很好的完成排濁功能,使濁物停留而形成毒素,危害人體血液和臟腑百骸。早晨7〜9點人體胃經最旺,9點到11點人體脾經最旺,這時人的消化吸收運化的能力最好,如果這時還不起床,人體胃酸會嚴重腐蝕胃粘膜,人體在最佳吸收營養時間得不到營養,長期以來會患脾胃疾病,造成營養不良、中氣塌陷。所以千萬不要賴床,賴床會造成頭昏、疲憊不堪、睡眠不足的感覺,而應按時起床,歷史上許多偉人都是有3、4點鐘起床的習慣,比如華盛頓、拿破崙、康熙皇帝、曾國藩等。另外早起能增加工作效益,俗話說:「三天早起,一天工」。



現代醫學證明,早睡早起的人精神壓力較小,不易患精神類疾病。早晨不要太早出去鍛煉,因爲早晨在太陽沒有出來之前,地下道的漳氣、濁氣正往上走(尤其是城市),這些氣對人體損傷是很嚴重的。



養身三大事,一睡眠,二便利,三飲食,其餘起居、服裝等皆是輔助。三事中睡眠第一。然胃納不和者,夜眠不安,故以通便利爲第二。而飲食無節,饑飽過度者,腸胃必受傷,而營養日減。睡以安神爲主,神以心安爲主,應配合年齡,壯年至多7-8小時,多睡則智昏、頭暈、眼紅脹、四肢疲軟,童年必睡足8小時,或過9小時勿礙,老或病人至多6小時已足。



應注意:

(一)睡眠宜早,勿過22時,老年人以20時爲正,勿過21時。

凡交23時,爲陽生時,屬腎,此時失眠,腎水必虧,心腎相連,水虧則火旺,最易傷神。千萬勿以安眠藥片助睡。



(二)枕上切忌思索計算未來事,睡時一切不思,鼻息調勻,自己靜聽其氣,由粗而細,由細而微細而息。視此身如無物或如糖入水,化爲烏有,自然睡着。



(三)如有思想,不能安着,切勿在枕上轉側思慮,此最耗神,可坐起一時再睡。



(四)如在午時,即11〜13時,爲陰生之時,屬心,此時如不能睡,可靜坐一刻鐘,閉目養神,則心氣強。凡有心臟病者切宜注意,每日於此二時注意,則元氣日強,無心跳、腹瀉或小便頻速之病。



(五)夏日起宜早,冬日起宜遲

般若正观略讲~南懷瑾

公元一九八三年寒假期间.十方丛林书院学生摒息诸缘,入禅堂精进用功,南师怀公亲为督导,并授“心经修证圆通法门”,众等如饮醍醐。诸方闻讯,咸盼共餐法味,遂辑录以公同好。(编者)

从普贤行入三摩地
尽无尽法门 汝等当学
心经为般若法门精髓
如何了苦?首重观想
照见五蕴皆空
小乘佛法如何禅修
般若就是无上咒
色与空的问题
色不异空 空不异色
受想行识 亦复如是
教你一个咒子
空里谈空 都是空话
五蕴一空 依性起修
无量法门誓愿学
观与照是同是别?
般若正修事理一定圆融
学佛从有寻有伺开始
境风吹识浪 自有定盘心
轻轻从心头起观
为大家讲个禅宗故事
苦由我来 有我就有苦
四大并没有障碍你
多受一分罪 多消一分业
善念恶念都不沾
生死本空 有何可怕
见性解脱 能所双泯
自度自度 快快自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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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那般那 《南禅七日》

2010-07-19 / 点击数: 73

告诉你用安那般那的法门,要想快证涅槃,最好利用出息,就是他讲的呼出去,这个阶段,最重要,那么达摩禅经并没有讲,一般人修气功的,都认为把气装进来才能发生功能,那是凡夫境界。要想快证涅槃得道,这是达摩禅经的秘密话,他今天把自身的秘密,这是密宗,在西藏就是大密宗,他没有保留,他很慈悲,就贡献给大家。不过他的话对,你们多去实验。
......
   现在是风平浪静,白天风很大很冷,假使你现在注意出息,不要注意入息。把它一放出去了以后,你心念一停,停那一下,不呼不吸,那一刹那之间,你试试看。 
。。。
   大家搞错了,数息,这个一呼一吸,这个停住之间,你开始勉强点,忍一下也可以。你停住一点,这样一来回停住这一下,把它记住,记住不是呼吸啰,那是思想,这是一次了,这叫数。然后再出入,停住,慢慢要停的阶段,这一段不呼不吸越来越长,第二次数,二。所以叫做数息,是数这个。那么一般跟你讲数出息,或者出去的时候记数,或者是入进来的时候记数,你只要记个两、三次,五、六次,只要心念专一了,你就跟到气息停住不要转了,那就是“随息”,很快。 
。。。
   修智慧福德资粮,智慧资粮,再加行,很快就上路,所以,息者止息。息也就是休息,休息就是念定住了,你看,有好几位,懂了一点点,慢慢如此修去做,就行了。先有点勉强,慢慢就自然,你懂了这个,明天就告诉你修息,而且要想得戒定慧,要想得神通开智慧,非常的快
......
   不过在休息以后,修这个安那般那的法门,成就是非常快的,转变身心气质也非常快,再配合止观,配合般若,配合显教、密宗各种修法是非常快的。
......
   所以你上座以前先用这个调好气,然后做安那般那,注意“止息”,这个“息”字这一段,一进一出之间多定住一下,效果就很快了,成就也很快。
......
   安那般那。假使你把这个修好了,出入息修好了,八触的反应的作用马上出现了,八触的作用就出现了。身体的变化就很大了,可是你不要给身体拉去,走了,身体上感受都不是,所以叫做数、随,随则作两种解释,一是跟到出入息,知道在进出,出入之间,第二随,就是任运让他去,一呼一吸,可是头脑清清楚楚的。这个呼吸头脑清楚了以后,道家所讲的,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还虚,一步就可以做到了。就是一条路线就可以到达,安那般那有如此的神妙,佛法任何的修持,没有这个法门的神妙。
......
   所以息的作用,就是一呼一吸,不动了,这是息的作用。它也是无声、无臭,空的。所以风是风,气是气,叫我们修行用的是出入“息”,并没有叫你出入风哦,更没有叫你修呼吸哦,所以大家自己不要误解了,修了半天,在鼻了那里哼啊哈的,数进来一二三,数了几千下。 
。。。
  
   我们修数息的法门,你搞不清楚,你就数一千、一万息,有什么用?息者,止息。所以,止息,所以佛告诉你,息长知长,息短知短,息暖知暖,而且要想注意证道,要想成就得快,注意出息那个时候,住叫做息住。住家那个住哦,不要在入息的时候注意“住”,这是问题啊,出息,在这个时候定,那么你……那变化大啦,慢慢,你智慧也开了,身心都起了变化,今天还是先到这里为止,这个原理明天再下去。
.......
   出息入息,一刹那,要不要注意延长时间,刚才讲到逻辑的问题,思想的科学,你这个问题,没有写清楚,你写的是出息入息那一刹那要不要注意延长时间,你问的是出息的时候?入息的时候?或者是不出不入的时候?那个息的境界不是不要延长?所以要学逻辑,问题没有交待清楚。如果我们一般对出息入息,不要故意练它,那变成练气功了那是很粗的,我们人婴儿在娘胎里头没有呼吸,婴儿的呼吸不需要,是靠他*的脐带通过到我们肚脐这儿,自然吸收往来,换句话,这个境界就是息的境界,等到婴儿一出娘胎,那个黄医师拿个剪刀,啪啦,把脐带一剪断了,第一个,护士的动作,把婴儿嘴巴里很脏的那一陀都挖出来,要挖得干净哦,那护士的,接生的护士,一点不干净啊,这个脐带一剪断了以后,婴儿嘴里一挖掉,哇,第一声哭的时候,那点东西就咽下去,才开始鼻子呼吸了,要懂这个,所以真正叫息,不用鼻子呼吸那个自然凝定,那个阶段,恢复到那个境界了,那你要问延长不延长,我莫知羊啦,你们也不知,我那个闽南语也说不好,我不知道。知道,告诉你,如果你在那个不呼不吸的境界里头,一定,一念万年,万年一念,整个的地球翻了你都还在定中呢,延长不延长你看吧,但是那还不是佛法到家哦,是初步的一点点而已,可是初步一点点大家就做不到了,所以古代一个禅师讲,有一个禅师就问,考验另外一个禅师,他说,出息不随万缘,注意这两句话,出息,呼出来的气,不受外物外界环境的影响,不受物理的影响,出息不随万缘,万缘不是外缘哦,万种,入息不居阴界,气进来了,呼吸自然进来了,不住阴界,阴阳的阴,什么是阴界呢,五蕴皆空嘛,这个阴嘛,阴就是蕴,五蕴哪五蕴?身体,色、受、想、行、识,假使人真得了道,了解了修养,
出息不随万缘,入息不居阴界。
这是个什么人?这是真空灵而解脱啊,世间一切同他都没有关系,就在世间也不怕,出息不随万缘,入息不居阴界。这位禅师勘验这个,勘验就是考验,另外一个答复怎么说,还有人在不出不吸呢,不出不入呢,那就真息的境界,不出不入,既不出息,又不入息,那才是真正的“息”,这是安那般那真正境界了。所以我经常讲,你们看一句话,
   宋朝有一个小姐,曹彬的孙女,赵匡胤那位大元帅的孙女,他的后代的孙女有些做皇后的,只有这个出家了,叫曹文逸,后来得道成就了,不过她归到道家里头去了,可是她佛家、道家什么都通的,曹文逸有一篇著作非常了不起,叫《灵源大道歌》,我们如果不分佛教、道教,不分的话,你看她的成就,那真了不起,《灵源大道歌》,
   她第一句话,我为诸君说端的,我对大家说真的一句话,我为诸君说端的,这是宋朝的白话,讲的国语、土话,端的就是说真的。命蒂原来在真息,人生生命的根本,蒂,一个瓜蒂的“蒂”,原来在真息,真正不呼吸那个时候定了。命蒂原来在真息,照体长生空不空,照体就是刚才讲弥勒菩萨,讲本地分,从生命根本照到本体上,长生永远不生不灭,空,你说,空的也好,不空的也好,不空就是有,照体长生空不空。 
...
   你们有没有观察一个人的睡觉,我告诉你们,找机会,你去仔细去观察,仔细用仪器去听,尤其是婴儿,你看婴儿睡觉,不用鼻子呼吸的哦,他的呼吸,很健康的婴儿,很宁静,这个气进来,是我们普通修道讲丹田呼吸,一直到肚子这里轻轻动一下,这个鼻子不像我们大了没有用,靠鼻子两个烟囱,他一个进来,整个的身体动一下,很规律的,但是你看那个婴儿,或者我们大人一样,这样一呼一吸,差不多了,停了一下,那个时候是息,真睡著了,生命的功能就在那个里头起作用,停一下,又动了,我们假使看自己,当然你们没有办法看自己,一个睡觉,你站在旁边看他很健康的呼吸,呼吸到差不多,忽然一刹那之间他也不呼,不吸了,过不了多久,又来了,在他那个不呼不吸的自然的停留的那个境界,那个叫息,这个息认到了。所以我们的出气叫做“安那”,进来叫做“般那”,安那般那在出息入息之间那个息,那么没有办法,古代的人祖师们,带领我们这些笨脑筋,进入那个息的境界,他只好叫你先把心理配合这个气,数息,每进一次,出一次,心里头记住一下,一次了,进来又出去,两次了,能够知道一次、两次那是心的作用哦,当然也是脑的作用了,呼吸一进一出是生理的作用,与空气的相应,这个一进一出,这个叫“数”,你不要死死板板的一个豆腐脑筋,豆腐脑筋好听,有豆腐脑筋已经了不起,你不要水泥的脑筋那么死嘛,要活一点嘛,数了,第二步是随息,跟到息,换句话说,你觉得心宁静了你数它个屁,你就看住这个息就对了嘛,一呼一吸,随了嘛,随了以后,你就不管了,你更聪明一点,一上来就,一止,就定住这里,来也好,入息不住阴界,出息不随万缘。你就止了嘛,止了以后,你观什么?就观心理的状态,刚才上《瑜伽师地论》就告诉你心理的状态的观察清楚了嘛,
观到最后,身心都回转了,还到净土境界,既无烦恼也无悲喜,清清净净,这不是六妙门完了嘛,按呢讲啦(这样讲),听有没(闽南话),学了两句闽南话在这里吹牛表演,这样讲的,听懂了吧,听懂了,听懂了恭喜,你们明天就证得涅槃成佛了,这个问题答覆了。有心地到无心地,我们研究了
......
   思想、感觉,妄念纷飞,那是当然的,怎么空呢,不是说怕这个思想杂念,把它压下去,压下去这个作用不是又是一个思想了吗?你只要初步,只要知道是杂念、妄想纷飞,你知道自己在妄想,知道了,他那个妄想已经走掉了,这个妄想他自己本身不停留的啊,你想空它,多此一举,它正来空你呢,每个妄想自己跑掉了,所以不要搞错了,把这个心,杂念、妄想,心想压下去错了,你知道妄想来妄想去,那个能知的那一个作用,它并没有受妄想的影响,自己心里在生气,也知道在生气,等一下不生气,也知道不生气,心里想东、想西,也知道自己在想东,那个能知之性,它没有动过啊本来清净,所以上座就要懂得这个,那么你说这样就是佛法,就是道吗?这是初步入手啊,这是修如来禅,不是禅宗最高处,初步入手渐修法门,最好一个路子,那么你心中要问啰,是不是有一天,真正所有妄想杂念通通自然会清净,会呀,这是佛法跟科学结合告诉你啦,那就修安那般那,修止息,就止在息住,息住了,也可以说住在息了,不呼不吸不要忍哦,它自然,你看清楚心跟出入息,等于出……这一个呼吸,它自然有生命就有呼吸,这是普通,你等吸气他自然进来,出去了以后,这一个就把它切断,切断了不是没有气哦,你那个生命的真气就止息了,开始是慢慢的,将来你功夫熟,纯熟了,息长知长,不呼不吸,止息这个境界,时间久了,你知道久了。息短知短,佛说的。有时候一刹那做得到,等一下做不到了,息短知……慢慢修去,不是一天两天啊!昨天已经告诉你,多少时间转变什么,这都是科学的,所以科学呢,有理论、有事实,呆板的、死板地,一步一步,他证验效果出来了,正如道家所说的,还精补脑,长生不老,同脑有关系了,所以医学上讲思想杂念都是脑神经的关系,现在的科学一讲,有道理,讲了,普通人生命现象活著的普通道理,进一步的道理,现在医学还找不到,这个头脑,这个人来实验,等到止息,定,自然是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然后杂念也没有了,
   气脉把脑最难打通,第一步,下面,昨天讲密宗所讲的,脐轮,也就是说肾上腺以下的,气脉很难打通,容易漏丹,漏失了,这个最高的难打通的是脑部,脑部是大乐轮,脑,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真的脑的神经整个的打通了的话,脑神经可以宁静休息了,不想有跳动的作用了,你的杂念妄想也跟著完全停了,这个时候你的境界身心是,昨天讲初步,还没有讲下去哦,离 生 喜 乐,到那个时候,这个脑子是不只是健全而清醒了,而清醒没有杂念,没有妄想,那就不同了,至于一般的修禅也好,密宗也好,各种各样的修法,道家也好,多得很,真的大乐轮,脑部的气脉,我们拿现代话科学来讲,真的完全通了,寥寥无几,不晓得,充其量只有几位,当然这几位我还没有看见,真到了那一步,才敢说修行有点证验,证果,所谓证果位,有一点希望,所以佛法讲证果位大菩萨境界,的确,同生理,脑的关系,密切的有关,我们衰老了也是脑的作用,这个几时有空了,请我们有脑科的权威在这里,请他给你们报告,不过请这些大教授、博士上课困难了,他自己还在用功呢,真到了……所以衰老老化,这个基因,与遗传工程的关系,都是新的科学名称哦 
至于静坐真正的用功想得到定的境界,我已经再三强调,从”安那般那“入手,出、入、息。达摩祖师禅宗的祖师到中国来,有四句话,做功夫方面他传了禅宗实际的四句话,做功夫方面,大家一般不注意它,外息诸缘,内心无喘,心如墙壁,可以入道,也就是达摩祖师给二祖神光讲的,用功修证方法之一,外面放下一切,当你两腿静坐,最好是随时,随时如此,外息诸缘,内心无喘,为什么用这个喘,喘气那个喘呢,喘,我们普通人认为是呼吸,在修道的功夫上讲,认为在喘气啊,哮喘病那个喘,内心静止了,呼吸也住了,内心无喘。心念,气一住了,念也住在息的境界上,一切杂念妄想都住了,昨天有一位外国同学提出来讲的,这个就是金刚经的状况护念,你讲对了。诸佛、十方佛、菩萨如何降伏其心,善护念之,这是一个正念存在了,三十七菩提道品的正念,这是正定了,内心无喘,心如墙壁,不是得了心脏狭心症了,什么心如墙壁,心怎么当墙壁,就是内外隔绝了,隔开了,外面环境再吵、再乱,没有关系,自己内心仍然清净,所以内外,心如墙壁,就隔离了,不要外形去出家,心出家了,那才是真出家,心如墙壁,可以入道。并不是说,这就是道,就是佛法了,这样嘛,可以进入佛法的那个真正的三昧,中国医学道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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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看看外面街上车子响,汽车在按喇叭,零碎的杂音都很多,当你一站,什么都不管的时候,这个外境同你了不相干,你耳根圆明,非常清净,不要另外去找一个清净啦,然后,随时在行、住、坐、卧,任何一处任何一点上,永远保持此心的安详、清明,三年、五年没有不成功不成道的,就那么简单就那么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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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你一念回机,一念回机还是在有寻有伺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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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叫有寻有伺,叫你们照佛学那个解释了半天头大了,有寻……,寻和伺两个字,唐代玄奘法师的翻译,古代翻译就是有觉有观,“觉”字有觉,就是玄奘翻译翻的“有寻”,有观就是玄奘法师翻译的“有伺”,那么你们上佛学,这样教学生就对了,可是教了半天,佛法还是佛法,他还是他,你还是你,屁用都没有,有寻有伺、有觉有观是什么意思呢?怎么叫做有寻、有觉呢?譬如我们打坐啊,譬如啦,做功夫想念头清净,清净不了,怎么才能清净啊,就在寻找,找这个插头,插在那个清净地方,所以有寻,等于我们晚上走夜路,后里拿了个电筒,掉了一毛钱了,在哪里,在哪里,拿个电筒来找,这个叫有寻,找到了,这一块钱在这里,拿个电筒找到了,在这里,在这里,这个手电筒的光圈照到它不要动了,在这里、在这里,找到了,不要乱找了,这个就是“伺”的境界
   “四禅八定”是共法,但是不管是走小乘的四果罗汉的修持,或者走大乘十地菩萨修持,佛法的中心,根本修证的功夫就在九次第定上面,我这个话负责任的哦,讲错了不只五百年做狐狸精喔,那就严重了,所以我不是怕你们给我判决罪行耶,自己的业报是受不了的啊,所以严重告诉你,为什么再三讲,现在我们简单回转来,由开头这一天告诉你们,怎么修安那般那这一条路最快,因为修安那般那配上白骨观,很容易转变这个生理与心理,很容易打通了道家所讲的奇经八脉达到成果,很容易做到了密宗所讲的,三脉七轮气脉一通了,心境身心转变了,初禅、二禅、三禅、四禅,这是因不是果,然后初禅、二禅、三禅、四禅加上四定,容易证得果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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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教理不是光讲理论,要配合自己修持反省观察清楚,现在我们前两天大概,非常大概,给你讲了,安那般那的修证,打坐的修行,气脉怎么转变身心,也给你们提出来了,一年变化什么,第二年变化什么,第十天怎么变,都是真实的科学证据,我们采用了这些证据,拿来给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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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打起坐来坐在这里入定,纵使你定得很好,身见忘得掉吗?总觉得有我这个身体在这里,对不对,这就是身见。所以说你为什么用功不能得定呢?身见去不掉,身见怎么样去得掉呢,安那般那到达了,所以密宗、道家,讲气脉拼命又偏到……,又是邪见,道家、密宗,偏到这一面去了,但是偏的对不对,邪中有正,正中有邪,也对,只要把气脉修通,身见坐在这里,只有得乐的境界,身体的只有舒服,忘记了……,舒服到最高程度,没有身体的感觉了,才去掉身见,可是身体还在不在呢,还在,那么如果坐在这里气脉通了,没有身体的感觉,而且没有那里腰酸背痛,气脉不通,喉咙哽到,两腿发麻都没有了,这个身见去掉了,就在你的座位上,已经到达天人境界了,对不对,是身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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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第一个我们上座,不管,为什么,把身见赶快拿掉,至于坐定起来不能够,几个东西习气把你困住,除了佛法所说的这几个以外,我现在讲科学修行给你听,我们坐起来为什么不能得定,为什么?在科学的世界里头,几个东西很难去掉,你见道也难断,是修道也难断,时间观念,空间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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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佛说的十念法,你们为什么打坐修行不能得定啊,因为你照佛法办,两腿一盘一上座,第一个倒转来,念死,我现在死掉了,算了,妈妈父母给我生下来这个身体,我就丢在这里不管了,心念就空了,这一陀几十斤肉,不过是妈妈屙的一个大便一样,这一陀大便就摆在这里不管了,哪里痛,哪里……这个受阴,色、受、想、行、识,这个感觉状态,我就随时来就拿开了,那不是很好嘛,如此去做,初禅、二禅,禅定的境界不难,容易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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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真有入定功夫的人,老实讲,你以为打坐入定什么都不知道,真的打坐入定了,一颗灰尘掉下来都晓得了,那心如明镜台,明镜也非台,明镜打破了,更大了,所以真正得到正定的时候,得到真正的定,闻,听到蚁斗如雷鸣,听到蚂蚁打架等于打雷一样,声音大,所以鬼神讲话,什么都听得见,就是这个道理,净极了,所以《楞严经》告诉你,你们记得哦,净极光通达,寂照含虚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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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刚念诵)35disc
   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很宁静顺着自己出入息念,一口气念,譬如说大声念,南无……假使短念的话,有好多种方法,你们慢慢体会,慢慢去体会,一时我讲不完,南无阿弥陀佛(师示范)……你没有计算吧,我刚才只一口气念了数声,中间不准呼吸哦,这口气念完了,不管念南无,晓得自己气没有了,嘴巴一闭不要吸气哦,心也跟着没有杂念宁静下来,它自然会呼吸,就是安那般那出入息了。自然呼吸,呼吸充满了,气充满了,念头杂念就来了,跟着就念,把杂念、这个念法我们叫做肉包子打狗,狗就是我们的杂念,杂念一来,肉包子就阿弥陀佛,碰,一打,那个狗就吃肉包子了,就把狗吃掉了。杂念就没有了,先要静下来,四顾无人、旁边人也忘掉了,南无阿弥陀佛…… 什么都没有,念头自然空了么,不过大声念要出声念,金刚念诵就是密宗念咒子的方法了,好像有个人条子写给我,要我什么多传几个咒子啊,哎呀,不要贪心了,你只要一声佛号你就成佛了,要咒子干什么?咒者,咒也,你念咒子,格老子、格老子…你念下去那不是咒么,咒人嘛,不要咒子了。
   金刚念,所谓金刚念诵,注意啊,你们修密宗的大概,上师给你灌顶、教了没有,金刚念是嘴唇不动、牙齿不准动,嘴巴微张开,舌头在弹动,这个方法修好了,就是真正的,你们学什么气功、这个比什么气功都厉害,就是真正安那般那。这个声音发的是从丹田,就是上来,一直到顶,中脉的,就把他震开了中脉的方法,金刚念诵,记住哦,嘴唇牙齿不动,一口气一口气念,你看所以假使说,有修行这几个喇嘛、和尚,我们坐在一起、一念,一个人在外面一听到就会站住了,给这个音声会定住了,心里杂念烦恼会清净了,业障真会消了,南无阿弥陀佛,……(示范)嘴唇没有动哦,牙齿不准动哦,舌头里头,自己两个耳朵不听外面,回转听自己声音,观音哦,两个耳朵眼睛不看外面,返照自己的心声哦,心的声音啦,身体打坐、听音,南无阿弥陀佛…(师示范)一口气,我中间临时换了一口气,因为太累了,临时换,这是偷巧,你看我在中间阿、嘴巴马上,金刚,把嘴巴一闭,鼻子把气换过来了,南无阿弥陀佛…(师示范),愈念,你气愈长,你命愈长,无量寿光佛,不是假的哦,这看到没有,来,你给我俩来(指在座众),你不是佛学很好吗,不好,就好好去修哦,连我都修,你还不修,就这样,你不要轻视了它,所以大声念微声念,自己耳朵修观音法门,不听外面声音,回转来听内在自己念佛的声音,越听越定,进入念佛三昧,眼睛也不外看了,这个声音只有自己听到,别人听不到,微声念,还是一口气一口气,微,这个声音微的只有自己听到,慢慢听到心声,最后就配合观音法门,返闻闻自性、性成…
   这就是密宗,你们跑西藏学密宗,现在有几个有修持我也不知道,我都传给你们了、一点都不秘密,什么秘密到我手里就不秘密了,“道”人家常常问呀,南老师,我说,我不是老师,我是诚恳真话,我说道是天下的公道,不属于我的啊,我不过先知道了,我转告给你就是了,不能有私心的,私心不叫道,道是天下的公道,这样懂了吧。念佛、微声念、还有一个念,瑜伽念,就是《瑜伽师弟论》瑜伽念,既不出声也不微声,心里头念头在念,耳朵回转来听心里头那个念头,眼睛回转来、六根都回转来,所以《楞严经》你翻开,《楞严经》大势至菩萨念佛圆通章,把念佛到修成开悟成佛之路,三、四个步骤都告诉你了。第一步,大势至菩萨告诉你,“都摄六根”一句话,都摄六根,“都”就是拢总,把你眼睛回转来、耳朵回转来,心里不要乱想,通通在念佛的身心上面,都摄六根、净念相继,什么叫净念?你念念念,念到后来杂念没有了,念佛这一念也没有了,没有了就没有念,空灵的,这个空灵这一念就是唯心净土。心就静了,你如果这个上面就定下去,就是念佛三昧了,如果有一点念头,一动你心就又念佛,南无阿弥陀佛……我现在念出声音给你听哦,这个心念是不念出声音的,心里头念出声音,阿弥陀佛…念到了,都摄六根,净念相继,就对了。净念相继,这个净,不是清静的静,干干净净那个净,就是净土的净,大势至菩萨念佛圆通章把所有的密法都传给你了,念佛,好,咱们灯光关了,看佛光接引全堂一起念佛,念一堂很短时间试试看,收摄身心,现在我们不照规矩,也没有打引磬,也没有维那,我一开始,随便你们什么时间跟上来,也许中间我就停了,你们就念下去,可怜可怜我的喉咙,慈悲一点啊,收摄身心坐好,不一定合掌,念佛,南无阿弥陀佛……(师领)……这不是禅吗?这不是净土吗?净土、禅,一切三昧皆无差别,不二法门,好好修去,而且这还告诉你,你们有没有自己的感应,自己都知道,不要以为有个特别感应,内心清净是最大的感应,念佛,你看密宗,你们有人写条子给我,希望传,晓得我是什么密宗的、所有都是大阿阇黎,受过这个灌顶戒,我从来不谈密宗,显教懂了就是密宗,你要传咒子,我告诉你呀,所有的咒子,所有……不管日本的东密,西藏的密宗
   所有的咒子集中起来,最大的咒子就是普贤金刚萨多的根本咒,他早就成佛了,这是密宗所讲的金刚萨多,他的咒语就是一切咒的根本,只有三个字,三个音,嗡、啊、吽,(老师示范)、这是普贤如来根本咒,“嗡”是头部音,假使你今天伤风感冒头痛了,一个人修行没有药,感冒,嗡啊吽,用头部的音念,譬如念六字大明咒,ong, ma, ni, ba, mi, hong,你们光听哦,这个时候只能用耳朵了,不要再看我,没有用哦,不专一就学不懂了,头部“嗡”部的音,ong, ma, ni, ba, mi, hong,这是头部音,“嗡”这一部的音,“啊”胸部的音,ong, ma, ni, ba, mi, hong,这个时候眼睛看虚空藏,前面人也好,墙壁也好,不晓得,都空了,ong, ma, ni, ba, mi, hong,念阿弥陀佛也是这样,这是“阿”部的音,(吽)丹田音,ong, ma, ni, ba, mi, hong,这个时候的安那般那呼吸气,等于丹田直到喉这里,例如ong, ma, ni, ba, mi, hong,如果念佛,南无阿弥陀佛,这是(吽)部的音。你懂了这个,一切修持都有了,也就是观音法门。好好念去,诸位小兄弟们、小妹妹们,好好修持去吧。 
。你给我查查,根据我这个讲法,全世界两千年前到现在,有人给你这样指出来说明没有,就给你讲明了。所以《愣严经》不但是佛经,把心物不只是一元,当然心能……,《愣严经》重要两句话,“心能转物,即同如来”,心能够转了物,即同如来。但是我可以给它加两句,把《愣严经》的内幕秘密再告诉你,物能转心,差不多一样的功力,所以佛说诸佛菩萨有无边的神通,无量的智慧,一切众生业力,佛菩萨的智慧功德有多大,一切众生的业力也有多大,两个平等,换句话说对这个宇宙间,白天的光明有多亮,夜里黑暗同样的,各占一半。
  
   (洪文亮医师)
   关于这个安那般那这个法门,以前我有一个道教的朋友,他是教主,坐得很好,打坐很好,他生病就是找我来看,我那个时候已经……不晓得安那般那法门,很早的时候,我玩一下,他要按我的脉,要看我,当他把我的脉按了的时候,我就把出入息,吸进来慢慢吐出去,吐出去的时候观想我本来没有,误会以为有我,带这个念头带进去,他在外面替我乱宣传,他说洪先生现在有一点什么道力了,其实我玩的,我是骗他的。当他要把我的脉的时候,现在想起来那个就是安那般那,你出气,把呼吸吐出去的时候,不要等到吐完了再止在那个息上,就是慢慢……吐的时候,吐出去的时候同时观本来无我,这是用意识观,但是非常有效,光随便让它吐出去,然后有一个时间你可以不用呼吸,等到再需要呼吸再吸进来,我把这时间利用,我就停在这里,没有什么效果。以我的经验,我比较苯,所以我利用吐出去的时候,这是我的一个秘诀,现在公开了,没有办法,带一点本来不是我,本来不是我,你根本不需要动个念头,这个不是我,因为你本来不是你,还动个念头干什么?好像带这种味道去做这个吐息,然后你的脉自然就沉下去,几乎就脉停了,我可以停了三四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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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洪医师讲的这两点,白骨观配合安那般那,对,第二点,他说的,我也没有跟他讲,他讲的就对了。达摩禅经告诉你用安那般若的法门,要想快证涅槃,最好利用出息,就是他讲的呼出去,这个阶段,最重要,那么达摩禅经并没有讲,一般人修气功的,都认为把气装进来才能发生功能,那是凡夫境界。要想快证涅槃得道,这是达摩禅经的秘密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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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蕴解脱帮你集中在一起了。但是只讲原则,你看懂了没有用,要做功夫,修证了义,最后告诉你生因识有灭从色除,也不是顿悟,也不是渐修,渐修非顿悟不可,不算成就。 
耳根圆通法门)
   他又来了,下雨,帮助你,你听听这个雨声,听到是音声,一滴一滴的雨声都告诉你空的,听过了就没有,而且越听越宁静,不要故意去听,你自然,就很宁静了。
   峨嵋山,尤其峨嵋山上,尤其到了冬天,那个时候不要说人看不到,鬼也没有一个,空山寂静。那个雨滴滴答答,那个境界,世界上,寂灭现前。不要用心,不要用耳朵意识,不要去注意它,这个意就把它拿掉了,自己意不注意,这个声音,声声入耳。入耳,完全不住,刚才观世音菩萨第一,报告的第一句话,入流亡所。听这个雨声,进入那个法性之流,慢慢慢慢忘记了这个所听的是什么了,心中特别宁静起来,入流亡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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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到达了反闻闻自性,能闻之性,不要用心,本来在这里,这个时候你体会一下,前天所讲,安那般那一呼一吸,根本不管,也在不呼不吸上一念清净了。真的一念清净了,自然是不呼不吸了,所以叫“住息”。因此告诉你们,出入 息,出入是两个现象生灭法,重点是不出不入,那一念清净,呼吸,彷佛一息停止了,自然的,这个才是息的境界。这个“息”的境界到达了,也就是念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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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佛法,《楞严经》也讲心跟目,眼睛的作用。我们脑神经也好、心也好,一动念,第一个最厉害的,拿军队来讲,尖兵,前锋的部队,尖兵最厉害就是眼睛动了。不动,像你们的眼睛打坐起来,开眼也好、闭眼也好,都很低视向下面看的,眼珠子,不对。下沉一片无明中,而且心思更乱。换句话说这个姿态,闭到眼睛,眼睛好像向下面看的那样,就是后脑的视觉神经跟著向下拉,影响了大脑,反是不得安详、不得清净。所以你开眼也好、闭眼也好,眼睛眼珠子平视,闭著眼皮没有关系,你眼珠子也是平视。平平的不向上的,也不低下来,然后眼皮闭到,眼珠子摆正,不低下来,不向下,你自己体会一下,不向上,平正的。然后也忘记了眼睛,不看了,眼皮也关起来了。这个,脑子也好了,心也清净了。如果眼珠子摆不好,低沉,向下看,不对,向上看也不对。摆正了,也不斜,左右不看,然后摆正眼皮子一关,闭拢来,眼珠子还是向前面看,然后不看了。嘿嘿,你们说不看了,都看了,看什么,眼皮子看了。眼皮子盖到是看不到外面的现象,但是看到眼皮里面模模糊糊的光影。你以为眼皮闭著,自己清醒的时候没有看,看啊,看前面一片模模糊糊的光影。这个就不是眼球的作用啰,这是后脑视觉神经的反映。好,你就利用前面,所以大家眼镜,戴眼镜的最好是拿掉,拿掉了以后,你懂得这个法门,慢慢眼睛将来会好起来。我再讲一道,眼皮闭著,眼珠子摆正,不低视,也不上望,就平平的,眼珠子摆正眼皮闭著了,定住。这个“定”不是打坐的定,就是把眼球眼珠子定住,正的,然后不看了,当然没有看,眼皮一直关起来。但是你不看嘛,真的看到前面白茫茫的,或者夜里是黑洞洞的,你在看啊,不过大家不晓得看这个,这个你们学佛的注意,就是…尤其你佛学院的这些,教务长啊,了法、诚信,信不信,了不了,都不知道的名字好听,这个就是十六特胜里头,内观色。反转来看自己,内视。不是眼球反过来,意识看到了,前面白茫茫一片,还不是在看。(十六特胜在小止观以及袁了凡的《静坐要诀》中有,大家可以参考,不知我说的对不对。录者注)所以《楞严经》上佛问阿难,瞎子有没有看啊,阿难说,瞎子当然不会看了,怎么知道,佛说,你错了怎么不会看,瞎子看不到外面的色相,但是能看之性,是看到里面黑洞洞的模糊的一片,这个就是生理内在的有相的光明,你定在这个光明上,就是内观色。在道家呢,这样修,就是炼神,神光就定住了。所以有位温州居士叫薛国尧写信问我,他大概学过密宗,密宗有个法门“看光”,两个名称,一个是托噶,看外色光。一个是彻切,看内色的光。在密宗是不得了,无上大法。我们当年不晓得磕了多少头,拿了多少红包,供养哈达一大堆,认为还…东选西选,了不起才传一个法,等传给我了以后,我觉得…哎!不过如此我早知道了。什么密宗密法都在显教上,显密是不分的,都是理。理到了,事情就到,功夫就到。因为你智慧低,越弄得神秘,越稀奇,你越信仰,越信爷越可以带领进入,智慧高的人,什么是秘密?最秘密就是自己不了解自己,这个才是大秘密呢。父母没有生我以前,我在哪里,死了究竟有没有东西,我的心究竟是什么东西?是脑吗,是心脏吗,是肾脏吗,搞不清楚,这个才是秘密。所以托噶、彻切、看光,以中文翻译来讲,不是眼睛去看。刚才我告诉你,眼睛一闭,你看你们看到了没有?没有看到,看到了,里面模糊一片光中,然后你眼珠子不动,就在自己内在的迷迷糊糊一片光中上,安然入定不是很舒服吗,这就是内观。佛法没有来,密宗还没有来,中国古代有没有呢?我们自己固有文化,几千年以前就有了,大家忘了本不知道,中国文化叫什么,内视,内在的内,看东西视线的视,内视。所以道家“内视”之术这个法门,可以长生不老,炼神。但是,懂了这些还是方法,用这个方法,著手入门好极了。拿佛法来讲呢,在我们的大菩萨这位如来家里讲话,我要负责的,不然他要打耳光,我还吃不住。观世音菩萨,昨天晚上用音声下雨帮帮忙,现在我讲的也是他的本事。他还有个名字,叫观自在菩萨,就是他。你用眼睛这样看光,一定住了还是观,自己的,自己就在这里。这个眼识神光一回转来,一返照一内视,看得很清楚,什么都没有空空洞洞,你就在这个上面定下去。这就是观自在的入门的方法。当然不是究竟。究竟的观自在,观什么呢?由这个道理再看,找到那个能观的,原始的明心见性,最初那一点功能找到了,就是他的法门了,观自在菩萨。慢慢你这个眼睛定住,回来内视返照,“照见五蕴皆空”,身心内外一切是空的,“度一切苦厄”,你们不是会念吗,心经。所以观自在菩萨“行深”,行,就是做功夫。你这样深行去做,深了,功夫深了,行深般若波罗密多时,智慧开发了,自己内观返照,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就得度了。那么他怕舍利子不相信,又讲了,舍利子,我告诉你,是诸法空相。你这样一返照了以后,你就晓得了,一切法,你内观以后一切皆空,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減,就在这个本位上,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为什么讲,是故,古文。现在讲所以,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无无明亦无无明尽,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无苦集灭道无智亦无得。你看,他告诉舍利子你这样一空,一定了以后,下面,无… 无… 都是空,一路空到底,你们所学的佛法,十二、六根的六根六尘十八界,苦集灭道,一扫把统统扫得干干净净,无智亦无得,什么叫智慧?空的,亦无得,得道得个什么道,空,无智。你看他都告诉你了,这是他老人家自己说的,无智亦无得。不过他又来了,以无所得故,菩提萨埵,你达到了以无所得,空这个境界,才是菩萨境界,菩提萨埵。以无所得故,菩提萨埵。他说舍利子,你不要轻视了这个东西,依般若波罗密多故,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槃。昨天有个女同学上来,还问心里有恐怖,你这样一了,有个什么恐怖,恐怖是你自己,自己捣鬼嘛。依般若波罗密多故,智慧的观察清楚了,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槃。把妄想都丢掉,就究竟涅槃了,他就告诉说,三世诸佛,过去佛、现在佛、未来佛,依般若波罗密多故,都要*这个观自在这个法门,智慧成就,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才能成佛,故知般若波罗密多是大神咒、是大明咒,是无上咒、是无等等咒。你们学什么咒语,密宗啊,以为有什么稀奇,没有稀奇的。然后,揭谛揭谛 波罗揭谛 波罗僧揭谛 菩提萨婆诃。显教的好像唸揭谛 揭谛 波罗揭谛 波罗揭谛 菩提萨婆诃。差不多,爱怎么唸就怎么唸,可是你要懂得观自在,返观。与其看人家的面孔,还不如看自己的面孔。心经就不要写了,要你们去影印谁都会,不然小本子拿一本子,给不会的朋友们就行了,二百六十个字《心经》所有佛法都给你了。你们打坐修定,这样下去,配合安那般那,出入息
......
   把后脑神经拉得紧紧的,你也容易身体容易衰老,脑神经紧张,消耗体能又多,就不得啦。头一正后脑摆正了,脑神经不要紧张,就松懈了,就健康啦。
  
   以下摘自《正修行之路——禅密双修——有关观慧方面的指示》
   呼吸是生灭法,你听过我讲过没有?
   智怡师:听过。
   师示:它一来一往,你数它干吗?!那么,为什么古德及祖师们教人以数息法?那是因为你内心不静稍稍把你的心收回来在数字上跟呼吸配合一体,然后心觉得静了下来,便不要再数了,就跟着随。但是,随息不是随呼吸。现在问你们,一呼一吸叫做什么 ?
   (部分同学答:一念)
   师示:对!一呼一吸名一念,也叫做一息。呼出去,鼻子出气,毛孔也出气;吸进来叫做“吸”。一呼一吸之间的那个叫做念,也叫做息。
   什么叫做息呢?在休止的状态中。譬如你们观看一个人的睡眠,尤其婴儿,当真正睡着了的一刹那间是没有呼吸的,那才是睡着,等到睡了一下,忽然猛吸一口气,又起了一呼一吸的作用了,那是脑子里微细的妄念又动了。有妄念的时候,呼吸就动,真没有妄念的时候,那一阵子叫做“息”。听懂了没有!叫你随息,不是叫你随气呀!一般人的随息,都跟着呼吸生灭心跑,这怎么修得好,当然这不只是你一个人,你们全体都是如此。
   随息即随那呼吸生灭之后的那个不呼不吸的静念,跟随着它,就得“心息合一”了。后来道家融合了这个法门,名词一变就叫做心息相依,心息两个配合为一,休止在那里,这个时候把念头硬是强制停住了,呼吸也强制停住了,这个叫做随息。你现在公然讲一边念咒一边随息,既然随息就不会念咒子,念了咒子就不会随息,念动气就动,念不动气也不动,你懂了吗?你自己矛盾也不知道,不用般若观照,没有智慧,怎么能修得上路呢?!一天到晚给业病所扰,你身体本来蛮好,一念之间给业病着,妄想特别多,东一下,西一下,说是聪明伶俐,其实聪明伶俐不好就是业,这个知道吧! 
...
   以下摘自《观音法门》
   以耳根听自己念佛声音的观音法门,不但有益身体健康,而且易于得止得定。当然修观音法门也可听外界大自然的各种音声,但还是以听自己的念佛声为最佳。不管打坐也好,不打坐也好,“南|无|观|世|音|菩|萨”的圣号,一字一字念得清清楚楚,不宜求快,最好是用金刚念诵法,一口气一口气地念(念咒亦同),气的长短与音调因个人身心状况和习惯而异,以轻松自然为原则,避免勉强搞得气急败坏。
   一般人念佛都是粗浅地在喉咙间嘶叫,没有让气自然沉至喉咙以下,同时也将心沉下来。念佛如果心浮气躁,那就不对。那样念法,声在喉间,越念气就越粗越大,根本是吼不是念,名为念观世音,其实有如在骂观世音。真正念佛应充满了亲切诚恳的归属感,内敛含蓄,有如投*在诸佛菩萨的怀抱里,或者将诸佛菩萨捧在心坎里。念时嘴门微张,嘴层不动,只舌头动,牙齿轻动也可以,嘴鼻不要呼吸,气别窜出来,沉至丹田,一口气“南无观世音菩萨、南无观世音菩萨、南无;;”地接下去,等到要转气时,嘴巴闭著,不要呼吸,让气自然充满胸肺,顺心沉淀下来。嘴里微声,心里在念,不管开口念闭口念,大声小声,躺著坐著,皆将注意力轻轻放在心窝子胸口处,不宜在脑子里念,否则容易睡不著。
   如此,你边念,心中宁静安详,同时耳朵用心回转来听自己的念佛声“南|无|观|世|音|菩萨”,一个字一个字听得清清楚楚。此时,如果中间有其他杂念妄想来,你不要管,不要担心。妄想再多都无所谓,它并未阻碍你念佛的正念。这有如蜡烛的光明和黑烟一样,佛号等于光明,妄想则是周遭的黑烟。黑烟尽管冒,只要佛号不停,即是光明不灭,二者彼此无碍。又如挖井,把泥巴挖出来成一深坑是念佛,挖掘中途难免有些碎泥剥落是妄想,碎泥剥落,没有关系,主要在于不断挖掘,越挖越深,井自然成。
  
   以下摘自实修《大安般守意经》
   安那般那是叫你先认识息的道理,呼吸往来不喘,鼻子呼吸声音也宁静了,有感觉的状态,这个叫气。感觉声音都宁静了,内在的,那个叫息。息是感觉得到的,感觉到自己身体内部内、外都在动,这个叫息。修安那般那出入息,是修这个息,不是修鼻子往来这个哟
......
   现在这个随这个息,进叫安那,出叫般那,一进一出。都知道了,意念也清净了。慢慢慢慢由风变成气,由气变成息,到息的境界,好象念头也空了,脑子也不想了,气息好象停止了,这个就是息的境界。这是息,这叫止,停在哪里。当然你们初步这个机会,这种境界很少,有时候一刹那之间就过去了。但是没有关系,慢慢练习止在这里,止在这里以后,注意哟!还有呼吸没有呢?有啊!现在我不敢断定你们这样听了就做到,不见得。在座的当中有人可以做到。做到的更好,没有做到的慢慢来。
  
   以下摘自《静坐于长生不老》很重要
   其次在静坐的进度中。因为心念的太过专一,偶尔也会觉得呼吸近于停止。当这种状态发生时,有时就会感觉全身僵直,稍微带有僵硬的感觉。实际上,这是因为用意太专,渐渐促使全身紧张的关系。这种类似停止呼吸的作用,并非真的是“止息”和“气住”的境界。严格说来,这是由于神经的过分紧张所致(所以,打坐的时候常常要注意放松,精神,肉体,包括觉观也应该轻点,跑了就轻轻带一下,不要太用力。)。在培种情况中,执之太过,不能放松返还于自然,往往会弄得心境枯搞,生机木然。甚至,更严重一点,便会使身体和四肢的各个关节,进入僵硬的病态。虽然并非如小说家所谓的走火火魔,但至少已经因此而得病了。如果因静坐而到达这种境界,自我治疗的唯一方法,就是要把自己的身心尽量的松弛,甚至,尽量哈出力气,自我放松,任意进入自然呼吸,就如平常人睡眠时的状态。这样只须很短的时间,便可“更上一层楼”而转进新的进度了。倘使有些用功太久的人,虽然努力施用这种方法,僵持的状态还是依然如故,那就只有用密宗和道家的特别教授法了。
......
   (二)生殖机能的反应:即在静坐时,或刚刚下坐后,生殖器突然勃起,甚至久坚不下,犹如亢阳的状态,同时引起睾九部分微细神经的跳动,以及摄护腺、会阴部分轻微的震动。
......
   如果练习静坐,做到绝对没有这种现象发生,那么,又等于生机断绝,久而久之,便使身心枯寂无情,等于一潭死水。
......
   关于静坐中生殖机能反应的调整与对治的方法,也很繁复而一言难尽。如果真要专心致力于静坐修道的人,最简便而有效的方法就是减少饮食。甚至,可以短时不食,必定生效。佛教以过午不食为戒律的基本,并非完全属于信仰的作用。谚云:“饱暖思淫欲,饥寒发盗心。”实在不是无因的。
......
   一个人的身心能够在绝对静止的状态中,内无思虑妄想忧悲苦恼的打扰;外无动作劳力勉强的加行,不昏味、不意乱神迷地顺其呼吸的自然,过了一个昼夜的时间,所有体能的精力和气力,便自然而然地恢复到充盈的原来状态,犹如太阳系统各大行星在一周期恢复相同的相对位置。如果能够在这种恢复原来充盈状态的时候,在某一“刹那”之间,呼吸往来的气机,也就自然地“须臾”止息,达到饱和的程度。此时如能“持盈保泰”,配合心理上真正的平静清虚,才可真正做到“炼精化气”和“练气化神”的功效了。

南老师谈“观想”

2010-07-19 / 点击数: 89

現在你們體會一下,閉起眼看看有無準提菩薩的影像?不是腦子裏頭想影像,這樣錯誤很大;影響腦神經發脹,會出毛病的。現在閉起眼睛測驗,在意識境界上,不在身體上,不在腦子裏,也不在心窩子,不在上下左右,似睡著非睡著,似夢又非夢,有這個意境在,這才是真正的密法觀想。所以我常說,密法是真正的心理科學的修法。(大眾觀想佛相,接受甘露灌頂)



意境上觀想,把頭腦忘掉,甚至覺得好像迷迷糊糊的,在這個中間的想,有時佛相變樣成妄念來都不管。乃至準提菩薩的相不能明晰,一隻手、一隻眼都可以,就是把它定住。有心去定是定不住的,有這個影像,不用心去定,不用心去想,就有了。知覺、感覺都照舊,只是把握這個影像的境界,影像起來後,不但把腦袋忘掉,連身體也整個把它忘掉。什麼叫忘掉?不理就忘掉。



這樣觀想的道理把握住了,曉得了,才可以修一切密法的觀想。密法的觀想要在理上透徹,才能修到這個境界------包括了止觀與思維修,前面已經講過。假定有人在這境界上一直定下去,自然頭頂有光,有清涼灌進來。有這感覺時不要放棄,也不要執著,這時定住是得到佛母灌頂的現象。乃至回去修法時,灌頂現象自然會的,你要好好把握這一經驗。

南懷瑾老師說神通

2012-02-28 / 点击数: 202

《夜访跟随南怀瑾隐修太湖的著名设计师登琨艳》上说:

还有一天一群研究特异功能的人来到庙港,当面给南老师表演平时百发百中的特异功能,但就是出不了功能,急得在几个房间乱转,最后也无法完成。师傅说,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南老师只是微笑,什么也不说。

南老师开示:

「譬如人畏时,非人得其便。」例如人有害怕的心理,就容易被鬼所魔。所以人如有正气,没有恐惧心,连鬼也奈何不了他。前天本院有位出家同学回乡下,在山中 追随一位比丘尼师父,她写信给我说到这位师父,一人住在山洞中几十年,没有什么高学历,是真修行人,连鬼都被她吓跑了。人如果怕鬼,一定有鬼,你给这种非 人有隙可乘,它就来了。你正气一来,它就没了。我一辈子想看鬼都看不到,遗憾之至。当年我有一个同学说他住的地方有狐狸精,晚上连人带床都给抬出去了,讲 得活龙活现。另一个同学武汉大学来的,身患肺病,就自告奋勇去住他的房间,反正自己有病,狐仙来了就跟它走。但是却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你不怕它,它无机可乘,就是这样。



南怀瑾老師关于神通的开示——



一般人学佛学道,最有兴趣的就是神通,因此很多人得了神经。还有的人搞成一脸乌气,说自己看到了什么,耳朵听到了什么,以为这就是神通,都不是的。但这些事有没有灵呢?有时有的。小事非常灵,大事保证不准,因为非正神通也。神通的生起有修通、报通、依通、鬼通、妖通五种。因为修行做功夫,走戒定慧的路子而得的神通是修通。因为过去多生累劫的修行,这一生生来就带来的神通是报通。

你 们年轻人接触的人不多,我有三句口号,是把古人的两句加上一句:「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交一万个朋友。」做到了或许对人生能有些了解。因此我各种朋友很 多,我的一生像是接待员,专门陪人谈话,那很痛苦的,躲人也躲不开。有时烦起来溜到一个地方关门不见客,不到三个月,又是宾客盈门。譬如我刚来台湾时,住 在基隆的一间旅馆中,昼夜不出房门一步,三个月下来,我房间的房门昼夜都是开的,访客不断。

我因为交友多了,看得人多。有位前辈的画家朋友,他天生是鬼眼通,他不用翻什么眼珠、眯眼睛的怪相,随时可以看见鬼。他说鬼有什么稀奇?走在街上到处都是,有时还从我们的肚子穿过去,愈闹热的地方鬼愈多,冷静的地方反而少。我们跟他去别人家中作客时,就先警告他不要乱看,他如果老朝着那边看,那边一定有东西。有时他还会讲,这个穿着清朝的衣服,那个大概是这家人的祖先,还坐在客厅中。你说听了能不让人毛骨悚然?不过他有一个好处,那时躲日本人空袭,我们就跟着他躲,他看到哪边无头鬼多了,那边就可能会落炸弹。只要跟着他跑就没事。他虽不研究佛学,讲鬼的情形和佛经上说的一样。这就是过去世修行感得的报通。

另外有一位过去的朋友,他曾经是个军阀,后来当过省主席、总司令,地位很高。他有一次悄悄告诉我,眼通是真有其事的,他自小就可以看见空中有很多人在走路,而且空中的人很少穿现代的服装,脚下也不是踩着云。但是他到了结婚那一天就看不见了,这就是问题,所以修通要由修行戒定慧而来,淫是破戒的。 



鬼通是有灵鬼附在有鬼通的人的意识上,而他自己不知道,还自以为是得了道。这一类的人很多,我有一位老朋友,他什么都会,听到哪里有人看相有神通的,他就去看。如果说的都对,他就心中念「唵嘛呢叭咪吽」,那人就实时不灵了,只好对他说,老先生,我不看你了。这就是鬼通。

妖是佛经上称非人之类,无色无相。他附在人身上就是妖通,妖通比鬼通的力量大,但都靠不住,你不要信。

真 神通是诸佛菩萨、大阿罗汉明心见性之后,不思而得,不勉而中,是大智慧的成就。神通的种类有五种,是佛法与外道都有的共法。五通是天眼通、天耳通、他心 通、宿命通、神足通,不论练任何功夫,得定了,或者会得一通,最高的可以得五通。通从定发,你不要认为打坐就是定,打坐是准备修定的基础。有了天眼通之 后,天耳通就跟着来了。天眼通和天耳通是一种,他心通和宿命通又是一种。有他心通的人,你心里在想什么他都知道,而且不止你一个人,好几个人的念头他都知 道。再高层次的神通,连佛在说法都听到,但是这并不代表他已经悟道了,这和悟道是两回事。宿命通是前生的事都了解,知道自己这一世是什么因果而成为这样子 的。

我 朋友当中有宿命通的也有好几位,有一位老前辈朋友生于清朝末年,文章学问都好,也写得一笔欧体字。我们都只知道他前生是宋朝欧阳修,但是他说自己这一生的 前生最差,是一条狗。不过只作了两个月的狗,他就自己生气,气死了。他还说,变狗的时候看到大便都觉得是香的,挺诱惑的。

神 足通是最难的,你们看的《密勒日巴尊者传》,过去翻成《木讷记》,因为密勒日巴祖师就是木讷祖师,既翻了音,又形容他老实诚恳的样子。密勒日巴最后修成了 不是在空中飞吗?这就是神足通。佛法除了这五通还有一个第六通:漏尽通,这是不共法,外道可以修成五通仙人,但无法修到漏尽通,如果修到了,他就证得大阿 罗汉果了。漏尽通是六根不漏,不来也不去,见思惑烦恼顿断,一念不生,念念无生,是智慧的成就,就是悟道。



修五通的第一要求是离欲,所以比丘、比丘尼戒第一条要戒淫。广义的欲包括一切的贪嗔痴,狭义的欲只两样东西:饮食、男女。孔子也说:「饮食男女,人之大欲 存焉」。欲界众生的生命就这么来的。告子也说:「食色性也」。要想得定,必须从生命起头的饮食男女而来,如何能在欲中离欲?这就是前面所讲的,如「火中生 莲」,是很难的。因此在家修行就特别难,要加好几倍的功力才行。

  真 想修到五神通,除了要修到戒定现前,还要修到慈。守戒很严,如果没有慈心配合,还不是戒。为什么?戒律讲求规规矩矩,持戒的人,看人家不严谨,往往就会动 嗔念。讲道德的人往往嗔心重,把善恶是非分得很清楚,其实是大嗔心。你说那不要分别善恶是非好了,那又成了大胡涂蛋、大痴人。所以得定必须持戒,而持戒必 须配上慈忍,定力成就才能证得五通。这还没有证得菩提,因为神通不是道。所以菩萨戒不准表现神通。除非他马上要走了,那可以玩一下神通,给世界上的人见识一下,证明佛法是真的。为什么不准现神通呢?因为会把众生搞迷糊了,以为神通是道。神通最容易迷人,等于我们迷上了钞票,以为钞票就是财富。金钱只是财富的一种工具,真正的富有并不在钱多。



所以,有了五神通,是非善恶太清楚而没有慈忍,不能容众,就会成为阿修罗,天人都作不成。阿修罗就是嗔心重,就是魔。男的阿修罗嗔心重,女的阿修罗痴念重,情痴得要死。不过也不要看不起阿修罗,阿修罗还是很有福报的,他和天人一个是仁慈和蔼,一个是嗔心痴念重。天、阿修罗、人还算是上三道,佛教有许多护法的大神,都是阿修罗,他也不是一天到晚发脾气,有时是很有善心的。你得罪他,他就发脾气了。可是菩萨不同,不论你对他如何,他始终都是好好对你。

所以维摩居士教化人,不是只用一种方式,是看人的根器而定。对于想成为五通仙人的,他就现离淫欲相,以此开导众生,使他立于戒、忍、慈。忍辱不是说忍受侮辱,你不要曲解,我们在前面也说过了。你买了奖券不中奖,后悔白花了钱,就是不能忍辱。一切不如意就是辱。修定时起了妄念,能切断它就是忍。



中国老话说「慧剑斩情丝」、「提得起,放得下」都是忍辱。

这一句偈子透露了一个消息,你想修神通的话,就要修戒、忍、慈,能离淫欲得五神通正定,就成为仙道。仙道不容易的,修成了要去哪里,心念一动就去了。当然仙道还是不究竟的。



南怀瑾先生开示:如何降鬼伏魔



“治大国如烹小鲜”,这是老子对于政治运用上的名言,但是要怎么烹?“以道莅天下,其鬼不神”,《老子》上经说,以道的修养来治理天下国家,就等于儒家所标榜的尧舜禹三代的以道治天下。三代不是用政治手段及制度来治天下的,而是着重道德与诚信。能够“以道莅天下”时,鬼都不灵,就是“其鬼不神”的道理。政治道德是至高无上的,做人的道德主浊“诚”,这是儒家《中庸》所讲的“诚”。至诚之道,可以前知,老子的表达是用不同名词而已。

什么是“道”呢?清净无为。清净无为何以治天下呢?这中间产生很多问题,回过来看,上一章已做了一个回答,就是必须要“重积德”。如何才能“重积德”呢?答案是“治人事天,莫若啬”,也就是无为之用--“简化”。所以“以道莅天下,其鬼不神”,鬼都不灵光了,换言之,“神”归位了,“鬼”就不灵了,没有人可以来捣乱,因为你是清静==空的。比如说,有人想在这房间捣毁东西,但房内空无一物,没有东西可捣毁。这就是说,碰到一个清净无为就无法捣乱了。在道德上,也就是大公无私。

我们人为什么怕鬼?因为心中有鬼。现在台湾乡下还有从广东、福建带过来的文化,都是一样的画符念咒。我们大陆当年也有许多这样的人,四川人叫“端公”,长 江一代叫“师公”,家里有人生病了,晚上请他来画符念咒,收妖捉怪,方法很多。有一家人被鬼迷住了,请师公收妖,当时一些少年福彩看,又害怕又想看,几个 人背靠背一起看,其实什么鬼也都没有,他们吹牛角,有此人吹海螺,“呜”那个声音在夜深人静时听来,很是凄惨,很恐怖的。真是小说上写的阴风惨惨,鬼气森 森,再加上道士头戴的帽子,上面的铃子叮叮地摇起来,那种气氛,没有鬼都有鬼了。

曾经有一位很有名的道士,传说法术很高,收了半天妖怪后,碰到调皮的少年,暗中在他衣服后面缝了一条绳子拖着,等到他作法完毕回家,已深夜三四点钟了。这 个道士一个人走路,后来传来沙沙的声音,回头察看没有东西,也没有人。再走几步,响声又出来了,他自己也害怕了,拿出铃子摇,后面越响得厉害,无论用什么 法术,既收不了妖,也捉不了鬼,最后,他把宝剑拿出来,一边念咒子,脸都绿了,然后用剑往后一挥,把自己的袍子割掉一半,才没有声音,回家病了三个月,附 近传开来,成为笑谈。后来看古人的笔记,记载的真有此事。

这是讲到“其鬼不神”的故事,所以,鬼神有没有?有?可是,以精神文明的立场,要记住两句话,同时也是佛家,道家相同的一种精神:“魔由心 造,妖自人兴。”什么是魔呢?你自己的心,你自己的思想,就是真正的魔,走火入魔就是自己的心理作用。“妖自人兴”,妖怪都是人把他兴起来的。前几年报纸 上讲,乡下的石头是土地公,乡人对石公一拜,香火就旺起来,而且说是很灵,这是“妖由人兴”,都是人玩的把玩,人的唯心作用。所以,“以正道莅天下”,其 鬼就不灵了。

“非其鬼不神,其神不伤人”,不是鬼不灵,是鬼所依靠的神灵--鬼的精神没有了,他所依赖的成自身生命的力量没有了,也就是能作怪的力量没了。

“非其神不伤人”,注意这一句话,这是讲人位的价值,道家并不迷信,不像一般宗教,他是讲究人位的价值。什么是人位价值?就是心的价值。不但是鬼不灵了,神也不能伤人了。

“非其神不伤人,圣人亦不伤人”,为什么会这样呢?因为人到达清净道德的境界,就天人合一了,这时鬼神与你同体,无法相伤。“夫两不相伤,固德交归焉”, 鬼也伤不了你,神也作不了你,当然你也伤不了鬼,你也伤不了神,因为彼此不相害,彼此互谅,彼此互存,同体面共存,这是“道”的道理,也就是庄子所说的 “天地与我同根,万物与我一体”。佛家叫“空”,“空”就是描写“天地同根,万物一体”的境界。这也就是“道”的道理。

摘自:http://blog.sina.com.cn/s/blog_535c51650102dwg4.html

(南懷瑾先生事跡)

長憶峨嵋路 繩床月滿天
2012-02-02 / 点击数: 144

文/記者 王學信, 《海內與海外》2006年12月06日
1918年,一代奇才南懷瑾先生誕生於浙江溫州樂清縣一個世代書香之家,從孩提時起即接受嚴格的傳統私塾教育。到十七歲時,先生除精研儒家四書五經外,涉獵已遍及諸子百家,兼及拳術劍道等多種中國功夫,同時苦心研習文學歷史、琴棋書畫、詩詞曲賦、醫藥卜算、天文曆法諸學,每得其精髓而以為樂焉。這位孜孜以求的好學青年,為深入探究宇宙人生的奧秘,不畏艱險,跋山涉水訪求多位岩穴高隱之士,虛心求教,學到了許多不傳的法門和秘學。

抗戰軍興,年輕的南先生毅然辭親遠遊,入川任教於中央軍校,報效國家。在川時又入華西壩金陵大學研究院,專研社會福利以便服務社會大眾。當時報載:「有一南姓青年,以甫弱冠之齡,壯志凌雲,豪情萬丈,不避蠻煙瘴雨之苦,躍馬西南邊陲,部勒戎卒,殫力墾殖,組訓地方,以鞏固國防。迄任務達成,遂悄然單騎返蜀,執教於中央軍校。只以資稟超脫,不為物羈,每逢假日閒暇,輒以芒鞋竹杖,遍歷名山大川,訪盡高僧奇士。復又辭去教職,棄隱青城靈岩寺,再遁跡峨眉山中峰絕頂之大坪寺,學仙修道云云。」

離成都不遠的灌縣青城山,有一家著名的靈岩禪寺,南先生至交傳西法師在此住持。當時不少知名學者如馮友蘭、錢穆等均住在寺內閉關靜修,大居士鹽亭老人袁煥仙先生也在寺裡閉關。袁老先生乃名重一時的川北禪宗大德,他散盡億萬家財,行腳遍天下,求法忘軀,大徹大悟,潛心內典,棲志心宗,亦睹明星以悟道,見拈花而破顏者矣。先生悲大道之沉淪,眾生之顛沛,乃以如來家業、孔老薪傳,立己立人而及國家天下,與虛雲大法師並世弘法,法鏡高懸,宗風耀爍,一時影從之名流學者不惜千里跋涉而就教于先生。

南先生於休假閒暇亦時常往來於青城山,在寺裡小住,有緣結識了袁煥仙老先生,晤談之下,遂為忘年之交。袁先生閉關期滿,下山到成都成立了維摩精舍,南先生追隨左右,遂拜門牆,成為維摩精舍開山首座弟子,潛心修道參禪,多有會心之處,竟毅然辭去中央軍校教官之職,而師生情誼甚篤,有如父子焉。南先生其時正值二十五歲華年,已深得袁老先生真傳,並隨袁老先生赴重慶參訪虛雲大法師,親聆教誨,隨老師到潼南玉溪口過冬,更得老師親炙,心得更非同一般。其後,南先生為求深研佛法,便悄然離開成都,奔赴峨眉山大坪寺閉關修持。

峨眉山是中國佛教五大名山之一,為普賢菩薩道場。中峰的大坪寺由明末避世的得道高僧松月法師開山,地處懸崖陡峭的孤峰之上,只有猴子坡、蛇倒退兩條崎嶇的山路可通,山上無水,所用僅靠雨水和冬季的冰雪,故人跡罕至,確為閉關靜修的好去處。由於大坪寺藏有全部大藏經,又有摯友印華法師的提議及普欽大法師的首肯,南先生便選定此處閉關了。

三年閉關閱藏,南先生穿上僧衣,於青燈古佛旁齋戒素食,日夜苦讀經、律、論三藏十二部五、六千卷佛家經典,以經為法,印證個人修持所得,遂致終生受益無窮。其間,袁煥仙先生特地上山看望這位心心相印的弟子,並在大坪寺為僧眾舉行了一次禪七,又欣然題筆為大坪寺作了一幅禪意雋永的對聯——「此地即普賢道場,來天末雁,看嶺外雲,數遍色色塵塵,都是晴空一亙;何處見秀頭和尚,飲趙州茶,讀慈明榜,歷畫山山水水,依然秋月半輪。」

對於這一段生活,南先生留有深深的記憶,「長憶峨嵋金頂路,萬山冰雪月臨扉。」對提議他到此處閉關的印華法師,南先生心中更是時時感念。印華法師為當時川西尼眾翹楚,南先生閉關期間,她是虔誠發心供養的外護之一。南先生在一首憶印華法師的詩中寫道;「印心促膝記當年,定起繩床月滿天。幾點臘梅花欲蕊,經窗相對兩無言。」對當年的修持生活作了精細的描述,亦對同道至交表露了深摯的友情。

後來,南先生從峨眉山又來到樂山竹根灘五通橋多寶寺閉關靜修,由於聞訊而來訪者日見其多,遂移至弟子張懷恕家書樓之上安居,禪修打坐外,便埋頭於書叢之中,披閱了全套《永樂大典》、《四庫備要》等經史典籍,所獲甚豐。

1945年,南先生在神通俱足的風了和尚陪同下,遠走西康、西藏,參訪密宗各宗各派。風了和尚為其護法並安排行程,滿空法師擔任藏語翻譯,四川高等法院首席檢察官謝子厚大居士則供養他紅教、白教、黃教、花教等多種秘藏法本。許是由於南先生擁有當時西康行轅公署少將參議的頭銜,因此他能在康藏一帶得到順利的安排,並有得以參透密宗各派奧秘的方便。在此期間,南先生參訪了貢噶活佛、根桑活佛等,得到多位上師印證,承認南先生為合格的密宗上師。後來,貢噶活佛還在成都古剎大慈寺,特地為南先生傳授了顯秘大小戒律,並親手書寫了藏文傳法傳戒的證書交付南先生。

在川九年,南先生雖歷盡艱險曲折,然終於修得大成,豈非前世因緣?南先生有詞云:"雲水萍飄豈偶然,九年足跡遍西川。管他鬢到秋邊白,落得人間月似煙。腸空轉,事難全,又入閻浮欲界天。樽前酒醒荒唐夢,君向潼南我向滇."是即將離川的惘悵,還是哀民生之多艱,抑或是若明若暗的禪語,或許是三者兼而有之吧!

人生知何似 景德傳燈時

南先生取道重慶,離川赴滇,講學於春城雲南大學,其間又短期回到蓉城,講學於四川大學。1947年,先生返回浙江樂清故里,旋即歸隱杭州天竺,細細披閱了浙江省立圖書館所藏文淵閣《四庫全書》與《古今圖書集成》,繼而避亂世於江西廬山天池寺結茅棚清修。1949年春,先生經波歷險,始來台灣。

南先生初蒞台灣,受朋友慫恿,一時興起,與友人合作經商,然適逢時變,加之友人經營失誤,竟至本利無歸,陷於困頓。然先生未加責怪,反於友人多方撫慰,並備酒餚款待,聞者無不感佩。斯時,先生棲身基隆海濱一陋巷中,閤家六口擠在一小屋內,瓦可漏月,門不閉風,子女尚在髫齡或襁褓,生活甚為清苦。先生自己形容當時之境況:「運厄陽九,竄伏海疆,矮屋風簷,塵生釜甑。」然先生素來超然物外,坦蕩灑脫,故窮而不愁,潦而不倒,依舊滿面春風,並在此困厄之中完成了他在台的第一部巨著《禪海蠡測》,就禪宗要旨、公案、機鋒、證悟、神通及與丹道、密宗、淨土諸法之關係,鉤玄剔要,精微闡述,為求證無上菩提大道者,架設一條登堂入室之梯。

不久,先生遷居台北龍泉街,寓於一處菜市場中,環境喧鬧,污穢堆積,雖身居五濁陋室,仍每每右手執筆疾書,左手抱著幼子,雙腳還要不停地蹬著搖籃,以防其中的孩子哭鬧,又完成了《楞嚴大義今釋》和《楞伽大義今釋》兩部傳世之作。「自從一讀楞嚴後,不看人間糟粕書。」前者探尋人生宇宙真理之本原,乃步入佛門、悟證真空妙有的一部奇書,更是抱本修行、閉關悟道、直至證果均須臾不可離身的修持指南。後者解析唯心、唯物之矛盾,列有一百零八個人生思想哲學問題,堪稱佛門唯識學寶典。「楞伽印心」,禪宗五祖宏忍,即以此驗證學人是否開悟。

在此困頓坎坷境遇,南先生不得不「著書多為稻粱謀」以「煮字療飢」,但先生自奉甚儉,恬淡為樂,雖有在陳之厄,仍安貧樂道,收詹阿仁等弟子悉心指導,以弘揚大法。先生雖三餐不繼,見鄰居無米為炊,卻「人飢己飢」,趁鄰居夜半入睡之時,悄悄將偶得之米袋放在這戶人家門口,令人有米為炊,免於饑饉,如此嘉言善行,亦不勝枚舉雲。

幾年後,先生相繼受聘於文化大學、輔仁大學執掌教席,且應邀到多所大學、機關、社會團體講學,舌耕筆耕收入漸豐。其間,先生焚膏繼晷,筆耕不輟,以弘揚中華傳統文化為宗旨,面對當時學術界對禪學與道家的諸多誤解和岐見,先生揮如椽巨筆,寫出《禪宗與道家》一書,正本清源,全面闡釋禪宗宗旨與宗派源流,深刻剖析了禪宗對中國文化與社會的深遠影響。該書亦以翔實史料縱論正統道家及隱士、方士、內丹、外丹各派源流變遷及其修煉要旨,使學術界耳目為之一新。該書一經問世,各界讀者若久旱之望雲霓,迅即暢銷島內外,南師之名遂為更多的人所知曉。

1969年,南先生以「熟讀經書徒論議,實行道義太伶仃」,不忍中華傳統文化日趨式微,發願「欲為天心喚夢醒」,巍然自拔,振臂而起,創立「東西精華協會」,意欲為台港工商社會注入中華文化之清泉,並促進中西文化交流,取精用宏,俾服務於社會與大眾。

東西精華協會座落於台北市青田街,雖為一室一廳的小公寓,卻是「室雅何須大,花香不在多」,廳中懸掛著南先生親筆題寫的兩幅對聯「上下五千年,縱橫十萬里;經綸三大教,出入百家言。」「海納百川,龍奮風雷開宇宙;天容萬象,鵬飛窅冥啟東西。」其氣勢自是非凡。難怪莘莘學子、各界賢達深深為之感奮,捐資出力,共襄勝舉。

協會會務繁忙,先生講學範圍又極廣,除深入淺出講述儒、釋、道三家之學外,尚有中國文化大系、歷代謀略學、中華醫藥、中國建築與園林藝術、中國企業管理,以及詩詞、書畫、星相、堪輿、卜易之學……前往聽講者極為踴躍,名流學子,販夫走卒,靡不俱備,講堂內外,均人滿為患。南先生或青衫布鞋,或西裝革履,風趣幽默,侃侃而談,聽眾每有所得,不時發出會心的微笑。

東西精華協會會務發展,影響日大,三遷其址於台北信義路二段之復青大廈。其間,南先生不殫勞苦又創辦了《人文世界》月刊,每期撰寫文稿四、五篇,皆為通宵達旦之作。雜誌一期期面世,其中連載的長文《靜坐修道與長生不老》引起眾多讀者的熱列反響。先生此文融合儒、釋、道三家靜坐原理,參以中西醫學學術成果,對數千年來各家修道者的修持經驗,予以深入淺出的介紹和解答,揭示了幾千年來修持的秘中之秘。不久,《靜坐修道與長生不老》和先生對歷代禪門祖師公案予以新解的《禪話》相繼刊印了單行本,以解學人之渴。

接著,先生創立了「老古出版社」,後更名為「老古文化事業公司」,創立了「大乘學舍」,後更名為「十方叢林書院」,並出版發行《知見》雜誌。雖日見繁忙,然先生矢志宏揚中華傳統文化,夜以繼日,揮毫寫下系列傳世之作,《論語別裁》、《孟子旁通》、《老子他說》、《易經雜說》、《易經系傳別講》、《歷史的經驗》、《新舊的一代》、《中國佛教發展史》、《中國道教發展史》、《金剛經說什麼》、《圓覺經略說》、《禪宗叢林制度與中國社會》、《道家密宗與東方神秘學》、《觀音菩薩與觀音法門》、《習禪錄影》、《禪觀正脈研究》、《一個學佛者的基本信念》、《如何修證佛法》、《藥師經的濟世觀》、《原本大學微言》……其中相當一部分為學生整理的先生講學記錄。與此同時,南先生整理出版了與袁煥仙老師合著之《維摩精舍叢書》、《定慧初修》,出版《金粟軒紀年詩初集》和《金粟軒詩詞楹聯詩話合編》……真是著作等身,蔚為奇觀。南先生將畢生心血結晶盡數貢獻給了社會大眾,如先生者,今世能有幾人?

杏壇春意暖 教化滿人間

1986年11月14日,台北《中央日報》有一則新聞稱,澎湖馬公市有一對男女青年,男的叫張建勝,女的叫陳淑子,他們以騎馬迎親,按古禮儀式舉行婚禮。當雙方互贈信物時,新郎以《論語別裁》贈予新娘,新娘則以《孟子旁通》回贈。兩書均為南先生著述,先生於台灣青年之影響,由此可見一斑。難怪台北一家刊物將南先生赫然列入在台灣最且影響力的十位人物排行榜。

南先生的講演錄《論語別裁》,長達67萬言,系先生以淵博學識,旁徵博引、拈提古今而成,對《論語》原文作了翔實、準確、生動的講述,並以經解經,闡發原文意旨及所涉人文掌故,且對原文串講撮編為一個個歷史故事,寓意深遠而妙趣橫生,實為解讀古聖的上乘佳作。儘管先生自謙為「個人一得之見,不入學術預流」,然自《人文世界》雜誌和《青年戰士報》慈湖版連載及台北中央廣播電台連播後,引起極大轟動。1976年5月,該書由老古文化事業公司出版面世,迄今已印行數十版之多,香港、新加坡等地亦爭相翻印,「洛陽紙貴」,信不謬也。

南先生以其等身著作,空中授受,教化人間,受益者啟迪心智、增廣學識、修養身心、博大襟懷,從東到西又何止千萬?而那些追隨南師左右,耳提面命,親聆教誨者,更是殊勝有加,何其幸運!

東西精華協會與十方叢林書院在南懷瑾先生主持下,會員學員無分老幼尊卑,無分在家出家,皆為同窗道友,如兄弟,似手足,儼然一個和睦興隆的大家庭,而南先生便是大家共同尊崇的家長。在眾多的學生心目中,身材不高,率常總是身穿一襲青衫、腳踏一雙布鞋的南老師,既是骨格清奇、神采飄逸、眉宇間隱現著智慧之光的仙佛中人,又是才高八斗、學富五車、博大精深的學界泰斗,還是淡泊名利、不求聞達、永遠寧靜超脫且情意醇厚的仁慈長者,但更是永遠微笑、呵護備至、較親生父母「有過之而無不及」的嚴師慈母。

宅心仁厚的南先生,素來輕財好義,慈悲為懷,每每舍已為人。協會會員的會費始終是新台幣20元,雖然會員們一再提議增加,但總被先生否決。協會經費儘管十分拮据,但每年仍要捐出不少資助清寒學子的獎學金、救濟金,鼎力贊助社會慈善和公益事業,有時還要供養一些出家人的零用金,所須經費便全靠先生歷年在各大學研究所任教的薪金及講學、著述的收入來維持。至于先生以密宗上師身份為弟子們灌頂所收受的供養紅包,從不打開看,遇有來訪的小朋友,隨手打開抽屜便拿出來送人。先生之博愛襟懷,素以天下父母為自己父母,以天下兒女為自己兒女,然對親生子女庭訓甚嚴,其子女可孟、聖茵、一鵬、國熙均天真活潑,聰慧過人,大學畢業後,即訓練他們自立。如今,他們在海外自我奮鬥,均已卓然有成。

「友天下士,讀世間書」的南先生頗具古俠義之風,「座上客常滿,樽中酒不空」,凡來訪賓客,無論男女老幼,地位高低,均留下就餐,就是送貨的夥計、來收賬的先生,南師也要讓他們吃完飯再走。凡好酒好菜統統用來招待客人,常常席開四、五桌,先生自己則幾十年如一日,午、晚兩餐各吃一小碗紅薯稀飯,各色菜餚僅淺嘗而已,酒幾乎是點滴不沾。而南師每日的工作卻異常繁忙,講學、會客、教拳、禮佛、誦經、參禪、打坐、處理會務及往來信函,夜晚還要巡視全樓,待夜深人靜時,方能坐擁書城,閱讀寫作,常常是「未眠人在書齋裡,寂寞銀燈曉色臨」,匆匆中又開始了新的一天。

先生嗜書成癖,藏書之富、讀書之多,世人難以企及。所藏之書,上自先秦,下至民國,經史子集、詩詞曲賦、佛道經典、名人傳記、世界經濟、外國史地、哲學論著、各國政論、中西醫藥、當代科技,甚至中外美術、音樂、武俠小說……堪稱收藏宏富的圖書館。先生讀書既多且快,一目十行,過目成誦,隨口引證,令人歎為觀止,誠天縱之資,非常人所能及也。

集中華傳統文化之大成的南先生,其道德文章,名滿天下,引起各國人士矚目。美、英、法、德、日、韓、加拿大、比利時、菲律賓、馬來西亞、新加坡等國一些名牌大學的專家、學者和男女學生,仰慕中國文化,崇敬南師的人品學問,紛紛登門拜訪、學習。南先生總是以誠、以禮相待,傾心傳授,不講求代價,更不要求回報,因而不少從南師學習或交往的西方人士,受中國文化薰陶,逐漸進入東方文化的人生境界,與南師有若家人父子。一位德國來的學生學成歸國時,更向南師行中國的跪拜大禮辭行,起來時仍淚眼婆娑,依依不捨。加拿大學子文顥儒從師先生門下,不到一年,竟比不少中國人還中國化,他謙恭有禮,敬業樂群,好學不倦,文質彬彬,堪稱西方儒者,受中國孝道影響,求學期間他還設法將寡母接到台灣觀光。學成歸國後,文顥儒出任加國文化部專員,公餘之暇,將《論語別裁》譯為法文,以廣教化。委內瑞拉學者達易理擅長禪意書畫,對易學興趣尤深,他專程來台從師研習易經,經先生親炙及嚴格考試後,獲先生親自簽署之適任海外易學教授證書一紙。達易理欣然返國,執教於委內瑞拉國立大學,專任中國周易課程。

出身紐約時報名記者的美國禪宗鉅子卡普勒,法號大心淨圓,其弟子遍及五大洲,為尋禪宗之根,卡普勒率弟子貝克先生及般森女士特來參訪禪宗大德南懷瑾教授。兩夕徹夜長談,卡氏心悅誠服,受益良多,臨行緊緊擁抱南師,激動地一再說「我不能不再來」。回國後,卡普勒極口稱讚南師是一位現代難得的開悟者,一位了不起的當代禪宗大師,並常介紹他在歐美等地的禪門弟子,不斷到南師處訪談求教。

以一部《中國科技文明史》而聞名於世的英國學者李約瑟博士對道家學術極為推崇,在寫這部巨著時,曾專程赴台訪求有關道家學術方面的學識和資料。陳立夫先生陪同他來南懷瑾教授處訪談,相見之下,晤談甚歡,談了三個多小時仍興致盎然,慶幸自己如入寶山,迭獲寶藏,終不虛此萬里迢迢之行。

1985年盛夏時節,南先生應邀乘上赴美班機,抵達華盛頓,成立了「東西學院」,致力於東西方文化溝通,弘揚中華固有之學術凡三載。旅美期間,幾乎每天都有不少客人來訪,其中有美國人、英國人、法國人、德國人、亦有日本人、埃及人和美藉華人、旅美僑胞……多數為學者、教授,也有將軍、議員、政要及工商鉅子,他們不但來請教中國文化和佛學方面的知識,話題亦時常涉及經濟、哲學、宗教及國際關係等等,來時虔誠、尊敬,走時喜悅、滿足,傾心于先生的學識、修養和無窮的魅力。

來看南先生的還有一些小職員,小餐館的老闆、做臨時工的黑人等等,南師與他們歡坐一堂,妙語迭出,笑聲不斷,他們說:「聽老師講話真開心,我們在聽笑話中便懂得了許多道理。」

春風化雨,百草沾恩,南師教化凡五十餘載,其著作惠及當世,亦將澤被後人,有幸銜法乳之惠者,又豈可以數量計?

龍天齊問訊 回首照中原

旅美三載,南先生未嘗一日不思念中華故土,歲在丙寅,中秋月圓,先生夜不能寐,口占一絕以慰思鄉之情;「江山今古一輪渾,海外中秋月在門。百萬龍天齊問訊,何時回首照中原?」

其實又何止是旅美期間,先生旅台三十六年,因「書劍飄零,不見慈顏」,常常是「幾回好夢到家鄉」,每逢生日從不言壽,而遵佛陀教誨,將生日稱為「母難日」,每屆此日,均有詩感懷,如「丁巳母難日並聞旱象」詩云:「思親飛夢到家山,手自焚香淚自潸。化作慈雲功德水,春雷普覆護重關。」思親戀鄉之情發於五內,感人肺腑。就先生而言,對父母的思念和對故土的依戀是統一和諧而不可離分的,久而彌深,老而彌篤。

在美期間,南先生在台門生絡繹於途,而留美的大陸學子亦紛紛拜於門下,先生關懷愛護青年,使其無不如沐春風。浙江溫州市領導人知悉先生在美情況,遂專程拜訪這位鄉賢前輩,並歡迎先生返鄉貢獻心力。先生對大陸近年來改革開放政策早有認同,對鄧小平先生重視農業之舉尤感欣慰,並認為改革開放須避免「向錢看」等弊病,而應實實在在投入資金,引進先進科技,確實達到淑世濟民之目的。

1988年,南先生移居香港,中共溫州市委書記董朝才等來訪,亟盼先生倡導、推動中山先生《建國方略》中提及的金溫鐵路,以利浙西一千四百萬百姓。金溫鐵路自1915年浙江省長公署向北洋政府提出建議起,到1984年浙江省向全國人大提案修建該路,並獲鄧小平先生批示,七十年間幾次「胎死腹中」,卻因山高水急,投資過巨而擱淺。先生以蒼生為念,為造福桑梓,振興中華,不避艱險,竟發大願心,慨然應允,挺身作了金溫鐵路的催生者,旋與弟子成立香港聯盈興業有限公司,並撰《對金溫鐵路的淺見》一文交浙江省及溫州市負責人參閱。不久,經大陸多層機構審批,中外合資之金溫鐵道開發公司正式註冊登記,聯盈公司1286萬美元亦分期提前注入。

1992年12月18日,金溫鐵路舉行開工典禮,十萬民眾自動湧來參加,人人額手稱慶,大陸、港台傳媒亦紛紛報導。鐵路施工建設中,雖困難重重,然先生矢志不移,迭獻良策,鼎力支撐。1997年8月8日上午7時零5分,金溫鐵路全線鋪通,1400萬浙西南人民企盼了近一個世紀的夢想,終於成真。在萬民歡騰的喜慶中,國務院發來賀電以示熱烈祝賀。

此刻,無限欣喜的南先生立即決定功成身退,還路於民,將香港聯盈興業有限公司全部股份轉讓給地方,並賦詩一首,詩曰:「鐵路已鋪成,心憂意未平。世間須大道,何只羨車行?」此刻,南先生想得更多的是北宋大儒張橫渠先生所言:「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他要在物慾橫流、浮躁不安的現代工商社會重振中華傳統人文精神,為世道人心鋪設一條和諧有序、健康發展的坦途。

幾乎與催生金溫鐵路同時,南先生的著作在大陸不脛而走,熱潮迭起。繼北京團結出版社率先於1989年推出南先生的《靜坐修道與長生不老》之後,1990年,在出版界享有盛譽的上海復旦大學出版社不甘人後,隆重推出先生的三部權威著作《論語別裁》、《禪與道概論》與《歷史的經驗》。後者亦為先生講演錄,該書擷取趙蕤《長短經》、劉向《戰國策》、桓范《世要經》精華,參以歷史興亡成敗之實例,精闢論述了治世用人,防邪辨奸之道,並對《素書》、《太公兵法》、《陰符經》逐句串講,輔以一百五十則歷史故事,供讀者經史合參,從中悟得創業、待人、處世之真諦。此數部著作出版後,迅即引起轟動,幾經印刷,仍供不應求。

1991年冬,上海佛學書局恢復伊始,便推出國內信眾早就向望的南先生五部佛學專著《如何修證佛法》、《觀音菩薩與觀音法門》、《一個學佛者的信念》、《楞嚴大義今釋》和《楞伽大義今釋》。書局負責人周家俊先生在序言中介紹出版緣起時敬稱:「南教授對佛學書局素有好感,有深緣。聞悉今夏上海佛學書局恢復,生大歡喜心,即委託老古文化事業公司向上海佛學書局聯繫出版事宜,以大法施供養有緣,以示對書局的慶賀和支持。上海佛學書局為滿足廣大信眾的需求,為著弘揚正法,利益人生,亦努力促成此舉。正是因緣殊勝,功德圓滿,謹錄數言,聊以為序,共沾法益。」

南先生《如何修證佛法》等重要的佛學著述在大陸印行後,深受僧俗大眾及佛學界人士歡迎,多次加印而仍難購求,往往一書在手尚未讀完,而親朋好友已有十數人等待於後。有鑑於此,老古文化事業公司於1993年再授權有影響的北京師範大學出版社以簡體字印行《如何修證佛法》,出版後不到一年,又發行三萬餘冊。

《如何修證佛法》原名《融會顯密圓通修證次第》,為避免與其他經論混淆,才改為現在較為淺顯的書名。本書系南先生於1978年春在台北閉關靜修期間,抽暇為海內外弟子們所作的系列講座,共二十八講,對實際學佛修證的步驟,有精闢講解和具體指引,是絕對的過來人語。尤為難得的是,本書對修持路上的迷惑、歧路,以及不自覺的錯誤,都一一點破,並將楞嚴經所講五十種陰魔境界所蘊藏的修行解脫的大秘密合盤托出,對學佛者確是彌足珍貴。

該書於1989年在台正式出版,迄今已印行十餘版之多。1990年,該書即引起美國學術界關注,美國翻譯界有名的兩兄弟之一傑西•克里瑞立即著手將其譯成英文在美出版。傑西•克里瑞的弟弟湯瑪斯•克里瑞則翻譯了南先生的《禪與道概論》,並已付梓。湯瑪斯在給南師門生、《如何修證佛法》英譯本序言的作者包卓立的信中,談及他們兄弟從1980年便開始閱讀南懷瑾教授的著作,認為南氏學術博大精深,融通各家,既有理論,又有實證,為當代所罕見。

在大陸「南懷瑾熱」中,北京燕山出版社印行了《道家密宗與東方神秘學》,中國國際文化出版公司則出版了南先生的《孟子旁通》與《老子他說》,中國世界語出版社和復旦大學出版社更隆重推出了南先生系列著述,將大陸「南懷瑾熱」推向了新的高潮……

慈雲楊枝露 化雨作春風

南先生移居香港後,居處頓成熱點,在台、美時的門生故舊往來如梭,大陸政商界重量級人物亦不時來訪,世界各地的參禪修道者更是函電交馳,時時請教。先生一如往昔,不辭辛勞,熱誠相待,有函必復,其情其景,甚為感人。雖然在台時,蔣經國先生曾向先生有所請益,台北政要如王升、馬紀壯、肖政之、崔之道、劉安祺、廖祖述等都曾拜于先生門下,然先生絕口不談政治,唯以弘揚中華傳統文化為已任,學而不厭,誨人不倦,身體力行,以利益天下眾生。

1993年農曆正月初三,廈門南普陀寺的節日氣氛比往常更濃烈,許多大陸人士從各地紛紛趕來,還有不少人士從美國、加拿大、法國、台灣和香港等地專程前往,參加這裡舉辦的一次別開生面的禪修實踐活動。尤為引人矚目的是,此次禪修活動的主持人南懷瑾先生,在南普陀寺方丈妙湛老法師的再三邀請下,首次回到了闊別四十餘年的故土。

中國傳統的儒、釋、道三家之學中蘊藏著極為豐富的人體生命科學的內涵,如何使之在現代社會發揚光大,始終是中國文化事業上的一個重要課題,對此南先生已進行了長達數十年的探索與實踐。此次禪修活動,即是南先生以現代科學精神結合古代佛教禪七形式所進行的一次修持實踐。對於此次活動,全國政協副主席、中國佛教協會會長趙朴初居士親自致函祝賀,中共廈門市委、市政府為此舉辦了大型歡迎宴會。

在世紀之交,由南先生任理事長的香港國際文教基金會,鑑於台港等地相繼開展的「兒童讀經」活動已使百萬兒童受益,為中華民族「百年樹人」計,遂將「兒童中華文化導讀」活動向祖國大陸及華人世界全面推廣,以傳承中華文脈,開發兒童潛能,陶冶高雅情操。基金會將精心編纂的中國古詩文經典教材、英文文化導讀教材及兒童「珠心算」教材免費提供給讀經兒童,並派專家輔導,收效頗佳。據不完全統計,迄今為止,海內外已有數以千萬計的兒童從小便以聖賢為友,與經典同行,必將終生受益。更為重要的是,這一活動亦有效促進了全社會對中華傳統文化的認同與回歸,厥功至偉。

與此同時,南先生將他關愛的目光投向了直接關乎社會與經濟發展的諸多領域。2004年10月中旬,清華大學在上海舉辦高層經理人研討會,特邀南先生前往演講。一連四個小時,南先生以古喻今,妙語連珠,對中國當代社會走向及經濟問題進行了深刻剖析,並提出了解決這些問題的應對方略,南先生的真知灼見令全場與會嘉賓歎為觀止。

2005年9月28日,是大成至聖先師孔子誕辰2556週年的紀念日,這天,南先生應邀為來自全國各地的工商界成功人士發表了精彩演講,話題仍是中華傳統文化。演講中,先生口若懸河,詼諧幽默,既深入淺出,又引人深思。先生精闢地指出,現在很多人還不知道什麼叫「事業」,其中,「事業」的定義在《易經系傳》裡很明白地告訴了我們,那就是「舉而措之天下之民,謂之事業」。他解釋說,「一個人一生裡做一件事情,對世界人類永遠有功勞,永遠有利益給大家,這個才叫事業。像大禹治水,這叫事業,因此他為萬世所崇仰,其功永不可沒。上面最高到皇帝,下面最倒霉到討飯的,都不是事業,那是職業。在座的工商界老闆生意做的很好,賺錢很多,要講事業那還差得很遠。」對先生鞭辟入裡的論述,與會工商鉅子讚不絕口,都說到今天才真正懂得什麼叫「事業」。一位全國工商聯的負責人感慨道:「我是負責光彩事業的,查過《辭海》,竟然找不到『事業』這個詞。今天聽南先生講中國文化,才幡然大悟。」

2006年8月4日,南先生為《文匯報》、上海人民出版社和上海電視台聯合主辦的講座又做了「中國傳統文化與大眾傳播」的主題演講,對當今新聞與出版業面臨的種種挑戰提出了自己的獨特看法。他認為,文化人首先要建立一個人生目標,要為社會負起責任來,新聞出版不應稱為媒體,而應是文化先驅。他強調出版應有精品意識,「但得流傳不在多」,而教育的目的是教做人,人做不好,再好的理想目標也沒辦法做到,因為事情是人做的。在演講中,先生鼓勵現代人要讀歷史,要獨具慧眼,讀懂文字背後的東西,要對社會多些善意的建議,他指出,惡意的批評很容易,善意的建議很難,可行的建議就更不容易。先生長達四個小時的講演,令與會二百餘位海峽兩岸新聞、出版界人士眼前一亮,豁然開朗,人人皆感如飲醍醐。

先生以88歲高齡猶盡全部心力度化眾生,不避風霜勞苦,唯以天下蒼生為念,正是:高山蒼蒼,河水泱泱;先生之風,山高水長。而世人也將永遠記得——

「在當今這個時代環境裡,還有這樣一位眾所景仰的國學大師,奉獻自己的全部心力,繼續著孔聖、釋迦文佛以來的偉大教化,薪火相傳,永不止息……」

文/記者 王學信, 《海內與海外》2006年12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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